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泛着寒光的長劍橫在張書吏的頸側,溫潤的嗓音在靜諡的夜裡格外悅耳。深秋的夜風吹動男人玉色長袍的衣袂,墜在腰帶上的玉佩流蘇隨風飄動。
突如其來的挾制讓張書吏的手瞬間鬆開不少,嶽秀姌藉機在地上滾個圈逃安全圈。
乍然看見澹時寒一身玉色長袍,手握寒光劍,氣勢凌人,嶽秀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哇噻,原來她家男人長得這麼帥啊!嗷嗷嗷,她好想撲過去好好的疼愛疼愛他。
“相公,你好棒喲!”嶽秀姌豎起大拇指讚美不已,完全不在乎周圍的人們的尷尬神色。
嶽大小姐,你這麼不害臊,你家祖宗知道嗎?
“乖乖在那裡坐好。”澹時寒瞟一眼嶽秀姌,心中稍安。看來她沒有受傷也沒有嚇到。
嶽秀姌笑嘻嘻的坐回石頭上,“相公,加油!”
“哈哈,嫂夫人打滾的能耐天下第一,沒想到誇讚自家相公的口才也是天下第一,今日我算是來巧啦。”從院門外大步走進來的男人手裡提着昏厥不醒的張瑞,像摔死狗一樣丟到腳邊,長劍頂在張瑞的心臟位置,“張書吏,猜猜你兒子醒來之後會不會自己撞上來找死?”
張書吏膽顫心驚的看着頂在自己兒子心臟上的劍尖,“不不不,求求少將軍……”他作揖苦苦哀求:“少將軍饒了我兒子吧。他什麼都不知道。”
“張書吏,你當我是三歲的孩童,你說什麼我就信什麼嗎?”鋒利的劍尖在張瑞的衣服上劃開一道裂口,露出白皙的胸膛。冰冷的劍尖在赤果的胸膛上來回劃過,看得人膽顫心驚。
順着劍尖,一路往上看向握劍的男人。咦?這不是她入山尋藥時,斬蛇救她脫困的男人嗎?他是澹時寒僱主的兒子,沽北戰場的少將軍方睿武。
嶽秀姌打量着方睿武。數日不見,他的身上又多了一重嗜血的殺氣。也許是這段日子在沽北戰場上的歷練所致,殺氣久久不散吧。
張書吏還在哭着求饒,而澹時寒和方睿武顯然沒有放過他們父子的打算。兩方人馬陷入僵持局面,張家的小嘍囉們裡三層外三層的,但沒有主子的命令,他們不敢冒然上前。
嶽秀姌去把霍猛從小嘍囉刀下解救出來,叉小腰,耀武揚威的質問:“你們這羣人剛剛也聽到了吧,你們的家人都在他的手裡受苦。難道你們不恨他們父子?不想爲死去的家人報仇嗎?”
小嘍囉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雖然他們也爲家人的死而傷心欲絕,但他們賣的是死契,生是張家的奴隸,死是張家的鬼魂。
“嶽大小姐別白費口舌,我們是不會被你慫恿,背叛主人的。”一個小嘍囉揮動手中武器,警告她。
嶽秀姌火冒三丈,氣得指着他們的鼻子,跺腳大罵:“愚蠢的東西!他們父子根本不把你們當人看,你們還一心忠於他們,你們真是氣死我啦!”
“姌兒,過來!”
一聲喝令,嶽秀姌的怒焰更高漲,她不高興的陰沉小臉,嗔怪:“別吵吵,聽我把話說完。”
澹時寒狹長鳳眸沁着寒冽,他低啞嗓音吼道:“還不乖乖的坐回去!張家的事情與你無關,別出來搗亂。”
嶽秀姌委屈的噘起小嘴,眼睛眯成八字形,氣得跺腳,“壞蛋,我還沒有說完呢!嗚嗚,討厭!最討厭啦!”
小妻子撒嬌耍賴的模樣既可愛又有
趣,澹時寒冰凍寒霜的臉稍稍融解,他收回長劍,吩咐身邊的黑衣人用繩子把張書吏綁起來。他筆直走向小妻子,一把將她困在懷裡,淺勾的脣貼着她漂亮的耳朵。
“生氣了?”
“壞蛋,別理我!”
嶽秀姌執拗的不讓抱,推開男人壓上來的胸膛,“走開,討厭死了。”
“你乖乖的。等處理完張家父子,我們馬上就走。”澹時寒不着痕跡的親親她的耳朵,放開她之際看一眼霍猛,“留在夫人身邊。”
霍猛抱拳:“是。”
嶽秀姌驚訝的看看霍猛,他什麼時候變成澹時寒的跟班啦?
就在她全神貫注思考霍猛投靠澹時寒的理由的時候,突然周圍此起彼伏的一聲聲驚駭尖叫聲嚇得她全身一顫,扭回頭看去,只見……
“相公,你朋友殺人了?他……他的劍……有血!”嶽秀姌嚇得腳下像灌了鉛,指向方睿武的手也禁不住顫微微的發抖。太恐怖啦,她竟然親眼看到殺人的場景,而且她是目擊證人。
“澹兄,嫂夫人嚇得不輕啊。”
澹時寒冷瞥一眼,將嶽秀姌抱來懷裡,怒斥:“霍猛,你是死的嗎?爲什麼不擋住她的眼睛。”
霍猛不好意思的抓抓頭,吱吱唔唔好半會也沒有爲自己辨白辨白。
澹時寒用身體擋住嶽秀姌,將她緊緊壓在胸膛,憑藉自己的身高優勢阻擋兩旁的窺視,他低頭親吻她的額頭,沙啞的嗓音低聲安撫:“別怕!方睿武是練家子,張瑞撞上劍的時候早一步避開要害,張瑞不過是疼昏過去。”
“張瑞沒有死嗎?”嶽秀姌想要透過澹時寒的胳膊縫隙裡偷瞄,被他掐住下巴,以脣封緘。哼!臭男人又來佔她的便宜。
一面享受脣上繾綣,一面好奇張瑞到底有沒有死,嶽秀姌吻得心猿意馬。突然櫻脣微疼,她擰起秀眉,不悅的哼哼,“你咬疼我嚕。”
“你在想誰?”澹時寒霸道的質問,溫暖的脣緊貼着她的。
嶽秀姌口是心非的說:“想你。”
“小騙子!”澹時寒捏捏她桃粉的臉蛋,“乖乖呆在這裡,處理完事情馬上回去睡覺。”
嶽秀姌乖巧懂事的點點頭,被澹時寒扶着坐在椅子裡。咦?霍猛什麼時候搬出來的椅子,坐着挺舒服滴。
澹時寒走回張書吏身邊,從懷裡掏出一本花名冊,“這是你寫的?”
張書吏全身顫抖,驚恐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他死也不相信本該送去丞相府的花名冊竟然落到澹時寒手裡。
方睿武拿出帕子來擦乾淨劍上沾到的鮮血,笑眯眯的說:“周縣令出來吧。躲在陰溝裡看熱鬧多沒趣。出來給張書吏解釋解釋花名冊的事情,如何呀?”
火把照不到的陰暗處,周縣令一身素青色長袍,頭上簡單包着四方巾,步態緩慢的走出來。見到澹時寒和方睿武,率先笑容滿面的作揖行禮。
“少將軍,澹秀才,本官這廂有禮。”
“免禮。”方睿武擺手,笑說:“多年不見,周縣令越發沉穩老練。”
周縣令聽出方睿武話中的諷刺,他不慍不火,作揖笑說:“多年不見少將軍,少將軍越來越有老將軍當年的風範。”
方睿武冷哼,轉身不看他。
周縣令冷瞥一眼張書吏,面對澹時寒,態度恭敬不少,“澹秀才,多謝你出
手相助,否則今日恐怕不能順利捉人拿髒。”
澹時寒送上花名冊,“周縣令,那五千兩銀子是我娘子之物,明日午時請送到醉花山莊。”
“遵命。”周縣令恭恭敬敬的作揖行禮,好像澹時寒的地位比方睿武的地位還高似的。
澹時寒收回長劍,向嶽秀姌伸出手,“姌兒,我們走吧。”
“張書吏呢?不殺了他嗎?”嶽秀姌不死心的問。
澹時寒凝視她桃紅的臉蛋,“你想看他的屍體?”
嶽秀姌想想,搖頭,又點點頭,說:“我想看他流血受傷的樣子。”
頓時,不管澹時寒,方睿武,周縣令,霍猛,還有張家的小嘍囉,以及當事人張書吏都忍住咆哮的怒吼:你神經病啊!
周縣令最先反應過來,他嗖的一下轉身,說:“要殺他快點動手,我沒看見也沒聽見啊。”
“周良,你混賬!”張書吏好想掐死狗屁縣令,竟然鼓動外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殺他?等他逃出去,一定要整死他們周家。
澹時寒把劍送到嶽秀姌面前,“你敢嗎?”小妻子在家裡連根雞毛都不敢拔,更別提殺人了。
嶽秀姌挑挑眉。哼,臭男人心裡想什麼她都知道,敢小瞧她?
小手握住劍柄,“鏜啷啷”抽出長劍,毫不手軟,毫不猶豫的“噗哧”一下刺進張書吏的左肩胛。鮮血噴薄而出,染紅了他的長袍,順着他的左臂緩緩瀉到地面形成一灘血漬。
“你……”張書吏又疼又怒,他咬緊牙關忍疼,赤紅的眼睛恨不得殺死嶽秀姌。好,很好,他要除掉的人又多了不少,澹家也休想逃出他的手掌心。
“我怎樣?你兒子幾次三番找我麻煩,我刺你一劍算是輕的。”嶽秀姌揚起小臉,鄙夷的嘲諷:“子不教,父之過。你這種卑鄙無恥的小人也養不出光明磊落的兒子。”
“呵呵,岳家大小姐果然是隱藏本性的高手。相信連嶽汾都不會相信你能幹出這等心狠手辣的事情吧。”張書吏將矛頭指向嶽秀姌。看來這女人是澹時寒的軟肋,他只要掌握這女人的弱點,那麼……
嶽秀姌嘆氣,搖頭道:“張書吏,岳家於我已經不再是弱點。如果你想找到我的弱點,請尋些美男來迷惑我,也許我一高興就答應你的全部要求。”
張書吏哈哈大笑,看看陰沉臉色的澹時寒,問:“嶽大家小姐,你不怕澹秀才吃醋嗎?”
嶽秀姌理直氣壯的說:“他是我身邊最值錢的美男。如果你能找到更值錢的美男,我可以考慮幫助你。”
“幫助我什麼?”張書吏審視大言不慚的女人。
嶽秀姌指指轉過身來的周縣令,“比如命令他讓出縣令之位,更比如……你最終想達到的目標。”
張書吏裝糊塗,反問:“我的目標?”
嶽秀姌輕哼,“既然你沒誠意,我爲什麼要浪費口水呢。道不同不相爲謀,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我們井水不泛河水。”
“你以爲傷了我之後,還有命走出去嗎?”張書吏從袖子裡掏出一支竹管,迅速拔出,一隻閃光彈在夜空中爆炸。
院子裡的衆人仰望瞬間消彌的閃光彈火花,嗅聞到血腥的味道。
唯有澹時寒始終冷靜自持,他走到張書吏身邊拿過竹管,牽起嶽秀姌的小手,陰惻惻的說:“我們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