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着馬車走下來的如歌看着氣勢洶洶朝着這邊走來的嬤嬤花氏,雖然外表上依然是衣着光鮮,可是臉上帶着些許連濃妝豔抹都掩不住的憔悴,可以看出來這幾日她是吃了大苦頭了。
花嬤嬤緊盯着走下馬車來的幾人,正待要發作,卻見女子虛行了個禮,帶着幾分歉意的說道:“原來花嬤嬤在這裡,我與母親走在前頭,以爲嬤嬤已經緊跟了上來,沒想到待回過頭來,嬤嬤已經不見了蹤影,這一路來,我們走了許多的錯路,以至於一直未見到嬤嬤。幸好嬤嬤來了,要不然我們連府門都是認不得的。”
“你這死丫頭還在狡辯,你這分明是故意將我甩在後頭。”聽着女子的話,花氏幾乎氣結,咬牙切齒的怒叫到。自己帶着幾個僕人追趕如此之久,若是有心等候,何至於快到京城了才碰了面,這小婦養的倒是伶牙俐齒。
女子溫文有禮略帶歉意的話語讓周圍的人產生了好感,何況在這城郊之外,一位輕紗遮面白衣飄然看起來極有教養的柔弱女子面對一個滿臉橫肉,張牙舞爪的中年粗婦,聯想到這婦人方纔領着車馬橫衝直撞目中無人的舉動,這姑娘怕是要被欺負了去。
“我看這位小姐說的倒是大實話,你看看這馬車邊上的泥漬,明顯是從樹林子裡頭過來的,如果不是迷了路,怎麼會走那等崎嶇的道路。”
“是啊,前次我也在小道上迷了路,一路顛得我膽汁都要出來了。”
有些膽量的人走上前去紛紛附和路不好走,並且有意識的將嬤嬤花氏與眼前的少女隔開。
見此情景,如歌抿脣一笑,語氣卻是萬分抱歉,“歌兒與母親真是後悔極了,早知道被嬤嬤坐壞的新馬車修不好了,就應該將自己租的這客順行的馬車讓與花嬤嬤坐,讓花嬤嬤坐着主母大人給我們準備的馬車弄成這般模樣,真是歉疚萬分,沒想到這租來的馬車在小路上也走得如此的快。”說完似乎無意識的向那被下人牽在手中的瘦馬望去。
因爲青竹事先有所準備,玉家帶來的馬匹之中除了那瘦弱不堪的老馬,其餘的都被下了巴豆。這玉府的人帶來的其他的壯馬現在估計還在某個馬廄裡面吃止瀉藥。
衆人看着那玉家下人拉着的那匹老馬,再看看後面已經幾乎散架的馬車,開始竊竊私語。
“這是誰家的主母這般的壞心眼,擺明了就是欺負人那!”
“是啊,你看這馬車這般模樣也拿得出手,今個兒早晨我看這婦人從馬車上直接就顛出來了”
“她這麼肥胖都顛出來了,何況這身形纖細的姑娘。”
“莫非坐在後面這輛官家車上的就是他家的主母”
聽到衆人的談論,花氏的臉上漲得發紫,卻是有氣發不得,只因李氏雖說要讓這母女三人吃些苦頭,但是明面上卻是要做的盡善盡美,原本以爲這幾個也是懦弱的,會暗暗吃下這個悶虧,方纔將府裡面派的車馬調換了。沒想到這小丫頭片子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說了出來。
看到其中幾個相識的人影,不由心頭懊惱,看來夫人非背一個欺凌庶子女的名聲不可。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接下去,聽到有人議論後面馬車上的貴人。又見馬車上的人正要走下車來,靈機一動,大喊道,“你們這些賤民金嚼舌根子,還不閉嘴,馬車上的貴人也是你們能胡亂攀扯的,小心你們的腦袋。”
聽到花氏的喊叫,衆人擡眼看向後面的馬車上的人,頓時禁了口。只見一名穿着紫色繡金線祥雲服飾的,頭戴三尾鳳簪的婦人帶着一位面帶紗巾的少女從車上走了出來。
“這不是金陵候府蔣夫人嗎!”看出來人的身份,衆人紛紛讓開道路。花氏見衆人閉上了嘴,更覺得找到了靠山,疾步向着那邊的三人走去,在那名一身粉色裙衫的少女身邊比劃着。
如歌望着向這邊走過來的幾人,和烈氏等人恭敬的退到一邊。方纔未下車,並不敢確定,現在看見來人只能在心中嘆道:這個世界真小,兜兜轉轉原來都是故人。
看着滿目威嚴,目光銳利的中年婦人,如歌有了瞬間的恍惚。只因這婦人便是自己的婆母金陵侯夫人蔣氏,而她身邊的少女則是自己的小姑子侯府嫡出的小姐歐陽琳。因着是侯府中的嫡女,又與玉府的嫡次女玉寶瑩向來交好,歐陽琳沒少找過自己的麻煩,更是在後來給了自己永遠無法彌補的傷痛。而侯夫人蔣氏對一切不聞不問,將自己視作螻蟻,看着自己前生給與自己許多苦楚的蔣氏和歐陽琳內心浪涌翻波。
“你就是玉大人外室生的女兒?”待三人經過如歌面前之時,被花嬤嬤攛掇的少女停下了腳步,看着帶着紗圍的如歌語氣之中頗爲不屑,“真真是沒教養,竟然還敢嫌棄主母賞賜的車馬,自己租用馬車”。
“小姐教訓的是,如歌日後定當自省改正。”,看着眼前一臉高傲的少女,用餘光望了一眼身後滿是擔憂的烈氏,如歌的回答聽起來滿是真誠。
見如歌如此爽快的接下了自己的話,歐陽琳的臉上滿是愕然。今日見玉府的嬤嬤花氏滿身狼狽的從馬車上摔了出來,本就看不慣府中庶女的她在花氏的一番挑撥之下,本打算教訓眼前的人一番,沒想到眼前的人這麼快就認了錯,反倒讓她無法鬧下去。
一邊的花氏見了,正想再上前,卻聽見侯夫人蔣氏極爲威嚴的聲音響起,“花嬤嬤。那輛馬車恐怕並非玉二夫人準備的吧!”看着低下頭的花氏,蔣氏的臉上劃過一絲瞭然,臉上有了一絲怒容,“你玉府怎麼對待子嗣我金陵侯府管不着。但是你攛掇琳兒就是犯了我的大忌。這小姑娘與她弟弟就是外室所生卻也是玉大人的子嗣,說起來也算是你的主子,你對她沒有半分的敬意,還可以刁難。就憑這點,就該拖出去打三十大板。”
聽聞此言,原本正靠近歐陽琳的花氏嚇得軟倒在地,“這······侯夫人饒命啊!”
“母親!”
“還不拖下去打!”
歐陽琳見蔣氏要罰花氏,原本還要說什麼,可是卻被蔣氏的眼中的厲光給鎮住了,看着花氏被王府的人拖了出去,聽到花氏的一聲聲慘叫,只能站在一邊瞪着如歌等人。
“小姑娘,你不怪我越俎代庖吧?”
蔣氏轉過臉來看向如歌,臉上帶着和善的微笑,可如歌卻覺得這笑容極爲陰森。這蔣氏甚爲護短,對唯一嫡出的女兒看得尤爲重要,若不是本朝沒有先例,都恨不得逼着老侯爺立歐陽琳爲繼承人。現在她當然也不是因爲爲自己出頭才發落這花嬤嬤,左右不過是看不慣花嬤嬤拿歐陽琳作槍使,再者侯夫人蔣氏一直以善待府中庶子女自居,眼下也不過是博個好名聲,順帶要借自己的手立威罷了。於是起身行謝禮,“多謝夫人體恤!”
“是個懂事的孩子。”見如歌這般模樣,蔣氏滿意的點點頭,帶着侯府中人走進了對面一間客棧。
“歌兒,這侯夫人······”被如歌擋在身後的烈氏看着眼前的這場鬧劇,說不出話來。
“孃親,這便是高門府第中的人”,前一刻還坐在一輛馬車上,後一刻就能將人拖出去打板子,瞬息萬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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