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村裡別的不多,多嘴多舌的八婆最多,方家跟簡家捅了這麼大的簍子,這件事情足以被人津津樂道上好一陣子,那挨板子所帶來的傷可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好的,沒有十天半個月,他們都別想下牀走動。
人們每天茶餘飯後的話題,都圍繞在了這兩家人的身上,什麼貪財的報應啊,活該被打啊,手腳不乾淨啊,怎麼鄙視怎麼說。
就連張母來陸家幹活的時候,總也忍不住跟陸母一起八卦一下,時不時的興災樂禍的對簡家諷刺幾句,從前她跟簡家沒什麼恩怨,但簡又又如今跟他們家走的較近,又給了她這麼好一個賺錢的機會,總是站在簡又又這一邊的,想起簡家對她做的事情便在心裡暗暗唾棄。
而陸彩雲顯然也對此事八卦不已,時不時的跟張母湊在一起議論着,樂此不彼。
轉眼,大半個月已過,米酒都已經完成裝進大缸裡封好,只等發酵完成後就可以送去顏記酒坊了,簡又又分批完成,第一批過了今晚便可以開封了,沒有問題明天就可以讓虎子送過去。
臨睡前,簡又又檢查了一遍,這才關上門回了屋子。
陸彩雲鋪着牀鋪,看簡又又回來,緊張的問道:“都檢查過了麼,不會有問題吧。”
簡又又點頭:“恩,放心,門上的鎖是重新換過的,不會出問題。”
這次的米酒可不像鹹魚,她是要長期跟顏記酒坊合作的,讓她所釀製的酒在這裡個時代打開一片市場,這樣金銀才能滾滾來,有了上一次被偷的經歷,就算是放在屋裡也不容他們不小心翼翼着。
陸彩雲揉揉發跳的右眼皮,不安道:“這左眼跳財右眼跳災,我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
簡又又嘴角一抽:“你可別烏鴉嘴。”被陸彩雲這麼一說,連她都忍不住心裡不安了起來。
可偏偏,陸彩雲的烏鴉嘴還真是靈的很。
當第二天天還沒有亮時簡又又便爬了起來,推開屋子聞到了那滿屋子濃郁香醇的酒味以及看到了角落裡抱着酒缸睡得昏天暗地直打呼嚕的糟老頭子額頭青筋突突直跳。
走近細瞧,那酒缸裡哪裡還有一滴米酒,全是乾巴巴的糯米。
她可不可以翻臉不認人,把陸彩雲打一頓?
老人頭髮跟鬍子一片花白,亂糟糟的看上去很是狼狽,兩邊的臉頰因爲喝多了米酒而變得通紅,米酒酒精度雖然不高,但也經不住人一次性喝兩缸,而且這缸還不是幾斤的小缸,這老人要不喝醉簡又又都要給他跪了。
擡起的腳憤憤的收了回去,欺負一個老頭實在不是一個大好青年的行爲,雖然這老頭乾的事讓她恨不得給他兩腳。
衣服上面灰撲撲的像是許久沒有洗過了,整個人邋遢的不行,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他再邋遢再髒亂也沒有那種臭味傳來,但這也不足以壓住簡又又幾乎要暴走的情緒。
簡又又回到了房裡,周身一聲縈繞着森森的寒氣,就算睡的再沉的陸彩雲也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慢慢的醒了過來,一擡頭,見到的便是臉色陰沉滿臉黑氣看上去想要殺人的簡又又,嚇的一個激靈,睡意瞬間沒有了。
“又……又又,你咋啦。”
這天還沒亮呢,坐在牀頭這樣看着她真的太嚇人了。
“彩雲,你說我現在要是殺個人悄悄埋了不會有人發現吧?”簡又又挫着牙花子,陰惻惻的語氣說道。
陸彩雲頓時瞪大了眼睛,一臉驚恐的盯着簡又又看了良久,才小心翼翼的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嘀咕道:“沒發燒呀,怎麼盡說糊話,難道是沒睡醒,又又,你要不再睡一會。”
簡又又沒好氣的拍下她的手,用力的做了個深呼吸,然後表情扭屈的看着陸彩雲:“彩雲,以後若再有誰得罪咱們,我發現只要把你往他們家門口一放你詛咒一下,絕對比什麼陰謀鬼計更管用。”這烏鴉嘴一說一個準,還不把人家給詛咒的死去活來,活來死去的。
“啊?”陸彩雲一臉茫然,又又咋說糊話了?
簡又又一臉凝重的拍着她的肩膀:“真的,千萬別懷疑你的殺傷力。”
陸彩雲只覺得自己的腦子都打成了個蝴蝶節:“又又,你別嚇我好不好,出啥事了?對了,你咋這麼早起牀,去哪了?”
一提起這事,簡又又只覺得自己的胃開始疼了,嘴角抽搐了幾下,才道:“家裡遭賊了。”
“什麼?”一聽這話,陸彩雲頓時一蹦三丈高,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貓似的從牀上跳了起來:“哪個混蛋王八蛋,又來偷咱們的東西,該死的……”
陸彩雲一邊罵一邊急得團團轉,簡又又看她轉的差不多了,這才拉住了她,說:“先別轉了,再轉米酒也回不來,好在不是被人直接搬了出去,而是被人喝了兩缸。”
這真的有好很多嗎?陸彩雲欲哭無淚的看着簡又又,恨不得扇自己一嘴巴,瞧你這張破嘴。
兩人也睡不着了,重新回到了放米酒的屋子,因爲動靜比較大,陸母也披了件外衣走了過來,看到屋裡的情景,整個人都傻眼了,急的眼眶通紅,差一點眼淚都掉出來。
他們這是作了什麼孽啊,每回想賺些錢總會被賊人給惦記上,這還讓不讓人過了。
簡又又第一批做成的米酒是三缸,因爲是連米帶酒一起賣,所以一缸一百斤,如今被老頭兒喝了兩缸,只剩下一缸了。
陸母看着前眼的糟老頭罵也不是打也不是:“又又,他是怎麼進來的?”
他們可都是把門窗都關死了的,就算圍牆再矮也不能一點聲音都沒有的進入屋子裡吧,而且……陸母四處看了看,門窗都好好的沒有壞。
簡又又默默的擡頭,就見不高的屋頂上面,不知何時露出了一個窟窿,農村的屋頂大都不高,但是一個老頭要爬上屋頂再從屋頂跳下來,可不是簡單的事情,可見這人有些身手的。
“又又,要把他送官麼?”陸彩雲指着老頭,咬牙切齒的忍着將人暴打一頓的衝動,毆打老人是不對的,哪怕對方是個賊,只是看這頭髮花白身子精瘦一身邋遢的模樣就下不去手。
簡又又想了想,搖頭道:“算了,送官也治標不治本,等他醒了再說。”這回人髒並獲抓了個正着,送官法辦也是明正言順,但是讓這麼一個年紀大的都快一隻腳踏進棺材的老人家去坐牢,簡又又頓時覺得自己於心不忍。
萬一關了幾天把他給放出來了,他再跑來偷酒喝咋辦,一個能從屋頂上爬進來的人就算不是高手,就陸家這樣的環境也絕不會妨礙他進出自如。
“彩雲,有繩沒?把人先給綁了。”
打又下不了手,那就先綁着吧,怎麼也不能讓這老頭兒白白喝了她的米酒。
陸彩雲立即出門拿了一條拇指粗的麻繩進來,將老頭拖出來麻利的綁了個結實,再打了個死結,保管他怎麼掙扎都沒用。
簡又又將僅剩的一缸米酒讓張虎搬上了驢車,跟着一起去了縣城,將陸彩雲留在了家裡,看着喝醉酒的老頭。
當初釀米酒的時候他們特意多釀了一些,爲的就是以防萬一,但卻也沒有多釀兩百斤這麼多,這一次送完酒,她還得再去買些原料回來,幸好這是酒,老頭沒辦法都喝了,也幸虧他分批釀,還有十天的時候全部交貨,否則第一次跟人做生意就失信,以後還怎麼發展。
顏明玉正巧在酒坊尋視,於是便親自驗收了米酒,等卸貨的功夫,兩人去了內堂等候。
小二給兩人奉上茶,顏明玉端着茶杯笑道:“原以爲你是一個月後全部交貨,倒是沒想到現在就送來了。”
“我也是迫不及待想看看米酒的銷路好不好,萬一不好若是放得久了這酒可就變烈了。”
聽得簡又又這麼說,顏明玉倒是一愣:“原以爲你對自己信心十足呢。”
簡又又淡淡一笑:“我對自己有信心也沒用,還得宏沛縣的客人們滿意才行,不過能讓顏公子道一聲好的,想來我也是多慮了。”
顏明玉好笑的斜睨了她一眼,道:“你哪裡是擔心銷量不好,分明是精的很,這樣分批送貨可減少了你不少的人力。”
“顏公子謬讚了。”簡又又齜着牙咧嘴一笑,她不過是未雨綢繆罷了,你看,昨晚不就真出事情了。
“對了,你那草莓醬還有嗎?”顏明玉喝了一口茶,忽然問道。
那酸酸甜甜的味道,怕是每個女孩子都格外喜愛的吧,這樣新鮮的玩意兒,顏明玉也不例外的愛不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