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十分,關中刑堂的總堂內,關中四地的掌刑官來了三個,當然有一個是永遠都來不了了。
緝刑司那邊只來了三首領司銘一人,其他兩位首領都沒到。
緝刑司代表着關中刑堂最爲精銳的戰鬥力,一般這種事情他們是不會摻合的,今天司銘在這裡也只是代表着緝刑司來旁聽的,幾乎不會發表什麼意見。
魏九端的死鬧出的動靜很大,歷來關中刑堂的掌刑官不是沒有過意外身亡的,不過疑是死在自己屬下手中的,魏九端可以說第一個了。
對於怎麼處置楚休,這絕對是一件關乎到關中刑堂未來法度的一件大事,所以其他關中刑堂的掌權者必須也都要發表一下意見才行。
刑堂總部內,關思羽看着下方的幾人沉聲道:“都說說吧,楚休的事情應當怎麼處理?”
殷伯通第一個開口道:“堂主,這種事情還用得着問嗎?那楚休以爲我等都是白癡不成?竟然還拿了這麼一個拙劣的藉口來矇騙我等,魏九端分明就是他殺的!”
關中刑堂的人誰都知道,魏九端跟殷伯通不合,雙方還有着不小的仇怨,眼下魏九端死了,殷伯通應該拍手慶賀纔是。
實際上殷伯通還當真是拍手慶賀了,只不過魏九端跟他有仇,楚休跟他也一樣有仇。
他兩個弟子,一個被楚休廢掉,一個疑是被楚休坑死,這筆帳他怎麼都要跟楚休算一遍的。
魏九端死了好,楚休死了,那更好!
聽到殷伯通如此說,楚思摩淡淡道:“我關中刑堂凡事都是要講究證據的,現在你們有證據證明魏九端是楚休殺的嗎?”
上一次殷伯通找楚休的麻煩,結果楚思摩卻是跳出來阻攔,這就已經讓殷伯通有些不滿了,他也不知道這楚思摩是什麼時候跟楚休勾搭在一起的。
殷伯通冷哼了一聲道:“證據?這種就連白癡都能夠看出來的事情還需要什麼證據嗎?”
楚思摩針鋒相對道:“你沒有證據但是我有!事發的時候除了楚休手下的人還有已經全部被殺的衛家之人,可是還有魏九端的義子楊陵在,眼下楊陵也被傳喚到總堂來了,其他人的話你不信,魏九端義子的話你還不信嗎?”
說着,楚思摩直接對關思羽道:“堂主,把人叫上來一問便知,沒有物證,但現在可是有人證的。”
關思羽點了點頭道:“去,把楊陵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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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後,楊陵略帶一些忐忑的走進了總堂內。
說實話,楊陵雖然是魏九端的義子,但其實他卻是沒來過總堂幾次,更是沒有見過這麼多關中刑堂的大人物。
之前他雖然名義上乃是魏九端的義子,但實際上卻也只是一個跑腿的角色,魏九端又沒有真想把他培養成自己的接班人,當然不會帶他來總堂,爲他鋪就人脈了。
楊陵緊張的衝着關思羽等人拱拱手道:“屬下參見堂主和各位大人。”
殷伯通冷聲道:“我們喊來你究竟是爲了什麼,你應該知道。
之前在關西的時候,你說是衛家的人殺了你義父,我知道你有顧慮,不敢說實話,現在當着我等的面你可以放開了說,到底是誰殺了魏九端?”
楊陵一臉的疑惑道:“殷大人這是什麼意思?我沒有顧慮啊,義父就是衛家之人殺的。”
殷伯通聞言眉頭頓時一皺。
之前他也調查過楊陵的事情,他發現楊陵跟楚休應該是沒有關係纔是,甚至雙方還有過沖突,魏九端想要照顧自己的義子和忌憚楚休,便將原本應該交給楚休的州府給了楊陵,讓他當上這個巡察使,所以雙方的關係應該並不怎麼樣。
之前楊陵說是衛家的人殺了魏九端,殷伯通還以爲是楚休在一旁逼迫楊陵,讓其不敢說實話,但現在一看,貌似並不是這麼一回事。
殷伯通不由得加重了語氣,冷哼道:“楊陵,你考慮清楚了再說,這裡可是總堂,堂主大人都看着呢,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到底是誰殺了魏九端!”
面對天人合一境高手的氣勢,楊陵的冷汗不由自主的滑落,但他還是咬着牙道:“我說的就是實話,哪怕大人問我一百遍,也是衛家老祖殺的義父!”
就在殷伯通還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楚思摩忽然道:“行了,這裡是總堂,你還想要屈打成招不成?”
這時關思羽也是瞪了殷伯通一眼,對楊陵淡淡道:“下去吧。”
楊陵如釋重負一般的點了點頭,連忙退下去。
看到楊陵的表現,在場的衆人也是有些疑惑。
楊陵可是魏九端的義子,哪怕是楚休威脅他,但現在可是在總堂這裡,他難道還不敢說實話嗎?
衆人也是想不明白楚休究竟是用了何種手段,竟然能夠讓楊陵如此服帖的爲他說話。
關思羽將目光望向司銘跟蕭熠,沉聲道:“你們兩個說說吧,這件事情你們怎麼看?”
殷伯通緊盯着蕭熠和司銘,眼下他跟楚思摩各執己見,若是這兩位也同意懲罰楚休,就算是關思羽也要考慮一下大多數人的意思。
司銘道:“緝刑司向來不管這些事情,堂主怎麼說,我們怎麼做便是。”
司銘選擇棄權,這點倒是很正常,畢竟他跟楚休沒什麼關係,但卻也對楚休沒什麼惡感,緝刑司的存在就是作爲關中刑堂的精銳力量去殺人的,其他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緝刑司不想管,也沒有管的必要。
蕭熠倒是在一旁沉思着,半晌之後他敲了敲桌子道:“我倒是感覺這件事情還是應該慎重的調查一番。
你們怕是不知道楚休在江湖上的地位,哪怕就算是在龍虎榜前十的武者當中,楚休的名氣也算是靠前的那種。
我關中刑堂沉寂了這麼長時間,諸位可知道以往我關中刑堂在江湖中的形象是什麼?就一個專門破案的捕快,不溫不火,在江湖上永遠都只能當一個附庸角色。
而現在的楚休則是在江湖揚名,他是關中刑堂出身,江湖人提到楚休便無法遺忘我關中刑堂。
楚休的存在也能告訴整個江湖,我關中刑堂也是一樣有實力培養出如此俊傑來的,透過楚休江湖人也能夠知道我關中刑堂的實力究竟有多強。
簡單來說,現在的楚休乃是我關中刑堂的門面人物,調查處理這件事情可以,但必須要謹慎,否則自己砸了自家的門面,這種事情說出去可是會讓人笑話的。”
蕭熠說了這麼多也沒有明說他到底究竟是支持嚴懲楚休還是放過楚休,但在場的幾個都不是笨人,他話語中的含義衆人卻是聽清楚的,他其實還是站在楚休這邊的。
楚休殺魏九端一事雖然沒有直接的證據,但他畢竟還是做的太露骨了一些,經不起推敲,蕭熠說這件事情還要仔細去查,之前還鋪墊了這麼多楚休對關中刑堂的作用,其意思不就是想要放過楚休嘛。
蕭熠這些話一出口,殷伯通的面色已經是漆黑一片。
說實話,蕭熠會站在楚休這邊是殷伯通怎麼都沒想到的。
關中四地的掌刑官當中,蕭熠是最年輕的那個,實力也是最強的那個,雖然平日裡看似玩世不恭,但分量卻是很重的。
他一旦做出了決定,可是要比殷伯通和楚思摩加在一起都管用。
這時候殷伯通只得把目光望向關思羽,如果關思羽非要懲罰楚休的話,那就算是所有人都站在楚休那邊那也是無用,在關中刑堂內,關思羽的威信便足以佔據一多半的分量。
歷代關中刑堂堂主當中,說話分量最重的應該就是上代堂主楚狂歌和這一代的堂主關思羽了。
楚狂歌完全是因爲自己的實力和個人魅力,而關思羽則是帶領着關中刑堂走向中興,確定了關中刑堂的地位和實力,也只有他們兩個纔有資格在關中刑堂內說一不二。
此時的關思羽也是緊皺着眉頭思慮着,說實話,他也沒想到楚休在關中之地的威望竟然這般高,楚思摩不知道爲何幫他說話也就算了,現在竟然連蕭熠都幫着楚休說話,這已經足以證明楚休的價值了。
蕭熠在關中刑堂內不拉幫結派,雖然平日裡表現的是略微懶散了一些,但卻是關中刑堂內小心思最少的一個人,也是真正爲了關中刑堂利益着想的一個人。
就連他都說明了楚休的價值,那就證明現在嚴懲楚休,對關中刑堂來說的確是沒有任何的好處。
不過關思羽卻是隱隱覺得就這麼放過楚休,貌似有些不妥,但他這個念頭纔剛剛升起,腦海中卻是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了昨日梅輕憐對他說的那些話。
關思羽下意識的說道:“既然是這樣,那這件事情的確是要謹慎一些,否則吃虧的還是我關中刑堂自己。
魏九端之死就暫且放在那裡,派幾個人盯着就是了,楚休暫時跟這件案子沒關係了。”
聽到關思羽這麼說,殷伯通頓時一臉的晦氣。
關思羽雖然沒說徹底幫楚休洗脫嫌疑,不過他都已經說了這件案子先放在那裡,那就跟了結沒什麼兩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