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難行的路也總有走到盡頭的一日。南路軍又經過了三十幾天的艱難跋涉,終於是抵達了前線——這個邊地之城且末。
因爲草原聯軍來勢洶洶,又打了天啓一個措手不及,天啓國連丟了十一座城池,所以如今大軍所駐紮的且末城在以前並不是真正的邊塞。只不過,這座城在地理位置上卻有着得天獨厚的防禦優勢。
且末爲一箇中等城市,也算是一個軍事重鎮。地理位置十分險峻,兩邊皆是綿延數百里的山巒,整個且末就如同是一塊卡在咽喉中的硬骨頭。是一個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險地。所以這麼長時間堅守着,也始終支撐着暫時把敵軍擋在了城外,可惜的是且末城中卻並沒有驍勇強悍的戰將,因此只能一直依據天險閉門不出,嚴防死守,倒也支持了將近五個月的漫長冬季。
可隨着春季的來臨,冰凍的草場開始復甦。聯軍的獸性也開始漸漸爆發了出來。接連幾次強猛的進攻,令得這座本就已是千瘡百孔般的城市變得更加是岌岌可危。
此時南路大軍的到來不啻於是給這個危如累卵的城市打了一劑強心針,給且末的官兵百姓帶來了一股巨大的信心和勇氣。
此城有郡守姓陳,名亮,字明毅。本是個飽學之士,人也很正直,甚至有些迂腐。但正是因爲這個有些倔強的腐儒的堅守,才令得城中數百萬的軍民得以保全。
所以當皇朝大軍來到的時候,面對着沒有絲毫的諂媚和巴結之態的陳亮,楊煜表現出的並不是一個皇族面對下臣,亦或是上級面對下級的姿態,而是一個晚輩面對長輩纔會露出的恭敬和尊重。這卻是讓且末的上下官員都心生感激,也從另一方面對於這個年輕的統帥很快的掌握城中的各方勢力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這一點卻是連林老,宋老這樣人老成精的老怪物們都是暗暗點頭,在心裡爲這個年不過弱冠的青年重重的加上了一分。
那陳亮卻是個硬骨頭,標準的老夫子似的人物。當他看到這嚴肅的軍營中居然還帶有嬌滴滴的女眷時,登時將滿腹的恭敬與佩服變成了怒其不爭的怨氣,對這兩位年輕的將軍簡直是充滿了鄙夷,只是隨便交接了城防便假託身體不適告辭了,弄得楊煜和袁朗簡直是有些鬱悶無奈,哭笑不得。
九兒聽着走遠的老先生嘴裡嘀嘀咕咕嫌棄至極的痛罵聲,俏臉也跟着燒紅了起來。
這軍營之中她已經混得非常熟稔了,現在就連楊懷勇,秦大勇這樣的武者也對她親熱了起來。因此,她也是深深的知道,那些一根筋的粗漢們對於那個整日裡只知道花枝招展的在將軍們面前打晃的董小姐是有多麼得瞧不起,暗地裡那嘲笑和鄙夷是多麼得不堪入耳。那倒黴的董秀穎此時在軍營中的地位,簡直就像是隻過街的老鼠一般。
也因此,九兒更是堅定了自己的想法,絕不能讓自己也成爲別人用來詬病雲翼的藉口。她絕不作董秀穎那樣的花瓶,她一定要擁有足夠的力量之後再以平等的面貌出現在男人的面前。
雖然她也很想要投入那人寬厚溫暖的懷抱,很想他溫柔深情的呼喚……
額~~不能想了,還是去練武吧。發泄一下多餘的精力,要不她會忍不住撲進去找他了,請原諒一個活了兩世的老處女吧。
最近敵營裡卻是越發囂張了起來,想來應該是已經得知了且末增兵的消息。他們一日三次的輪番站在城門外叫罵。甚至每日裡趕着捕獲的天啓百姓在陣地前鞭打虐殺,有時還直接拉過幾個女人,來一次現場的**來噁心天啓的軍人們。
南路軍一方卻是完全對這些挑釁置之不理,免戰牌高掛。
第一次面對真正的敵人,大多數新軍人已經從初時的忐忑興奮轉而化成了滿腔的怒火和騰騰的戰意。
他們站在高高的城牆上,一個個目呲欲裂,心痛若絞。恨不得立時便衝殺出去,將那些畜生生吞活剝,斬殺殆盡。
但他們不能。他們是軍人,長官沒說出戰,他們就必須收起爪牙,隱藏鋒芒,默默地積蓄力量。
這兩天楊雲翼,袁繼業還有營中的各位將軍,副將,參謀等一衆人也沒閒着,他們也是在緊張的熟悉戰場的情況,研究怎麼打贏這場戰役。
敵方聯軍勢大,前段時間勢如破竹般的攻勢和連番奏效的戰績都令得他們的氣焰高漲,氣勢如虹。
而且他們是馬上民族,每一個成年的男子都是戰場上的生力軍。他們下馬是牧民,上馬就是戰士。因此楊煜等人絲毫也不敢輕敵,全都是小心翼翼的謹慎以待。
而根據蒐集的情報顯示,此地駐守的敵軍首領是一個名叫阿史那達奇的契丹人。
這契丹一族生活在漠北,他們的生活條件非常艱苦而惡劣。但正因如此,卻造就了他們堅忍頑強的不屈性格。他們每一個人都像是沙漠裡的酸棗刺一般,生命力極其的強悍。
“聽說阿史那是一員悍將,能力舉千斤,手下一隻五千人的騎兵隊更是他的必殺技。”
楊煜面對着下面站着的一名將軍道:“聽說那些人每一個都騎術精湛,悍不畏死,阿史那管他們叫野狼隊。”
“是,大將軍。”那人斬釘截鐵道:“我曾聽一個在平原與之對戰過的參將說起過,說這些人習慣在與敵軍一碰面就發起衝鋒,五千人全力爲之,基本上一個衝鋒過後,對方就要死傷過半了。”
“嗯……”楊煜低頭沉默不語,額頭也不禁蹙起了深深的川字紋。
楊煜的軍隊一半以上是由新兵組成。根本沒有上過戰場,更何談經驗。這是他們的第一戰,對他們來說,具有非同尋常的意義,這第一仗只許勝不許敗。若是失敗,會對軍隊的士氣有很大的影響,對戰局的變化也是至關重要。這一點所有的將軍全都心知肚明。
楊煜每晚伏在案臺前總要忙碌到深夜,九兒多次的藉故經過,都能在外面心疼的看見他那夤夜長明的油燈,不由得也跟着焦心起來。
“這樣可不行,他應該是剛剛突破,境界還不穩固,可不能這樣子操勞,到時候一旦上了戰場,很容易出問題。”
九兒咬了咬脣,決定儘自己最大的力量幫幫她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