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珂反問道:“要不要試試?”
“好。”
葉沐溫“好”字一出口,穆珂已經拿起了他的戒尺,以戒尺作長槍,對着葉沐溫左肩斜刺出去,葉沐溫一矮肩,躲過了戒尺,順手從筆架上拽下一隻兼毫鬥筆。
穆家槍法大開大合,穆珂見一擊未中,再次出手,連着一招“橫掃千軍”,攻向葉沐溫下盤。
葉沐溫腳步微移,輕輕躲開,緊接着一個輕巧地側翻,踩住戒尺,而兼毫鬥筆的筆尖,不偏不倚,正點中穆珂的眉心。
穆珂棄了戒尺,甘敗下風,說道:“是我輸了。”
葉沐溫將鬥筆重新掛在筆架上,撿回自己的戒尺,橫放在長案上,“現在能告訴我了麼?”
穆珂說道:“葉先生,我想問你,如果有人對我說:‘穆家槍法,不堪一擊’,我該如何?”
“誰會對你說這樣的話?”
當然是秦天序那個混蛋!
穆珂恨得牙癢癢的,可惜不能跟別人說她重生的事。
“我是說如果!”
葉沐溫笑了笑,說道:“穆姑娘多慮了,如果穆家槍法被稱作不堪一擊的話,那世上就沒有什麼可用的武功了。”
穆珂反問道:“葉先生,照你這麼說,穆家槍法豈不是天下無敵?”
葉沐溫搖了搖頭,說道:“那倒未必。”
“葉先生,你這麼說,我就不能理解了。”
葉沐溫說道:“不知穆姑娘有沒有聽說過,森林之中有猛虎?”
穆珂點了點頭,說道:“虎爲百獸之王,這個我當然知道。”
“我以前遊歷山水之時,曾經碰到過一匹老虎,因爲被藤條纏住,最後被一羣老鼠分而食之,那是否可以說,猛虎連弱小的老鼠都不如呢?”
穆珂答不上來。
葉沐溫說道:“天下武功也是如此,再厲害的招式,也總有輸的時候,不可能因爲輸過一次,就說這樣的招式不堪一擊。”
穆珂一點即透,立即問道:“那我應該怎樣減少輸的次數?”
葉沐溫抿着嘴笑道:“這個因人而異,我不好說,但是你整天揪着小丫鬟練武是肯定沒用的。”
穆珂忍不住紅了一下臉,半是埋怨半是撒嬌地說道:“我就知道先生你說這麼多,就是爲了取笑我!我這
不也是沒辦法麼!”
葉沐溫揉了一下頭頂亂糟糟的頭髮,說道:“如果穆姑娘信得過我,從明天起由我陪你練武。”
“太好了,我這就去跟母親說!”
“但是有一點,我教你的功課,你不能落下了。”
穆珂拍着自己的小胸脯保證,“放心,不管你教什麼我都能倒背如流!”
穆珂告別了葉先生,直奔母親的海棠苑而去,走到海棠苑門口,發現雙梅跟小荷正站在堂屋屋檐下面聊天,她走上前去問道:“你們怎麼來海棠苑了?”
小荷說道:“回大姑娘的話,二姑娘被夫人叫來敘話,現在還沒出來。”
母親和妹妹說話,穆珂沒什麼好避諱的,敲了敲門,就直接進去了。
穆琪眼眶紅紅的,彷彿剛哭過。
穆珂便問道:“母親,妹妹這是怎麼了?”
穆琪怨懟地看了一眼穆珂,說道:“我要嫁給秦天序了,姐姐可開心了!”
穆珂聽得一頭霧水,這是什麼情況?怎麼好端端地扯上秦天序了?
穆夫人看到穆珂也有些生氣,說道:“還不是因爲你七夕節偷跑出去,還丟了自己的玉佩!”
“到底怎麼回事?”
提到這件事,穆夫人也是氣得半死,她說道:“今天你父親下朝之時,遇到了安守侯,他透露了點話風,有幫次子秦天序求娶琪兒的意思,你父親也沒跟我商量,就答應了!”
一說到這裡,穆琪哭得更兇,帶着哭腔說道:“秦天序比武的時候連姐姐都打不過,作爲一個武將之後,以後難堪大用,倘若只是無用之人也就罷了,我們穆家也是有家底的,做一世富貴閒人也不是不可,但是秦天序此人好勇鬥狠,生性殘忍,女兒怕嫁過去少不得要受皮肉之苦!”
穆夫人拍着穆琪的後背安慰道:“琪兒你現在也不用太過擔心,安守侯跟你父親只是隨口一說,又沒正式請媒人,事情或許還有轉圜的餘地。”
穆琪點點頭,擦乾眼淚說道:“還請母親一定要幫琪兒做主!”
“嗯,哭過了,你們就先回去吧。”
“女兒先行告退。”
穆珂腦袋暈暈的,要跟葉先生練武的事也忘了跟母親說了,灰溜溜地跟着穆琪走出去了。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穆琪雖然上
一世害自己慘死,但是畢竟是自己的親妹妹,她也不想自己的妹妹嫁給秦天序那個卑鄙無恥的大混蛋!
穆珂快走兩步,追上穆琪,說道:“妹妹,我對不起你!”
穆琪一把甩開穆珂的手,說道:“姐姐,你是我們將軍府的長女,處處壓我一頭,好事都被你佔了,我也就認了,可是你爲什麼要這般害我?”
“妹妹,我真的是無心的!”
穆琪冷笑着說道:“姐姐,你當然是無心的,可是你是無心的,我就活該替你承擔責任麼!”
穆珂被穆琪嗆得說不出話來。
穆琪紅着眼眶回了芙蓉苑,將梳妝檯上的銅鏡、首飾盒全部推翻在地。
小丫鬟們聽到裡面的動靜,都不敢進去。
等了一會兒,雙梅打了一壺熱水壯着膽子走了進去,順手將屋子門關上。
她在銅盆裡兌好溫水,柔聲勸道:“二姑娘,奴婢來幫你洗臉梳頭。”
穆琪擡起頭來,看着她,冷着聲音說道:“往日裡都是小荷幫我梳頭的,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自作主張!”
雙梅的確聰明,懂分寸,知進退,不該說的話不說,不該做的事不做。
今日自作主張的確奇怪,穆琪有些摸不透她想做什麼,便先用言語試探。
雙梅聽到穆琪訓斥她,也不畏懼,只是低頭說道:“奴婢生來就是替主子分憂的,如果什麼事都要主子吩咐了纔去做,那奴婢跟塊木頭有什麼區別?”
“那你說說,你準備如何幫我分憂?”
雙梅將盆中的毛巾擰好,遞給穆琪,說道:“奴婢只知二姑娘臉髒了,就該給二姑娘打水洗臉。”
穆琪接過毛巾,將臉上的淚珠子擦乾。
雙梅接着說道:“聽說皇家的貴婦,時時刻刻都要保持婦容,臉上一點瑕疵都不能有,據說從前有個選秀的秀女,只是因爲摔跤磕破了眉頭,就被取消了秀女資格。”
穆琪聽得心驚,緊張地說道:“你說這話什麼意思?”
雙梅說道:“只是閒聊說着玩而已,不知做太子妃會不會也對婦容要求這麼高?如果也是的,那大姑娘是不是就不能磕着碰着了?”
穆琪看了一眼雙梅提進來的熱水壺,緊緊地握了握拳,是姐姐先做錯事的,不要怪她這個做妹妹的不仁不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