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篇之
翌日,天還未亮,府中的人皆是起了身,又忙了開來,甚是熱鬧。
莫靜怡揉着眼睛,只覺得自己才入睡,便被蕭氏同沈嬤嬤從被窩中拉了出來。
迷迷糊糊的被下人擁護着去沐了浴,沐了大半個時辰,方纔被允許起了身,回到了自己的屋內。
“怡兒,快見過珂夫人。”蕭老太太迎了一位中年美婦進了屋,滿臉笑容的朝着莫靜怡道。
莫靜怡起了身,朝着那中年美婦屈了屈身:“怡兒見過珂夫人。”
“使不得,使不得,臣婦正過郡主方纔是。”中年美婦急忙拉住了她,笑着打量了莫靜怡一番,直直感嘆:“郡主果真漂亮,呆會兒梳裝打扮了,可是要迷倒了世子爺。”
莫靜怡臉色微微一紅,未說話,想起過不了多久,她便要嫁去景家了,心中又忽而伸起一陣緊張感。
蕭老太太點了點頭,怡兒自是美貌,同雪兒有六分相似,想起雪兒成親時,蕭老太太又不禁有些傷感了,只可惜雪兒瞧不見今日的情景。
“來,怡兒快些坐下,讓珂夫人爲你梳頭。”蕭氏上前,笑着扶着莫靜怡坐下了身子。
天月國大婚當日,女方定要請了父母公婆全在,兒女雙全,家事和睦的全福夫人前來爲新娘子梳頭,即將福氣染給新丸子,代表新娘出嫁後能夠一樣幸福美滿。
前來爲莫靜怡梳頭的全福太太是蕭老太太請來的,正是天月國二品誥命夫人,珂氏。
珂氏已是三十二歲,夫君無任何妾室,父母公婆全在,一雙懂事孝順的兒女,家中甚是和睦。且這沐氏已做過幾次全福太太,她所梳的姑娘出嫁後皆是十分美滿。
珂氏拿起梳子,滿臉笑意的爲她梳頭,邊梳着邊高喊起:“一梳梳到尾,二梳白髮齊眉,三梳姑娘兒孫滿堂,四梳出路相逢遇貴人,五梳……十梳夫妻美滿就到白頭。”
莫靜怡端坐着,瞧着鏡中的自己,聽着全福夫人的喊話,恍若隔世,她亦這般坐着,懷着惴惻不安的心情嫁去了安家,得了那般結局;今世,她仍是這般坐着,只是全福夫人不同了,身邊陪伴她的人不同了,她所嫁之人更是不同了…景亦楓…心中默唸心愛之人的名字,緊張的心情微微放下了些,她相信,今世她定能美滿。
梳好了頭,蕭氏上前,親自爲她化起了妝容。
“真是漂亮,郡主是臣婦見過最是美麗的新娘。”珂氏在一旁瞧着,直直讚歎。
莫靜怡瞧向鏡中的自已,柳眉籠翠霧,檀口點丹砂,一雙秋水眼,肌骨瑩潤,青黛眉,點絳脣,眼如水杏。
美眸微微閃動,一雙纖手緊緊的握在了一起,只覺得臉頰微微發熱,她真的要嫁給景亦楓了,想起他的那句“一生一世一雙人,今生今世永不負卿”,心忽而安寧了,嘴角勾起一抹清淺的笑顏,迷煞了旁人。
“小姐真美。”有了孩子的小荷已然成熟了許多,此時正靜靜的站在一旁,發出真心的讚歎,含了滿滿的祝福與高興。
其餘的下人們也紛紛應和了起來,滿是笑意。
一旁坐着的蕭老太太卻是暗自抹了抹眼淚,心中甚是欣慰高興,想起自己那早逝的可憐女兒卻又覺得心酸,一時間不知是何滋味。
莫靜怡透過鏡子,瞧見蕭老太太暗自抹淚,開口:“外祖母,你如何不說話?怡兒今日不漂亮嗎?”
蕭老太太急忙擦了眼角的淚水:“如何會不漂亮,我們怡兒是最漂亮的新娘子。”
莫靜怡淺淺一笑,微微瞧向蕭氏:“月娘,將孃親留下的步搖於我插上罷。”
蕭氏點點頭,從梳妝檯上拿出一盒子,將昨日那支翡翠步搖取了出來,正正穩穩的插入了她的髮髻中。
翡翠步搖又引來了屋內衆人的一陣讚歎。
“大姐,父親說楓大哥快到了。”莫逸軒跑進屋子,大概是跑得急了,臉上浮出二團紅暈,煞是可愛。
蕭氏一瞧時辰,急忙道:“快,快,快,吉時快到了,快將嫁衣穿上。”
夢寒與醉寒急忙走到一邊取了那襲火紅的嫁衣,爲莫靜怡穿上。
嫁衣可用巧奪天工形容,甚是精巧耀眼,顯出莫靜怡優美輕盈的體態,映得她一張玉臉熠熠生輝,美目流盼,一顰一笑之間流露出一種說不出的風韻,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美而不妖,豔而不俗,千嬌百媚,無與倫比,美的讓人移不開眼。
“怡兒,這般姿態,果真要同珂夫人所說,迷得世子爺神魂顛倒了。”蕭婉清見莫靜怡一雙小手微微緊握,知她應是緊張了,便開口,想緩解一下她的緊張。
莫靜怡臉色一燙,本就抹了胭脂,倒是瞧不出臉紅了,經由蕭婉清一打趣,緊張起來的心情又靜了些。
蕭婉清拉起她的手:“怡兒,相信你與世子爺定能幸福美滿,且依着景家衆人對怡兒的疼愛,依着世子爺對怡兒的寵愛,怡兒嫁去之後,定是最寶貝的,定能被寵上天。”
“夫人,吉時到了,姑父他們到門口了。”丫環急急跑進院子稟報,隱約聽見外面傳來敲敲打打樂聲。
“快,快蓋上紅蓋頭,喜婆快摻着怡兒,先去祠堂。”蕭氏急忙吩咐着。
小荷拿了紅蓋頭,莫靜怡微微低頭,讓她蓋上了紅蓋頭,頓時所以的亮光皆被擋了開去。
喜婆上前,扶住了莫靜怡,輕聲道:“姑娘莫緊張,稍後我會一直摻着姑娘,姑娘照着我的話做便是了。”
莫靜怡點了點頭,小手又撰緊了幾分,美眸睜着,瞧見微微的亮光,只覺得自己的心跳快了幾分。
緊接着,莫靜怡便被擁着去了莫家祠堂,天月國女子出嫁前是先要至列祖列宗前告別的,祈求衆位列祖列宗保佑這樁婚姻能夠美滿到頭。
先蕭氏的牌位亦在祠堂裡供着,莫靜怡哭着叩別了。
出了祠堂,莫靜怡又被擁着去了廳堂,整個莫府一片喜氣洋洋,到處都是恭賀聲。
廳堂內更甚,是一片大紅的喜色,張燈結綵,十分熱鬧,賓客們都是到齊了,皆是笑容滿臉的站在一邊。
正上方坐着莫正宇,邊上坐着提前過來了的蕭氏。原本蕭氏想捧着前蕭氏的牌位,卻被莫靜怡拒絕了,莫靜怡想,若是月娘捧着孃親的牌位,以後在外面那些夫人面前定會擡不起頭來,月娘待她如親生女兒,她跪拜一番,也在情理之中。
景亦楓已然站在了正中間,不時的張望着廳門口。
一襲大紅的禮服,相貌英俊非凡,此時顯得有些心急,他已是三個月未見過怡兒了,心中早便想得緊了。
滿滿的期盼中,新娘被喜婆與全福太太摻了進來。
景亦楓瞧着那抹火紅的身影,眼中蕩起滿滿的寵溺,帶着暖暖的幸福,怡兒總算成了他的妻。
全福太太手中拿着大紅的喜球,二邊是大紅的長條錦布,全福太太將一端先交於了景亦楓,再將另一端放到了莫靜怡的手中。
莫靜怡揣緊了紅布,知道景亦楓便在她的身邊,緊張的心漸漸平靜了下來,只餘下濃濃的甜蜜與期待,往後的日子定是幸福美滿。
由喜婆扶着,跪到了莫正宇與蕭氏面前,嗑頭告別。
莫靜怡剛嗑完頭,只聽得周圍賓客傳出陣陣感嘆聲,卻不知發生何事了。
莫正宇瞧着跪下的景亦楓,已是顯老的臉浮出滿滿的欣慰,將怡兒將於他,他能放心了。
出嫁之日,女子是要在父母面前下跪告別,然男子卻只在一旁等候便可。而景亦楓卻在莫靜怡邊上跪下了,朝着莫正宇和蕭氏,俊逸的臉上滿是鄭重:“岳父岳母放心,從今日起,怡兒便是我的妻,我定會好好疼她寵她護她,定不會讓她受到半分委屈。”
莫正宇滿意的點點頭:“好,好,我相信,來,快起來,快起來。”
景亦楓與莫靜怡紛紛起了身,外面燃起了鞭炮,響起了震耳的喜樂聲,一聽便知陣勢有多大。
景亦楓執着紅布走於前方,莫靜怡亦是執着紅布,由喜婆摻着微微落後些。
賓客們紛紛鼓起了掌,在賓客們的讚歎聲和祝福聲中,在震耳欲聾的鑼鼓聲中,莫靜怡踏出了莫府的院門,上了景家的八擡花轎。
大婚舉辦的極其隆重華麗,喜樂隊便有幾百人,還有幾十名放鞭炮之人,更有侍女穿了紅色的錦袍,拿着寫了幸福美滿、吉祥如意等吉祥詞的紅色摺扇,排成端莊的隊伍,揮揚着,煞是好看。
莫靜怡的嫁妝隨之擡出,爲首六名侍女,執着大紅的燈籠;接着便是二十名侍女端着如意,祥玉,葫蘆,喜結等寓意吉祥之物;再往後便是小廝們擡着箱子,約有一百多箱,可謂爲十里紅妝。
景亦楓躍上了雪白的俊馬,俊逸的臉上滿是笑意,瞧了眼後面的花轎,心中感嘆,總算,總算熬到了。
“起轎!”喜婆見全部準備妥當,便高聲喊道。
轎子緩緩擡起,鞭炮聲,喜樂聲更是響了,隊伍緩緩移動了起來,喜樂隊,鞭炮隊,侍女,嫁妝,加之起來約有百米多長,隊伍二邊又各有十多名侍女端着花藍,撒着鮮花與喜糖,甚是壯觀,熱鬧非凡。
百姓們皆是在一旁圍觀,笑着談論着,孩子們紛紛撿着街上的喜糖,高喊的祝福的話語。
莫靜怡坐在轎內,有些緊張,睜開美眸,好似一場美夢,此刻的她卻知道,這一切都是真真切切的。
憶起第一次與景亦楓相遇,恍若近在眼前,俊逸的臉龐卻帶着輕佻的笑意,那時的她又如何會想到自己會嫁他爲妻。第二次與他相見時,自己爲他所救。第三次自己似又是爲他所救……揚眸,那般想來,若是沒有景亦楓,她莫靜怡許是不能活至今日。
如今她已是景亦楓的妻了,她知道,她的夫君便在前方,那般優秀高貴的男子,今世能得如此男子深深的愛護,並能成爲他的妻,她莫靜怡已然知足,她相信,往後她一定會幸福。思緒蔓延着,想到上官子玉,不知她那邊又如何了。
上官府同是一片熱鬧非凡,二對的吉時爲同一時刻,司徒玄已然迎了上官子玉出府。
迎親的隊伍亦是壯觀熱鬧,喜樂隊,鞭炮隊,再往後是上官子玉的嫁妝,最後跟着梨夢園的侍女,與景亦楓這邊不同的是,侍女們拿的是彩條,揮舞着,也煞是好看,隊伍二邊同樣有侍女在一旁灑花灑喜糖。
大街上亦是熱鬧非凡,引來了無數百姓圍觀,議論祝福,亦有孩子搶着街上的喜糖,高喊着吉祥話。
上官子玉端坐於轎中,與莫靜怡一般,帶着緊張,雙手緊緊的握於一起,有些不敢相信,她真的嫁給司徒玄了,憶起第一次與司徒玄見面,是在賞雪宴上,火紅的身影,與她合奏了高山流水,竟是配合的那般默契……她是何時失了心?是那次在梨夢園,瞧見那般俊逸的他,閃了眼,失了心……
想着,嘴角揚着溫婉的笑意,她與司徒玄,定能幸福。
“籲——”“啊——”
上官子玉正回憶着,突然聽到前方傳來一陣雜亂聲,心中猛然一緊,伸手緊緊握住了掛於胸口的那塊玉牌,這是莫靜怡昨夜讓人送來的,同放在盒子裡的紙上說這玉牌是蕭老太太前些日子去廟裡爲莫靜怡求來的,莫靜怡見她似十分不安,便將這玉牌轉送於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