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時辰到了,可以開始了。”陳管家上前,朝莫正宇拱了拱手道。
莫正宇點點頭,朝着莫老太太喚道:“母親。”
莫老太太輕輕點了點頭,走向前,看着莫老太爺的墓碑喃喃道:“老爺,我與宇兒來瞧你了,這麼些年,你在底下過得可好?”
“母親。”莫正宇微微有些動容,這些年,母親獨自一人也是不易。
莫老太太緩緩的便要跪下身去,莫正宇急忙扶着她,與她一同跪了下去。
身後的莫靜怡、莫逸軒、何姨娘、莫筱思與一干下人也都是跪了下去。
幾個老嬤嬤已是點了蠟燭,燃了香,分別遞給了莫老太太、莫正宇、莫靜怡等人。
所有的人都是嗑了首,紛紛上了香。
待上完了香,下人們便把準備燒給莫老太爺的東西擺放了起來。
莫正宇起身,接過陳管家手中的火摺子,點燃了那堆東西。
何姨娘與莫筱思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點了點頭。
“啊——”何姨娘忽然痛呼一聲,便倒在了地上。
“娘,娘,你怎麼了?祖母,爹爹,你們快來看看娘,娘怎麼了?”莫筱思着急大喊道,暗中朝蘇嬤嬤與小織使了一個眼神。
莫老太太與莫正宇一驚,忙走向何姨娘,下人們也是亂作了一團,慌亂之中,有人一把撞向了莫靜怡。
小荷與沈嬤嬤急忙扶住莫靜怡,齊聲問道:“小姐,你沒事吧?”
莫靜怡微微一搖頭,看了眼撞了她之後,便急急跑了開去的丫環,嘴角勾起一抹諷刺。
何姨娘身邊,莫老太太着急的問道:“這是怎麼回事?方纔還好端端的,怎麼會一下子暈過去了。”
莫正宇也是蹲下了身子,不論他如何不待見何姨娘,她肚子裡懷的孩子終究是他莫正宇的,想着,便急急喚道:“柔兒,柔兒,你怎麼了?陳管家,讓人下山去擡了轎子來,要快。”
“是,老爺。”陳管家應了一聲,瞧了眼莫靜怡,朝着她微微點頭,便吩咐了人下山去了。
“娘,你醒醒啊,娘…”
“夫人…夫人…”
莫筱思與蘇嬤嬤二人在一旁着急的喊着。
莫靜怡站在一邊,嘴角微微一勾,眼中閃過一絲光芒,卻又馬上露出十分着急的樣子,上前問道:“何姨娘怎麼了?”
並未真正昏倒的何姨娘聽了這聲何姨娘,暗中一痛,卻又是聽到了莫靜怡十分疑惑的聲音:“妹妹,蘇嬤嬤,我瞧你們真是急糊塗了,何姨娘已經不是莫府的當家主母了,你們怎麼還稱她爲娘與夫人呢?”
“你——”莫筱思一陣氣結,眼中閃過陰狠,隨後,便朝着莫老太太與莫正宇道:“祖母,爹爹,我有一事,不知當講不講當。”臉色是一陣着急與猶豫。
莫正宇瞧着昏迷的何姨娘,一臉不耐的道:“有事便說。”
莫老太太也是道:“思兒,你有事便說吧。”
“這…這…”莫筱思猶豫了一番,便又道:“祖母,父親,昨夜,昨夜思兒夢到祖父了。”
莫老太太與莫正宇一驚,忙擡頭看向莫筱思,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思兒,思兒夢到祖父與思兒說了一番話,祖父告訴思兒,今日定不能讓娘…”說着,微微一頓,眼光閃過一絲憤恨,立馬改了口:“祖父說今日定不能讓何姨娘上山來祭拜,如若上山來祭拜,她腹中的胎兒便很難保住?”說着,便看向莫老太太與莫正宇。
莫老太太一愣,問道:“老爺可有說是爲何?”
“祖父說,祖父說,今日祭拜必有人想害何姨娘與她肚中的孩子。”莫筱思說着,有意無意似的瞧了眼莫靜怡。
莫老太太也是注意到了莫筱思的眼光,隨着她望向莫靜怡,眼光一暗,又問道:“你祖父可有說是誰想害柔兒與我孫子?”
“這…這…思兒不敢說…”莫筱思搖着頭道。
“快說,有祖母在,定會爲柔兒與我孫子做主的。”
莫筱思朝莫靜怡的方向又望了一眼,膽怯的道:“祖父說,想害何姨娘與她肚中孩子之人,便是,便是姐姐…”
“什麼?怡兒?”莫正宇不可置信的擡頭。
莫逸軒聽了,急忙要走出去說話,卻是被莫靜怡微微一拉,便止了腳步,只是恨恨的瞪着莫筱思。
莫筱思眼光一斂,點點頭道:“爹爹,今日一早思兒便與何姨娘講了昨晚的夢,可是何姨娘說她想信姐姐不是那般之人,說今日是祖父忌日,她必要上山來的,誰知道…誰知道…昨夜思兒夢到的都是真的…”說着,便向蘇嬤嬤使了一個眼色。
蘇嬤嬤稍稍點了點頭,眼光一沉,便哭了起來,看向莫靜怡道:“大小姐,你怎麼可以如此狠心,你都已經搶走了何姨娘的三少爺,讓三少爺呆在太師府不願回家了,你都已被封爲了郡主,爲何還要謀害何姨娘,謀害小少爺?”
莫老太太聽了蘇嬤嬤的話,眼色便加暗沉了,怒道:“好啊,好你個莫靜怡,你娘是我老太婆害死的,你要報復便衝着老太婆我一個人來便是了,你爲何要弄得我莫家無寧日?”說完便“咳咳咳——”的咳了起來。
紫玲忙上前扶住莫老太太,拍拍她的背:“老太太,你莫激動,大夫交代過,你是不能激動的。”
莫正宇也是忙道:“母親,你別激動。”
莫老太太伸手一指莫靜怡,拍着此起彼伏的胸口道:“你,你,我不管你是不是郡主,你都是我莫家的女兒,再者說,天子犯法與庶名同罪,今日你做下如此惡毒之事,我便要責罰於你,來人,快給我拿跟棍子來。”
“是。”方纔撞了莫靜怡的丫環忙去一邊拿了根十分粗的棍子遞給莫老太太。
莫老太太並未接過棍子,只是對莫正宇道:“宇兒,今日當着你父親的面,你便要好好管教一下這個心狠手辣的女兒。”說着,朝着莫老太爺的墓碑一指。
何姨娘閉着眼,雖是看不到現在的情況,聽了聲音,卻是開心的要命,莫靜怡,這次看你如何逃脫。
莫筱思臉上害怕的守在何姨娘身邊,眼中卻是閃過一絲得逞與毒辣,小賤人,看你怎麼辦。
莫正宇起了身,接過棍子,看向莫靜怡,深沉的開口:“怡兒,你果真如此做了?”
莫靜怡勾了勾脣角,朱脣輕啓,清泠的道:“父親,即便你要定女兒的罪,是不是也得先弄清楚女兒到底是如何害何姨娘的?”
“這——”莫正宇微微一愣,確定,他連怡兒如何害人的都不知道,怎能便如此定罪了。
蘇嬤嬤眼光一閃,跪着上前道:“老爺,老太太,老奴曾聽過有一種香料會害人流產,老奴方纔聞到大小姐身上有一股香味,本來也是不甚在意,現在想來,大小姐以前身上並無這種香味的,大小姐,大小姐,會不會是在衣裙上抹了那種害人流產的香料。”
小荷一臉憤慨,正想開口,卻被莫靜怡一個眼神制止了,小荷心中暗氣,呆會要你們好看。
莫逸軒也是氣呼呼的站在一邊,要不是得了大姐的囑咐,他纔不會讓他們如此說大姐呢。
蘇嬤嬤見莫老太太臉色愈發黑了,而莫正宇也是有些深沉的看着莫靜怡,便又開口道:“若是想要證實大小姐身上有無抹這種香料,可以請一位大夫來,一聞便知。”
莫正宇點點頭,吩咐道:“陳管家,去京城請位大夫來。”
“回老爺,小的已經吩咐了下山擡轎的人順便去請一位大夫來了。”陳管家上前,拱頭回答。
莫正宇點點頭:“那便待那位大夫來了再做定奪。”
何姨娘、莫筱思與蘇嬤嬤都是有些慶幸,本想讓人去請了大夫,買通大夫,誣陷了莫靜怡便行了,因爲那香味確是對何姨娘的肚子裡的孩子不利;後來小織卻是提出,若是莫靜怡請了別的大夫來,便不行了;因此,何姨娘便讓蘇嬤嬤買通了一個小丫環,讓那小丫環趁亂將那香料抹與莫靜怡的裙角之上,只要莫靜怡不走近何姨娘,那她肚子裡的孩子也是無大礙的。
衆人大約等了一刻多鐘,幾個小廝便擡着轎子上來了,後面跟着一位拿着藥箱的中年男子。
小廝引了那中年男子至莫正宇面前:“老爺,大夫請來了。”
莫正宇點了點頭,便對那中年男子道:“大夫,你快瞧瞧她如何了。”說着,指向了何姨娘。
莫筱思眼光一閃,忙道:“爹爹,還是讓大夫先聞聞姐姐身上的味道吧。”若是先讓大夫替娘瞧了,便能看出娘並無異樣,那莫靜怡查都不用查了。
見莫正宇有些不贊同,便又道:“爹爹,若是姐姐身上真有害人的香料,那何姨娘便危險了,還是先把何姨娘擡下山罷。”
“思兒說的有理,你們快把何姨娘擡下山。”莫老太太發了話。
幾個嬤嬤便急忙小心的擡了何姨娘到轎子裡,小廝擡着何姨娘便下山了,蘇嬤嬤亦跟了下去。
莫老太太瞪了眼莫靜怡,便道:“大夫,還請你聞聞她身上有沒有會令人流產的香料。”
那中年大夫看了眼莫靜怡,眼中閃過一絲驚豔,卻是有些猶豫的拱了拱手,道:“老太太,這有所不妥吧,這位小姐…”
“有何不妥?對如此惡毒的女子,還用守這麼多禮節嗎?”莫老太太一哼。
小荷上前,道:“老太太,這你便有所不知了,我們家小姐是郡主,這大夫見了郡主不行禮,便已是不敬了,若這大夫還膽敢對郡主無禮,那便是殺頭也不爲過。”
那大夫聽了,忙朝着莫靜怡行禮:“小的參見郡主,小的並不知小姐便是郡主,還請郡主見諒。”
小荷一揮手:“不知者無罪,何況你比有些明知故犯的人可要好多了。”說着便瞧了眼莫老太太。
“你——”莫老太太被小荷氣的說不出話來,急得直喘氣。
“母親,你沒事吧?”莫正宇急忙扶住莫老太太,莫老太太卻是直直的指着莫靜怡。
莫筱思見了,眼光一閃,便道:“姐姐,就算你是郡主,也不能隨便害人啊,更何況何姨娘肚子裡的孩子也是你的弟弟啊,你怎能如此狠心?你不肯給大夫檢查,那便是做賊心虛。”
莫正宇眼光微微一斂,望向莫靜怡:“怡兒…”
還未等莫正宇再說下去,沈嬤嬤便開口道:“老爺,容老奴說句話,若何姨娘果真是聞了小姐身上的香味纔會昏倒,倒還不如讓大夫先下山爲何姨娘檢查一番,我們便在這山頂等着便是了。”
莫正宇聽了,想了想,也覺有理,便點點頭,吩咐了紫玲扶着老太太,對那大夫道:“大夫,你便先隨我下山檢查一番罷。”
那大夫點點頭,便與莫正宇一起下了山,陳管家也是跟了下去。
莫筱思一陣着急,卻不知該如何阻止,該死,怎麼就沒想到大夫不敢給莫靜怡檢查這一點,萬密而一疏,只得暗暗着急,本想跟着下山,身上的傷卻又扯的她一陣劇痛。
小荷瞧見莫筱思如此樣子,捂着嘴“咯咯咯”的偷笑起來了。
莫老太太由紫玲扶着,卻已是累得不行,大夫囑咐過她萬不能太過激,今日她已是一連氣了好幾次,此時大口大口的喘着氣,瞪着莫靜怡又想說些什麼的時候,昏了過去。
紫玲忙喊了起來,山頂又是一片混亂。
小織看了眼莫筱思,冷哼一聲,真夠蠢的。
山下,蘇嬤嬤見莫正宇帶了大夫下來,一陣驚慌,忙道:“老爺,大小姐身上可有害人的香料。”
莫正宇也不瞧她一瞧,直接掀了轎子,卻不見人,邊上的婆子忙道:“何姨娘在馬車內。”
莫天宇點點頭,對那大夫道:“大夫,你隨我去瞧瞧吧。”
那大夫正要上前查看,蘇嬤嬤便攔住了他:“老爺,這……”
“這什麼這,你快讓開。”莫正宇喝道,心中微微有了些疑惑。
蘇嬤嬤還是攔着那大夫,不肯讓開,莫正宇上前,一腳踢開了蘇嬤嬤,便與大夫上了馬車,讓大夫爲何姨娘把脈。
大夫打開了藥箱,用錦帕覆天何姨娘手上,靜靜的把了脈,然後便起身道:“這位夫人脈象平穩,肚中的孩子也並無礙,只是脈跳的很快,似緊張所至,會昏倒大概是勞累所致,在下爲這位夫人施一針便可了。”
莫正宇聽了大夫的話,心中已是有幾分明白了,邊想起剛纔的事情,已是知道了個大概,這毒婦,居然還不死心,還想陷害怡兒;想着便點頭道:“如此,大夫便請施針吧。”
那大夫點頭,取出了銀針,剛下了一針,何姨娘便痛呼一聲,醒了。
莫正宇與大夫都是被她嚇了一大跳,莫正宇眼一沉,這個毒婦,根本沒有昏倒,想着,出了馬車,那大夫連忙跟了出去。
“陳管家,派人送大夫回去。”說罷,莫正宇便一甩袖子,回了山頂。
“父親,如何了?”莫靜怡見莫正宇走了上來,微微一笑,便上前問道。
莫正宇見了莫靜怡,臉上一陣尷尬,勉強的道:“怡兒,爲父差點冤枉你了。”
莫靜怡眼光微微斂下,只道:“父親,怡兒被冤枉無妨,只是今日是祖父的忌日,便如此被搗亂了,祖母也被氣的暈倒了…”
莫正宇這才瞧見暈到的莫老太太,急忙吩咐了人,擡了轎子上來,把莫老太太擡下山去。
又到了莫老太爺墓碑前跪了下去,嗑了幾個頭,又吩咐了下人把這裡打掃乾淨,便全部回府。
“怡兒,軒兒,我們走吧。”莫正宇對莫靜怡、莫逸軒說完,又沉着臉看了眼莫筱思,便率先走了。
莫靜怡、莫逸軒與一干下人也都是跟着走了。
莫筱思見莫正宇沉着一張臉看了她,心中萬分緊張,把手伸給小織,示意扶着她。
小織卻好似沒看見般,跟着其他的下人們一起走了。
莫筱思一陣氣結,見沒有一個人搭理她,只得呲牙咧嘴的忍着痛,一瘸一拐的跟着在後面。
莫正宇幾人很快便到山下了,何姨娘已是下了車,由蘇嬤嬤扶着,二人都是一臉的緊張,見了莫正宇他們下了來,急忙迎了上去。
“老爺…”何姨娘柔弱的喚道。
莫正宇卻不瞧她一眼,直接上了馬車。
莫靜怡嘴角微微勾起,走過何姨娘身邊,稍稍一停頓,便走了。
莫逸軒有些糾結的看了眼何姨娘,最終追着莫靜怡而去了。
何姨娘見三人都是走了,臉色漲紅,緊緊的抓着蘇嬤嬤的手,心中氣極,卻是沒有一絲辦法。
突然肚中一痛,“啊——”的痛呼一聲。
“夫人…”蘇嬤嬤忙扶着她,驚叫道。
“啊…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好痛啊…救命啊…”
“夫人,夫人,你沒事吧?老爺,老爺,你快來瞧瞧夫人啊…”蘇嬤嬤着急的喊道。
莫正宇坐在馬車上一哼:“別再裝了,要麼現在上車,如若不然,便自己走回府去。”
蘇嬤嬤一陣着急:“夫人,夫人,你撐住啊。”說着,便扶着何姨娘往車門口走去。
何姨娘卻又是“啊——”的一聲,昏了過去。
蘇嬤嬤忙撐住她,卻是一個不穩與何姨娘一起倒了下去,“夫人,你沒事吧?”
莫正宇不再看她們一眼,吩咐了陳管家可以走了。
陳管家應了是,便讓幾個車伕駛着馬車回府了,一衆下人都是跟在馬車後面走了。
蘇嬤嬤急急的道:“老爺,老爺,夫人昏過去了…老爺…別走啊…”又掐了幾下何姨娘的人中,卻不見何姨娘醒來。
顫顫巍巍的起了身,捂着自己的腰,驚慌的看着遠去的馬車,又瞧瞧躺在地上的何姨娘,着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而莫筱思還一瘸一拐的走在半山腰,見前面已是一個人都沒有人,露出了本來的面目,兇狠的咒罵着,一張臉不知扭曲成什麼樣子了。
“莫靜怡你個死賤人,我定要你不得好死…”
“還有那個賤丫頭,居然自己先走了,看我呆會不撕了你的皮…”
“啊—啊—”正咒罵間,腳下卻是一滑,便沿着臺階滾下山而去了。
山下蘇嬤嬤正着急間,卻見山上滾下來一團東西,正要朝何姨娘而去,一急,便上前想要攔住那東西。
那團東西卻是滾的萬分急,連帶着蘇嬤嬤也滾了起來,蘇嬤嬤只得狠狠一用力,轉了個方向轉去。
“砰——”的一聲,蘇嬤嬤與莫筱思便撞到了山角。
莫筱思從半山腰滾下來已是暈頭轉向了,頭上也被嗑破了,正淌着血,現在已是昏了過去。
蘇嬤嬤也是一把年紀了,想支撐着起身,卻是一陣迷糊,也是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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