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今天下,在夜韶南等位列至尊榜的強者都站在江湖巔峰輕易不出手的時候,真火煉神境的存在便已經是高手中的高高手了。
一個真火煉神境強者的破壞力是巨大的,特別是像方金吾這樣沒有立場的存在。
正是因爲方金吾沒有立場,他一介散修,跟魔道沒有仇怨,跟正道武林交好,對朝廷也沒有威脅,所以誰都不想招惹,反而百般示好,就是爲了想要對方站在自己這邊。
所以眼下楚休要跟方金吾對上,知道這件事情的人都有些不看好楚休,認爲他這般做有些不智。
但可惜楚休依舊是這麼做了,而且也的確是那陳金庭管不住自己的嘴,所以誰都說不出什麼來。
項隆和北宮百里也只是讓人來一趟,告訴楚休注意下分寸,別弄的太過分就成,畢竟現在楚休,可是跟朝廷站在一起的,他們不幫忙可以,但強行拆臺的話,那可就有些太過分了。
十多日後,燕京城門口,任千里沒穿戰甲,只是穿着一身金色長袍,在那裡等待着。
他等的是方金吾。
穿着戰甲,任千里便是北尉軍的大將軍。沒傳戰甲,他則是方金吾的弟子。
自己究竟是什麼身份,這點任千里還是看的很明白的。
半個時辰之後,城外走過來三人,每個人的身形都好似縮地成寸一般,速度極快,幾乎是轉瞬之間便已經出現了任千里的眼前。
最中間的乃是一名面相嚴肅的老者,穿着一身雲紋錦袍,一頭白髮梳理的一絲不苟,看其模樣便是那種極其刻板嚴肅之人。
他身上不帶絲毫的氣息,但任千里站在他的面前,卻是不自覺的彎下腰。
哪怕就算他現在已經成了北燕的大將軍,他也仍舊忘不了昔日在方金吾門下學武時,方金吾的嚴苛。
而方金吾的左手邊乃是一名有着武道宗師境界的中年人,乃是皇甫氏的皇甫維明。
他不是來幫着方金吾對付楚休的,而是當說客的,也算是給楚休一些壓力,讓他放人。
北燕之地的老人就那麼多,極北飄雪城老祖騙了他們這麼多年,其實早就已經死了。
餘下跟方金吾關係還不錯的,便是燕西平遙皇甫氏的老祖了。
所以聽聞這件事情後,皇甫老祖也是派了皇甫維明前來,表明態度。
一名武道宗師就已經足夠了,這點小事,或者是方金吾的人情還夠不上讓皇甫老祖親自出手。
而方金吾身旁的哪一位則是一名神態衰老,滿臉皺紋橫生的老和尚,穿着一身略顯破舊的僧袍,雖然也有着武道宗師級別的實力,不過氣息卻是已經開始衰弱,能夠感覺到明顯的老態。
此人乃是方金吾的好友,大光明寺菩提院老僧淨遠,乃是菩提院上一輩的高手。
淨遠跟方金吾其實是同輩人,甚至他比方金吾還要小一些。
只不過他可不是真火煉神境,所以現在也是顯得衰老無比,看上去甚至要比方金吾老得多。
大光明寺內,凡是壽元將盡的武者幾乎都會選擇閉關隱修,每日裡都只會做兩件事情,一個是指導一些剛入門的弟子武功,還有一個就誦讀佛經,編撰和休整一些武功。
在這安靜祥和的氣氛之下,大光明寺的武道宗師在年老之後通常都能夠壽終正寢,活得要比其他門派的武道宗師長得多。
就好似這淨遠一般,他壽元便接近三百歲了。
雖然理論上武道宗師能夠活到三百歲,不過大多數都因爲舊傷復發,或者是身體在練功時留下了什麼暗傷,活的遠遠比這個數字少,而大光明寺的武道宗師,卻是能有近半都活到壽終正寢。
淨遠已經能有十多年沒有出過大光明寺一步了,但這次是老友想邀,淨遠也願意爲他破例一次。
只不過淨遠並不是帶着大光明寺的身份來威逼楚休的,他只是想要在中間做一個和事佬而已,讓雙方都冷靜下來。
他知道方金吾的脾氣不好,也聽說楚休的出手狠辣。
所以他也只是想要勸住對方,儘量讓楚休不要動手殺人,他也不希望自己的老友在這種時候白髮人送黑髮人。
“見過師父,淨遠前輩。皇甫兄,沒想到你也來了。”
任千里恭敬的打了一聲招呼,不過還沒等他繼續說什麼,方金吾便冷哼道:“廢物!
你這個大將軍也是越當越回去了,你之前不是還跟我說,你在北燕軍方權勢有多大,結果現在卻是連你的師弟都保不住,你這個大將軍當的還有什麼意思?”
任千里憋的面色通紅,他就知道,自己這位師父可是從來都不講道理的。
不過任千里也只得小心翼翼的辯解道:“師父,不是我不想救師弟,而是我那時候根本就沒法去救!
楚休的鎮武堂有他跟祁連寨的‘赤面天王’龐虎,還有陰魔宗聖女梅輕憐,三位武道宗師在,我根本就沒法強搶。
況且鎮武堂是陛下親自決定建立的,地位不在我鎮國五軍之下,我也沒辦法去命令那楚休啊,真的鬧僵了,那就是北燕朝廷之間的自相殘殺,陛下會不喜的。”
方金吾又是冷哼了一聲道:“顧忌這顧忌那,你這個大將軍當的如此憋屈不爽利,還不如跟我回空山谷閉關修武!”
任千里被方金吾懟的一句話都不敢多說,他心中更是憋屈至極。
明明是陳金庭自己管不住自己的嘴,怎麼師父光罵起自己了?
而且讓任千里回空山谷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大丈夫生來世間,求名得利。
在北燕朝廷,他是萬人敬仰的大將軍,統領北尉軍,威風堂堂,不可一世。
雖然說回到空山谷,他有更多的時間可以避免那些勾心鬥角,專精武道,但任千里卻已經不願意去過那種苦修的生活了。
一旁的淨遠勸道:“方兄,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你訓斥任將軍也是無用,趕快去鎮武堂,把人帶回來吧,以免出了什麼岔子。”
聽到淨遠這麼一說,方金吾這才冷哼了一聲道:“帶我去鎮武堂!”
任千里鬆了一口氣,立刻帶着方金吾等人走向鎮武堂。
這段時楚休跟方金吾這一脈的事情鬧的沸沸揚揚的,就算燕京城內的人不認識方金吾,不過能讓任千里堂堂一位北尉軍大將軍親自帶路的,除了方金吾還會有誰?
一衆人頓時來了精神,跟在他們的身後向着鎮武堂走來。
此時鎮武堂內的楚休也是得到了消息,早早便在那裡等着了。
不到半刻鐘,外界一股強大的威壓襲來,天空中頓時烏雲蓋頂,甚至隱約有着雷聲咆哮閃動,駭人無比。
方金吾站在鎮武堂外,一臉的陰沉之色,好似這陰沉的天色一般。
周圍其他沒見過真火煉神境強者的武者都是紛紛驚歎不已。
一念之力便可影響一方氣候變幻,這種威勢簡直是神乎其技一般。
看着緊閉着大門的鎮武堂,方金吾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怒意。
他敢肯定,楚休知道他來了,結果現在卻是連門都沒有開,這種無視一般的態度讓方金吾很憤怒。
他向前一步踏出,無形的波動向着前方蔓延着,直奔鎮武堂的大門而來。
眼看着鎮武堂的大門便要被轟碎,門忽然被打開,一股帶着沖天魔氣的刀芒轟然墜落,將那股波動徹底擋住。
楚休踏出門外,冷笑道:“方老前輩好大的火氣,你來人家作客,便是這麼敲門的?”
方金吾冷聲道:“作客?我可不是勞什子來作客的,楚休,你抓我弟子,還逼得老夫親自來此,你當真以爲老夫的脾氣那般好嗎?”
楚休冷然道:“方老前輩,叫你一聲前輩,是因爲你的年齡輩份擺在那裡,但你莫要太過分!
你那弟子幹了些什麼,你難不成不知道嗎?在燕京城內當衆辱罵我不算,還打傷我手下的人,還講不講王法,講不講規矩了?”
方金吾面色冷冽:“我的弟子做錯了,自有我來教訓,你一個小輩竟然還想讓我來親自要人,膽子當真大到沒邊了,讓魏書涯來還差不多!”
方金吾憤怒的其實不是楚休抓了陳金庭,而是他竟然膽大到讓自己親自來要人。
作爲老一輩的武者,方金吾的性格其實也是死板的很,在他看來,楚休就算是在江湖上的名氣再大又怎樣?依舊只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小輩。
隱魔一脈當中,也就只有魏書涯這樣的人,纔有資格跟他相提並論。
甚至別說是楚休,就連北燕軍方第一人,北宮百里他都沒放在眼中。
原因很簡單,北宮百里雖然實力強大,但年齡卻是並不算大,起碼跟方金吾比是小輩。
這種以老爲尊,以爲自己輩分大便可以蔑視一切的武者,江湖上並不少見,被人捧的久了,便當真以爲誰都要賣他這位老前輩一個面子,而現在碰到楚休並不想給他面子,他自然會憤怒的。
楚休冷然一笑道:“我的膽子大?看來方老前輩還是不瞭解我啊。
今天我是來讓你領人的,而不是來吵架的,既然方老前輩你不想領你那徒弟,那好,我現在就宰了他,讓他先在下面等老前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