因爲人到中年,生活中似乎只剩下了一個責任,而隨着身體健康的逐步下滑,激情澎湃逐漸減少,寂寞空虛就成了一種常態。
三十歲的女人感到了青春逝去的迷茫,而四十歲的男人感受到的就不僅僅是青春遠去,而是生命活力的遠去。
老劉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下老婆和孩子,難得的週末假期,兩個人能夠都在家,而且沒有什麼事情,他們在一起玩的開心異常。
唯獨自己一個人待在書房!
不過也難怪,自己的媳婦兒雖然沒有什麼特別的能力,但是好歹也是大學生一枚!而且還是城市人裡的女大學生一個!
作爲一個從草原深處,一個叫五道溝的小村莊走出來的大學生能夠娶到這樣的媳婦,所有人都認爲他是燒了高香了!
人家不僅家境比他好,而且還是一個大城市女孩,甚至連個子都和他差不多高。
就像當年補習班老師給他們描述的一樣。
“讀書爲了什麼?”
“讀書就是爲了離開這個貧瘠之地,種什麼都不行,靠天吃飯,餓不死就是幸運的!”
“離開了怎麼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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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大學,讀書明理追妹子,白白淨淨的城市妹子!別每天都看着現在周邊那些每天連臉都洗不乾淨的女生們,你們的未來在大城市大都市!”
(草原很多地方都比較缺水)
“呵呵……”
“傻笑啥!再說一遍我們的口號。”
“讀好書,進城市,追妹子!”
“好!現在開始專心學習吧!”
……
記憶裡,高中畢業補習班是他最難熬的日子,家裡窮啊!姐姐們都已經嫁人,自己又是家裡男孩子的老大,父親作爲一個老資格的民辦教師,家裡平時和周邊比其實還算是可以的畢竟每月都有點活錢收入。
要不是因爲兩個弟弟成績不好的厲害,連小學都是勉強讀完,哪能輪到他讀書啊?
就是這樣,他堅持上補習班也是自己拼命努力掙來的選擇。
第一次高考後,當他感覺自己沒有什麼希望的時候,他就開始早做打算了!
八十年代初,整個社會都沒有什麼好掙錢的好乾的,更別說是在那個滿共不到十萬人的小縣,即使是縣城裡也不過就是那麼幾條街、幾道巷子,最出名的地界就是縣政府和縣醫院,甚至連他所在的高中都是縣裡的一景。
風景好不好不說,起碼人多嘛!
還好就是改革開放幾年了,大部分人倒是能基本上吃飽飯了,甚至還有個別人家有了一定的積累,好多人家裡的孩子有多,並且開始逐漸長大了,蓋房子就成了一個人們最重要的目標!
而他沒有成爲蓋房子的攬工漢,而是成了所謂磚廠裡的一個磚坯工。
這裡的磚廠不是什麼機械化的廠子,所有的磚坯都是依靠人工來完成的,而是還是計件工資,只要你願意,除了吃飯誰覺的時間,你就可以一直幹!
沒有什麼人會督促你,也不會有什麼人表揚你,乾的多的掙錢自然就多一些,乾的少了就連自己也養活不了,自然就會被淘汰。
他用了三個月的時間拼命努力地幹活,好歹是掙夠了補習班的費用,甚至還攢下了一點生活費。
補習八個月之後他又一次參加了高考!
八四年啊!命運之門!
曾經以爲一切的夢想都已經隨風而去了,因爲他的數學考的太差了!
可以說在考場上的整整兩個小時,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寫了多少,到底寫了些什麼!
多虧了他年齡比較一般的考生大了不少,補習三年了啊!
別人都是高三狗,剛剛纔經過了一番人生最苦熬的日子!當然高四的也有不少,但是像他這樣的“高六”的考生可以說是鳳毛麟角一樣稀罕!過着連狗都遠遠不如的生活,所有的青春期不是拼命打工掙錢,就是把辛苦掙來的錢交給學校,繼續努力學習,再一次拼命衝過那道人生最重要也是最難的坎——高考!
“老公,你當年高考數學真得只考了十八分,就這樣還能考上大學?”
曾經和老婆沒事幹,兩個人私下聊天的時候,她那麼不可思議地問。
他有些好笑,不過更多地是驕傲,畢竟只要成功了,所有曾經的缺點都可以成爲驕傲!
“你以爲呢?數學十八分,不過我的語文可是一百一十分!”
(滿分是一百二十分)
“你這工科生怎麼想都覺得有些假呢?呵呵……”
看着自己媳婦兒一臉嫌棄的笑容,他倒是理解!
因爲她是數學老師,人家高考數學是一百一十二分!(滿分是一百二十)雖然語文是不太好,但是畢竟這纔是理科生正常的狀態嘛!
其實他沒有告訴她,自己當年爲什麼非要去學工科,其實就是奔着那高額的助學金去的!
每月十八元錢啊!
比他在老家當了幾十年民辦老師的老爹都掙錢多一倍!
四年大學生活,他一次也沒有回家,所有的假期都在大學附近的煤礦裡下煤窯,和兩個年紀比他小一點的弟弟一起幹!
就這還是他大學老師走後門才找到的掙錢機會!
大弟弟還好一點,知道必須吃苦耐勞掙錢,還要努力攢錢!否則這樣的日子過得就不會有盡頭!
小弟弟吃苦耐勞只能說還可以,牢騷滿腹,偶爾累得慌了那是邊罵人邊幹活,可是他又有什麼辦法呢?
不把他們從山溝裡帶出來,他們一輩子就都會在那塊貧瘠之地裡刨食,一百斤種子下去,最多能收二百多斤糧食!
穿着衣服上補丁落滿補丁,住的土坯房子到處都走風漏氣,吃的飯沒有一點油水!
又或者和村裡面的某個“富裕”人一樣?養上百八十隻羊,每天沒事了就是大老婆發牢騷,順便造小孩?
一輩又一輩的如此?
他所在不到二百人的小村裡大多數都是如此,而且還大多數都是關係不遠的親戚,都是一對一百多年前老夫妻的子孫後代!
偶爾父母親會寄過來一封信,甚至他也會給家裡去個電話!
父親沒有多說,但是母親對自己沒有領着弟弟們過上好日子,那可是非常的不滿意!
“大鬼,你是熬出來了,有了媳婦兒有了工作了,你弟弟們可還都什麼都沒有呢!”
這話說的讓他真得是無言以對!
兩個弟弟一個比他小兩歲,一個比他小四歲,比自己的媳婦兒還大呢!
按說帶着他們出來幾年,也掙到了一些錢!
可是他們都幹什麼了?有錢的時候喝酒吃肉,一說他們,他們馬上就會反駁。
“苦了那麼多年,有錢了怎麼就不能讓自己吃好喝好一點呢?”
這話說的似乎也沒有什麼毛病。畢竟這兩個兄弟都是小學畢業,沒有什麼文化,更談不上什麼思想!得過且過的思想和村子裡的人一樣,不能全怨他們啊!
他只能是啞口無言了。
大學畢業六年之後,在他已經三十歲的時候,他帶着媳婦第一次回到了自己的那個家鄉——五道溝!
他想讓他的父母親人們都看看自己的城裡媳婦兒,大學生媳婦兒!
衣錦不還鄉,誰不憋得難受啊!
自己的媳婦兒除了脾氣不算太好!有些小心眼以外,其它的外在條件那可是槓槓滴!
一米六五的他帶着一米六二的媳婦兒第一次回家了啊!
“大鬼帶着媳婦兒回來了!”
“大鬼帶着媳婦兒回來了……”
……
村子裡熱鬧地就像是來了一個明星一樣,把自己的媳婦兒感動的有些快樂幸福,那是因爲她不知道未來的十幾天的日子過得會有怎麼樣的不適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