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幾日吧。”衛姿清揉揉痠痛的腿,她還不習慣草原人的席地而坐,感覺雙腿都已經快麻木了。
她撐着地毯站來來,拍拍身上的灰塵,望着齊勝賢道:“過幾日我們就走。”
“那房間的事情?”見她轉身走,齊勝賢連忙叫住了她,說出自己的爲難。
衛姿清斜眼往後看,淡淡道:“那間空房間讓給你們好了。”
等上樓後,再次打開雲懷玉的房門,關上後,隔開樓下的世界,將那喧鬧都關在門外,那從窗戶吹來的風,卻讓人感覺到莫名的寒意。
在一旁的地毯上坐下,盯着眼前的木桌發呆,牀上雲懷玉安靜地呼吸聲傳到耳裡,是說不清的祥和。
軒轅策真的是一個很神秘的存在,而他竟然知道自己會來找他,而且,還派了人來接自己。
既然軒轅策知道自己的目的,他就肯定有辦法讓自己回到21世紀,然而,就這麼離開,原本已經做好準備的心,在這一刻卻動搖了。
躺在牀上那個會成爲自己丈夫的人,遠在另一個國度那個愛自己,並且對自己寄予極大期望的父母,她能放下的有多少?一次次告訴自己只要無情,總能放下的,只要不愛,就不會眷戀,但是,十多年的時間,卻讓她融入了這一個異世,臨近要走的時候,那些眷戀、不捨的感情就這麼冒了出來,腐蝕着迴歸的迫切的心。
天漸漸黑了下來,原本流離風餐露宿半月,正是補眠享受的好時候,她卻感覺自己沒有絲毫的倦意,腦子中就像有兩個人在爭吵。
一個說:“回去吧,他有辦法讓你回去,而且,那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夢想着的回家的願望嗎,你忘記了,那裡,纔是你的家,有一對對自己期望極高的父母,有一個還在美國考研的弟弟,他們怎麼能失去你啊……”
一個說:“別走了,這兒也是你的家啊,你活了13年了,他們都那麼愛你,你是獨子啊,那老皇帝還指望着你傳宗接代呢,還有,你忘記了,牀上躺着的人還是你的丈夫呢,那麼多年了,就算是無心的人,看了都會捨不得的,他那麼愛你,就算自己察覺到什麼,也沒有說要強迫或者阻攔你的意思。無論是哪一世,你還能找到一個這麼愛你的人嗎?”
兩個聲音在腦海中吵着,吵着,充斥着整個腦海,像那奔流的洪水,停不下來。
衛姿清抱着腦袋躺在地毯上,擡眼望着窗外灰濛濛的世界,好像整個世界都倒轉了過來,找不到方向。
那麼一閉上眼睛,就是沉睡。
隔壁間,齊勝賢帶着藍冰魏開了門,應爲只有一間,兩人只得擠着一起住,聽着隔壁沒有聲音,齊勝賢站在靠牆的木桌前,搖着不知從哪兒找來的扇子,若有所思。
藍冰魏卻不管不顧地首先躺上了牀,齊勝賢頭猛地一擡,望着一邊窗外漆黑的方向,藍冰魏也察覺到什麼,從牀
上坐起來。這時,一隻白色的鴿子飛了進來,落在窗臺上,撲撲地拍着自己的翅膀。
齊勝賢“啪”地合上扇子,走過去將白鴿抓起來,打開白鴿腳下的木筒,抽出一張紙,打開看了看,下一秒,那白紙,在他手中變成灰塵般地紙屑。他回到桌前,從懷裡掏出火摺子,點燃燭火,就着昏黃閃爍的光亮,攤開一張紙,寫回信。
藍冰魏沒看也彷彿知道里面寫的是什麼,他只是躺回牀上,閉上眼睛,想着這次回去了,他的夢想就能實現了,他要闖蕩江湖,遊盡大千世界,讓齊勝賢這個悲慘的男人繼續過着流亡的生活。
這麼想着,他嘴角浮現出一個奸計得逞的笑,手放在胸前,閉上眼睛,也不管那頭還在燭火下奮鬥的人,滿足地睡去。
而隔日醒來的他,一翻身卻撞上桌腳,他撫着額頭坐起來,着才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卻已經睡到了地上,一翻身,正滾落道屋中央的木桌下,他齜牙咧嘴地擡頭,看見齊勝賢睡姿全無地躺在牀上,逼着眼睛熟睡,甚至連嘴角都有意思得意的笑。
藍冰魏記得自己昨晚好像睡的就是牀上啊,怎麼睡到牀下來了,難道自己晚上有夜遊的嗜好?但是自己怎麼不知道?還是……他轉頭目光落到牀上那個人身上,他對自己做了什麼!?
藍冰魏覺得自己有必要好好探究一下自己晚上有沒有特別的嗜好,而隔壁的衛姿清也跟他想得一樣,她今天早上醒來後,深刻地覺得是不是自己剛成爲正常少女後,荷爾蒙分泌過多,導致自己半夜爬雲懷玉的牀,還八爪魚似的窩在他懷裡!還有他的衣服是什麼時候穿上去的!
擡眼一寸的地方,就是雲懷玉熟睡的臉,他還是保持着趴在牀上的姿勢,不過,他的手,什麼時候搭在了自己腰上?
衛姿清努力想了想,只記得自己昨夜好像很累,然後,就睡着了。睡哪兒了,她還真沒想起來,難道是睡地上?自己沒那麼傻吧,但是,房間裡只有一張大牀啊,自己當時是不是覺得自己一21世紀的人,不會當時想着沒什麼大不了的,就爬上了牀,跟雲懷玉一起睡了?
雖然嚇了一條,但是,她卻沒亂動,畢竟雲懷玉身上有傷,既然衣服已經穿在他身上了,雲懷玉鐵定半夜醒了,自己穿上的,他的臉色好了很多,聽得大夫的話,也怕他的傷口再次裂開。她慢慢將手伸到杯子下,將他放在她腰上的手挪開,然後慢慢坐了起來。
清早的空氣微涼,鑽入衣服中,讓剛從溫柔鄉爬起來的衛姿清打了個寒戰,她將蓋在自己身上的被子挪開,輕輕爬起來,將被子婦又蓋在他身上,卻突然對上他漆黑的眼睛。
“呃……你醒了?”衛姿清訕訕地放下手上的被子,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放。
雲懷玉沒有說話,他眼神很平靜,拉開身上的被子,做起來。衛姿清趕緊將一旁的枕頭塞到他的後背,卻見雲懷玉筆
直的坐着,好笑地望着她。
衛姿清這纔想起來他身上傷在背後,連睡覺都趴着,還怎麼能靠呢。
衛姿清退後兩步,將手背在身後,目光遊離道:“餓了吧,我讓小兒送早點過來。”說着,也帶點不好意思地往門外走。
“等等。”身後的雲懷玉卻叫住了她。
“啊?”衛姿清一轉身,有點呆澀地望着雲懷玉,問道:“怎麼了?”
“將衣服穿好再下去。”衛姿清看見雲懷玉指着牀頭的衣服說道。她再次“喔”了一聲,走過去,將外套翻出來套到身上去。然後才冒冒失失地往門外走,邊走邊懷疑,自己昨天晚上脫衣服睡的嗎?還是沒有?還是脫了?還是……沒有?
衛姿清忍不住用手拍拍腦袋,迷糊道:“看來我失憶了。”
話說,一個女人早上起來發現自己睡在一個男人的懷裡,醒來的正常反應是——尖叫,然後給那男的一巴掌。總之,從來都不會發生這種女生尷尬的場面存在。
衛姿清再次拍拍腦袋,覺得自己已經腦殘了,陪人睡了一覺,自己愧疚個什麼勁啊!
剛下樓,卻聽見旁邊有個熟悉的聲音傳來,聽得齊勝賢中氣十足的聲音道:“衛殿下,幹什麼呢,心不在焉的。”
衛姿清擡頭,見齊勝賢一副神清氣爽的模樣,依舊坐在靠牆的位置上,笑着望着她。
“能不能別那麼喊我,我聽着彆扭。”衛姿清翻着白眼帶點鬱悶地說道。
“說實話,我們的身份差得有一點遠,不過我要是喊你的名字,你不介意,那麼我也就不介意了,反正這兒沒什麼外人,大家熟絡一點也是正常的。”齊勝賢見她頭疼的樣子,說道。
“大哥,你就是外人。”衛姿清翻着白眼無語道。
“大哥,我可就擔待不起了,不過,要是當你朋友,我也是自認還可以,不過,話說,名字取出來就是讓人喊的,不喊,就沒什麼意思了。”齊勝賢看起來昨夜睡得比較好,今天早上一起來就有閒情說廢話。
不過,他旁邊的藍冰魏卻是一臉“深情”地盯着他,當然,這是從外人的角度來看得,如果從藍冰魏的角度去看,他那模樣,應該是“惡狠狠”。
這是藍冰魏糾結了一早上的詢問的語句:“昨天晚上,我沒什麼奇怪的舉動吧?”
這話,讓衛姿清的眼睛“呼”地亮了起來。“奇怪的舉動,什麼奇怪的舉動啊?”她趕緊問。
“這個,跟你沒什麼關係。”藍冰魏衝她擺擺手,甚至送上一個被打擾的極其不爽的表情給衛姿清,然後繼續盯着齊勝賢問。“昨天晚上的事情我都忘記了,你還記得嗎?”
齊勝賢覺得自己頭上已經冒出一個大大的“!”他僵硬地將不小心石化的脖子轉過來,望着藍冰魏,抽着嘴角,道:“你在說什麼啊,我聽着怎麼那麼彆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