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這個老男人是她的爹啊,是她的溫柔的娘愛得那個人啊,然而,他卻是青黎國的皇帝啊!
越想着,紅顏眼裡漸漸浮現出了一絲血色。他是先是青黎國的皇帝,然後纔是她得爹!
紅顏豁然擡起頭來,她眼裡的血絲讓她的模樣看起來更加像魔鬼。“滾!你們都滾!滾!離開我的視線!”
屋裡一身喜袍的武宏帥走了出來,他伸手扶住紅顏,然後冷冷地望着太子。“你們還不快走!”
“走什麼走,這個傷風敗俗的女人!朕要殺了她!”皇帝卻是氣得漲紅了臉。
手邊的士兵都已經將弓箭拉滿了這時,太子卻俯身到皇帝耳邊說了什麼,再次擡起頭時,老皇帝眼裡只剩下溺愛和滿滿的心疼。
老皇帝擺了擺手,道:“如你所願啊!顏顏!”
老皇帝就這麼走了,帶着他的那一萬的鐵騎,太子站在紅顏外府的門口,看着武宏帥將她抱了進去,太子就那麼站着,看着紅木漆的大門緩緩關上,看着府裡的燈籠亮了一夜……
半月後,老皇帝病逝,全國上下都再傳,他是被紅顏這個不孝的女兒氣死的。厭惡的、怒罵的、吐口水的、不屑的國人,他們看見的都是這個女人犯下的錯,而沒有想過到底是因爲什麼。
太子繼位了。那天,他穿着白色的孝服坐在一輛普通的馬車上,去了一直都沒出過門的紅顏府邸,他見到了她,那個呆坐在亭子裡失心的女人。
現在沒人敢攔着他了,他是太子。
他走到她面前,遣走了刑峰和武宏帥,他對她說:“朕恢復了你的身份,你還是我青黎國草原上的明珠,你還是青黎國的公主。”
她轉過頭狠狠地瞪着他,吼道:“你明明知道的,我討厭這個身份!討厭這個國家!討厭你們所有的人!拿回去,我不要!我不要做你們的公主!不要!”她激動地站起來,將石桌上擺着的水果和茶杯全都掀到了地上。
她狠狠地瞪着他,眼裡滿是恨意:“你滾!滾啊!殺了我也好,關着我也好,我不想與你們——這個讓人厭惡的皇室有任何的關係!看着你,真的讓我很噁心!”
那些話,只有她敢對他說,她恨不得殺了他,但是爲什麼下不去手呢!
新皇帝站在旁邊沒有動,甚至他望着她得眼裡,除了心痛,還有那濃濃的愛。
他負了她,是的,但是這個枷鎖,他卻沒法扔掉,他想,她是他的劫。
紅顏見他站在原地沒有動,她紅着眼睛撲過去揪住他的衣服,血紅色的眼睛讓她變得那麼妖豔而瘋狂。
她說:“滾!別再讓我見到你,永遠離開我的世界!”
他不走,武宏帥卻走了出來,他走過去拉開了兩人,然後轉頭對新皇帝說道:“陛下請回吧,她情緒有點不好,請體諒。”說出的話不容反駁。
他還是悠悠走了。
他走了,她卻哭了。
坐在一片狼藉的地上,她望着那碎掉的瓷器,手伸了伸,然後捏住一片巴掌大小的白色陶器,一隻手卻快速地伸了過來,打掉她手上的東西,瓷器脫手的時候,在空中打了個圈,然後“撲通”一聲落到了池子裡。
那人是一直都望着她的刑峰。
他失望道:“你是在做什麼?又是這樣,我不想救你了,或者死了對你是一個解脫吧。”他搖着頭站起來,
強行將皇帝送走的武宏帥這個時候已經到了她眼前,他對刑峰說道:“你先走吧,這事交個我。”
刑峰咬着牙走了。
武宏帥蹲了下來,他抱着她說道:“沒事了,沒事,你不是還有我們嗎,幹嘛做傻事。”
她伸手摟着他,哭:“他死了,他還是死了,或者真的像那些人說的,他是被我氣死的。一切早就註定了的,不是嗎?孃親說,不跟他葬在一起,她如願了,而他呢,爲什麼他要答應,明明就說好了,我們一起走的,什麼都不管,就什麼都忘了,他到底是在怕什麼?還是他從來想要的就是那個位置!”
她胡亂地說着,語氣混亂無邊,越到後面,她越平靜,然而,等她哭完了,擦淨臉上的淚痕,再次站起來的時候,她得臉上已經沒有了先前的軟弱,彷彿上一秒哭得那個人不是她,她又變回了那個揹負着所有罵名卻依然堅強的紅顏。
他們說,紅顏禍水!
她想做一個禍水,將這骯髒的一切都抹去,如果真的有君王看上她的那個時候!
武宏帥見她堅強的樣子,心中也是不忍,但是他卻是放心下來。“走吧,”他拉着她的手說道。
紅顏點頭看他,她笑,那笑晃花了多少人的眼睛,她說:“好。”
於是,時間漸漸過去,她還是她,一樣活得好好的,可是,有些東西碎了,就再也不會恢復道原來的樣子。
那思緒又飄遠了。等回過神來得時候紅顏已經走了很遠了,刑峰聽見她說:“因爲他在意。”
是的,因爲他在意,因爲她要報復,所以,她找到了動力,就是,毀了他的一切!
刑峰像被定在了原地,無法動彈,他的心,一點一點沉了下去。在執意和她成親的時候,在執意完成這場荒唐的婚禮的時候,多少人反對啊,但是,他還是那麼做了,爲了她。
他以爲,有他再身邊,她會漸漸忘記一切,然而,事實卻在提醒他,她沒忘,那個將她傷得體無完膚的人。
他想問,紅顏,能不能對自己自私點,他知道不可能,那20年來,心心念念刻在心間的那個人,紅顏忘不了,他也忘不了,忘不了當年那個開朗着,還心心念念着的少女,在得知一切事情後,她選擇的卻是最偏激的那條路。
他想說,紅顏,愛上你,我後悔了。但是,卻依然無法割捨。
小十三醒了,刑峰卻沒有來問他任何問題,他被軟禁了,他的活動範圍只
限於這座小屋和小屋門前的院子。
吳雪瑩小丫頭來照顧他,見他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悄悄對他說:“主母是在保護你。穆輝國,亂了。”
是的,三天時間,讓這個原本還沉浸在歡笑之中的王國,陷入死亡的陰影中,小十三的失蹤,將一切的陰謀都推到了檯面上來。
先動手的是二王子,他派人將宸宮裡三層外三層地包圍起來,他要做得事情就是——逼宮!一直監視着這邊動靜的他抓住了皇后身邊一直服侍着的小宮女,交給手下用刑後,小宮女招供說知道那些人是皇后派來刺殺十三王子的,理由是不想十三王子於宰相府聯姻。
證據在宸宮裡,小宮女說她找得到。
於是,二王子冒險了,將宸宮圍住後,那裡面那個雍容華貴地皇后竟然還一臉平靜地坐在柔軟的榻上,見二王子氣勢洶洶地衝進來,只是問了一句:“皇兒帶這麼多人是想造反嗎?”
二王子雙手一合,給她簡簡單單地鞠了個躬,算是行禮了,他說:“有有心人誣陷母后,說今日一早的刺客與母后有關,兒臣爲了給母后澄清,不讓任何賊人有逃跑的可能,所以帶的這些人,是來保護母后的。”
推脫的詞,一眼就能看出來的用心,皇后眼睛一閉,咬牙接受了這個理由。她的人都派給了她得兒子,手上沒有剩下一兵一卒,整個宮裡,出了跪在地上戰戰兢兢的宮女太監門,她什麼都沒有了。
二王子那些粗魯地士兵門,衝入她的宮殿,像是抄家似的將一切東西都翻了過來,反反覆覆地看,那樣的場景,讓她想到了很多,想到了那些年她也是站在二王子的那個位置,看着手下的人將眼前的一切都毀掉。
她不介意,她知道,只要六王子一到,她就會沒事了。她始終怕這個傻兒子出事,所以將手上的一切都給了六王子。她怕他遇刺。
然而,一切都算計好了,她都想到了事情會動亂,卻沒預料道的是動亂是從她這兒開始的,她一直都以爲的忍辱負重的二王子卻是第一個站了出來,當出頭鳥。這麼個聰明人,卻做出了這種傻事。
因爲她不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爲小十三這個配角的失蹤,將這場逼宮提前。
等二王子的人都搜查完了,那些侍衛來報,說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東西。皇后聽見了笑到:“老二,搜完了,你還要在這兒嗎?”
二王子沒找到證據,但是,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他也沒有退縮的必要和理由了,他轉身面對着這日剛出生的太陽道:“來人,好好地保護皇后娘娘的安全,要是出了什麼意外,你們也別出現在我眼前了。”
這就是拘禁。
連宮女都無法走出去。大門從這一刻就關上了。那些還跪着的奴才門都開始小聲哭泣。皇后對身旁眉頭緊皺的宮女道:“本宮累了,扶本宮進去休息吧。”
那宮女跟了皇后三十年,怎麼會不知道她心思所想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