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秀姌警鈴大響，難道孟家的混蛋跑來鬧事嗎？
她收拾好圖紙，叫出衛一守着書房，千萬別被人偷去。她急急忙忙跑出去，發現龍衛和工匠們，以及陶氏、澹歆芝、澹歆茹都在院子裡急得熱鍋上的螞蟻似的。
“出什麼事啦？”嶽秀姌走到陶氏身邊，扶着淚流滿面的老人家，勸道：“娘，什麼大事都有我呢，你老別急啊。”
陶氏哭得氣喘吁吁，抓住她的手，焦急的說：“姌兒，快，快去找南兒。南兒聽到我罵芝兒的話，他跑出去了。”
嶽秀姌心裡咯噔一下，看向龍衛，“你們有沒有看到南兒？”
“衛九跟着去了。”衛二淡定的回答。
“那就好。”嶽秀姌扶着陶氏，安撫道：“娘，有護衛跟着不會出事的。我立馬出去尋南兒回來，你別擔心。”
“是啊，娘。”澹歆茹上前來，“先回屋躺着，等南兒回來再去給你磕頭。”
陶氏不放心的叮囑，“一定要把南兒尋回來。”
“噯。”嶽秀姌和澹歆茹異口同聲答應着。
哄着陶氏回屋，嶽秀姌叫來情緒低沉的澹歆芝，安撫的抱抱她，“芝兒別自責，不是你的錯。”
澹歆芝哭着搖頭，“嫂子，你罵我吧，都是我的錯。我不該那樣罵南兒，打南兒，更不該說他不是澹家的孩子。嗚嗚嗚，嫂子，你罵我、打我吧。”
“傻丫頭，不怪你的。”嶽秀姌安慰着撫順她的背，發現英子不見了。疑惑的問龍衛，“英子去哪兒了？”
龍衛們被問得目瞪口呆，他們也不知道。
“嫂子，會不會是英子帶走南兒的？”澹歆芝心跳加快，擔心英子會對南兒起噁心。
嶽秀姌沉思片刻，“不會的。我相信英子的爲人，她應該不會。”
“秀姐，衛九傳來消息了。”衛二指向天空中一道閃光。
嶽秀姌點頭，“衛二領兩個人跟我一起去找人。餘下的留在家裡，別給我惹事啊。”警告意味深長，不論是龍衛還是工匠們都作揖遵從。
“走。”
嶽秀姌一聲令下，衛二領着衛四、衛五、衛六跟着她一起離開澹家。
— — — —
黑漆漆的林子裡，稚嫩的哭聲引得小動物們集體出動，或隱藏在暗處觀察，或跑出來遠遠的眺望，或站在樹梢上俯覽。
陰森森的樹林裡，一個小小的身影蹲靠在大樹下瑟瑟發抖，小臉埋在交疊的臂彎裡，時不時傳出微弱的嗚咽聲。
“咕咕！”
樹梢上傳出夜鴞的啼鳴，小小的身影微動，臂彎裡的小臉慢慢擡起，淚水迷濛的眼睛半眯着，稚聲稚氣的吼：“走開，我討厭你！”
哼，這是爺的地盤，你個小胖墩吼個屁啊。
樹梢上的夜鴞輕蔑的眨眨眼睛，“咕咕”啼鳴，繼續盯着樹下的小小身影，隨時有趕他離開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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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山林裡風颳在皮膚上像刀片劃過一般，小小的身體蜷縮成團，執拗的不肯回家。
“南兒。”
撥開枯草，嶽秀姌發現大樹下的小包子。她奔跑過去一把抱起小小的身子，心疼的敞開襦衣，用自己的身子來溫暖他。
“南兒，睜開眼睛看看娘啊。”
年幼的澹南閉着眼睛，全身發抖。
“英子，衛九，快出來。”嶽秀姌緊緊抱住小包子。一路是跑上山，她已經沒有力氣抱着孩子下山。
英子和衛九，以及衛二等龍衛紛紛現身，見嶽秀姌實在沒有力氣抱孩子，立即接過來抱住，又有衛六脫下衣服包裹住澹南。
“
謝謝。”嶽秀姌向那龍衛頜首致謝。
衛六默默點下頭，退到後面。
“衛二，請你去尋個大夫來。我們回家等。”
“是。”
衛二使用輕功閃入漆黑的樹冠裡。
嶽秀姌引領着衆人抱着昏迷不醒的澹南沿着最近一條小路下山，直奔向家。
— — — —
澹家院子裡燭火通明，連同鄰居老王也驚動了，老王和王婆子提着燈籠跑來幫忙，安撫着陶氏。
嶽秀姌等人抱着澹南趕到家時，澹家姐妹已經燒好熱水，更用湯婆子將被窩烘得暖暖的。
嶽秀姌接過小包子，直接抱進自己的屋裡，又吩咐道：“英子，你去找南兒的棉衣來。芝兒和茹兒留下幫我。龍衛分成三組，一組送工匠們回英子家歇息，一組到後院去燒熱水，一組負責保護。”
“好。”
“是。”
三姐妹齊動作，有條不紊的依嶽秀姌吩咐行事。龍衛們也快速分成三組，各伺其職。
嶽秀姌此刻全副心思都在小包子身上。
小小的男孩身上被凍得生出一片片紅斑，如果不及時處理會生膿，生出水泡，變成凍瘡。
“嫂子，怎麼辦？”澹歆芝心疼的看着小包子身上大片的紅斑漸漸腫起來。伸手想要觸碰卻怕弄疼了孩子。
“芝兒，你去拿些生薑搗成汁。”嶽秀姌想到後院廚房裡有很多姜，正是治療凍瘡的好東西，又吩咐澹歆茹，“你去把沐浴水混些涼水。要用溫涼水給南兒洗澡纔不傷着。”
“知道了嫂子。”澹歆茹跑出去，提了大桶的井水進來混入沐浴桶裡。
英子抱着棉衣進來，“大小姐，這是我新做的棉衣，很乾淨。”
“謝謝英子。”嶽秀姌讓英子放下棉衣，幫她把小泡子的衣服脫下。
“嫂子，薑汁搗好了，倒進沐浴桶裡嗎？”澹歆芝搗了滿滿一碗薑汁，辛辣的氣味刺激得她淚流滿面，睜不開眼睛。
“先放在桌上，我們先給南兒洗澡，然後再用薑汁給他擦身。”嶽秀姌邊說邊抱起小包子，和英子一起將他慢慢放進浴桶裡。“小心些，千萬別讓他滑入水裡溺死。”
“知道。”三姐妹齊聲答，小心翼翼的託着小小的身子。
嶽秀姌從自己的箱子裡找到一塊羅帕，沾着薑汁在小包子稚嫩的皮膚上慢慢擦拭。
“娘。”奶聲奶氣的低吟聲，兩條小胳膊無力的擡起來摸索着什麼。
嶽秀姌單手擦拭着腫起的紅斑，另一手握住兩隻小手，柔聲道：“南兒不怕，娘在呢。”
似乎有了母親在身邊，飄乎不定的小人兒終於安心，頭抵在母親的大手上，昏沉沉的睡去。
看着小包子狼狽的模樣，嶽秀姌又心疼又心酸。她加快動作擦好薑汁，用大棉巾裹着小包子放到牀上，又蓋好棉被。
“你們也去歇着吧。今夜我來守着南兒。”嶽秀姌讓三姐妹出去，她坐在牀邊凝視男孩兒稚嫩的小圓臉。她曾經夢到過嶽秀姌和嶽秀靈，兩姐妹將南兒託付給她，而她卻沒有照顧好孩子。真真自責不已。
想着想着，她忍不住躺到牀上，將小小的孩子攏入懷裡。從今以後他是她的孩子，她不但會視如己出，還會悉心教養。
— — — —
子夜時分，淺眠中的嶽秀姌發覺臂彎裡有東西在動，她驚慌的睜開眼睛，對上一雙明亮純淨的小眼睛。
“娘。”澹南小心翼翼的喊着她，純淨的眼睛裡瞬間淌淚，小嘴委屈的扁扁，“娘，我果真不是你的孩子嗎？”
嶽秀姌呼吸一緊，
抱住小小的孩子，柔聲安慰：“傻南兒，你不是孃的孩子，難道是大街上撿來的不成？”
“大姑姑說我不是娘和爹的孩子。我是二姨媽和野男人的孩子。嗚嗚嗚，娘，這不是真的。”澹南傷心的哭着，他不是野孩子。娘和爹爹都很疼愛他，又怎麼會不是親生父母呢。
嶽秀姌緊緊摟住小包子，喃喃道：“南兒是娘和爹爹的孩子，只是娘和爹爹在成親前就有了南兒，所以大姑姑才認爲南兒不是澹家的孩子。”
請原諒她信口開河，污衊自己。實在是和一個五歲的孩子講血緣關係，太扯淡啦。
“娘，你和爹爹爲什麼不在成親後有了我呢？”澹南覺得很委屈，都是娘和爹爹害得他。
嶽秀姌聽到小包子內心的抱怨，頓時鬱悶得想砸牆。她也木知道爲啥要成親前有的，好吧。
澹南是個好奇心很豐富的孩子，他抹抹淚珠，揚起小圓臉，問：“娘，爲什麼你和爹爹成親前，不能再有一個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呢？爲什麼只有我一個呢？”
嶽秀姌好想死一死。她這不是挖坑活埋自己嘛？吃飽撐的才撒這種奇怪的謊話。
“南兒，這個問題等你長大了就會明白的。”嶽秀姌摸摸小包子的頭，“乖乖的睡吧。等明早起來，病就好啦。”
“娘，我餓了。”澹南摸摸小肚皮，把豐富的好奇心轉化爲對食物的期待。
嶽秀姌親親他的小額頭，“乖，娘去給你做碗蕃茄雞蛋麪。”
“那是什麼吃食。”澹南兩眼放光，粉嫩小舌舔舔嘴巴，很用力的吞嚥口水，“娘，快去快去，我餓得頭昏眼花呢。”
“是饞得頭昏眼花吧。呵呵。”嶽秀姌佯裝鄙夷的哼氣，揉揉他的毛毛頭，笑呵的離開屋子去後院廚房煮麪。
屋外面，聽到聲音的十七個龍衛同時出現，見嶽秀姌點點頭表示孩子無事，才紛紛散去各伺其職。
後院裡，澹歆芝守在竈臺邊默默的流淚。
嶽秀姌進來便看見她在抹淚，走過去拍拍她的肩，“別哭啦，南兒已經醒了，沒有生病。”
“嫂子，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嗚嗚……”澹歆芝捂住嘴巴，自責的哭起來。
嶽秀姌坐到她身邊，爲她擦擦淚，“以後不管誰問起，都說南兒是我和你大哥成親前生下的孩子。南兒是我們的孩子，知道嗎？”
“嫂子，你放心，我再也不會胡說八道了，我會把南兒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對待。嫂子，請你原諒我。”澹歆芝低下頭，悔恨不已。
“傻丫頭，我原諒你，也相信你會對南兒好的。”嶽秀姌抱住澹歆芝，安慰了她一會兒。
親自做了一碗蕃茄蛋花面，嶽秀姌和澹歆芝一起送到屋裡，看見澹南已經穿好衣服坐在桌邊等着。
“小吃貨。”嶽秀姌嗔笑，擺好麪碗，“慢慢吃，沒有人會和你搶的。”
澹南怯生生的看看澹歆芝，悶聲悶氣的說：“大姑姑，我是爹爹和孃的孩子。你不信，可以等爹爹回來問問。”
澹歆芝心生歉意，摸摸小包子的頭，“南兒，大姑姑對不起你。其實大姑姑知道你是澹家的孩子，是大姑姑的親侄子。”
“真的嗎？”澹南純淨的眼睛裡閃動欣喜，他急切想得到承認。
澹歆芝抱他坐到自己腿上，親手拿筷子喂他吃麪，說：“大姑姑以後再也不騙你啦。”
澹南高興的拍拍手，張開小嘴巴讓大姑姑喂着吃麪。
嶽秀姌露出淡淡的笑意。辛丑年正月初九，嶽秀靈生下南兒。不知道孩子的親生父親到底是誰？澹時寒知道那個男人是誰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