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意?我告訴你,我這不是在跟你商量,而是在命令你。林蜻雲中尉。你既然穿上了軍裝,就要懂得服從命令。”沈修文一臉嚴肅地說道。
“報告旅長,我認爲您這道命令不合理。對於不合理的命令,我想我有權利向您提出質疑。”林蜻雲也是一本正經地對沈修文說道。
“不合理?那好,說說你的理由。”沈修文看到整個醫療隊都停下腳步看着自己,不得不清清了喉嚨說道。
“報告旅長,先盛院長是我們旅部醫院醫術最高的醫生,理應留在後方搶救送下來的危重傷員。其次我是副院長,又曾學過戰場救護。由我來帶隊是最合適的人選。所以,請旅長不要抱有性別歧視的想法,不同意讓我隨軍帶隊。因爲這是我和盛院長認爲的最合理的分配。同時也能最大程度地挽救士兵的生命。報告完畢,請旅長指示。”
沈修文被林蜻雲的這番理由說的一時語塞,隨軍醫療隊的確應該以最大程度挽救士兵的生命爲目的。沈修文轉頭看了看鄭懷山,鄭懷山卻向他無奈看了一眼。沈修文瞪了他一眼,只得回過頭對林蜻雲說道:“好吧,你的理由說服我了,歸隊。上車。”
“謝謝旅長。”林猜雲這才衝着沈修文嫣然一笑,敬了一個軍禮之後,帶着醫療隊上車。
看着林蜻雲的背影,沈修文無奈地搖了搖頭。
“旅長,其實林副院長開始提出來的時候,我是不同意的,但是她搬出這些理由,我也不得不同意。”這時,鄭懷山湊過來擠眉弄眼地向沈修文解釋道。
看着鄭懷山臉上賊兮兮的笑容。沈修文忍不住罵道:“就***你小子會做人。我告訴你。部隊的後勤耍是跟不上。老子拿你試問。”
“是,卑職一定做好後勤供應。”
?刀?刀
凌晨三點,專列準時到達閘北上海北站。戰事一起,滬杭、滬寧兩根鐵路大動脈完全爲戰爭服務。整個上海北站就是一個龐大的物資和兵員中轉站。
剛剛下車,沈修文正在向喬棒關照一些注意細節的時候,一名中校軍官走到沈修文的面前,敬了個禮道:“沈旅長,張總司令請您馬上趕到八十八師師部。”
沈修文看了看這位陌生的中校。疑惑地問道:“你認識我嗎?”
中校連忙自我介紹道:“沈旅長。我是第九集團軍中校參謀錢寧。奉張總司令之命專程來接您的。”說着,不由笑了笑道:“沈旅長如今已是全國皆知的抗日英雄,錢某焉有不識之理。”
沈修文這纔想起來前段時間不知道哪個神通廣大的記者居然弄到了自己在中央軍校時期的照片,登在了報紙上。看來自己如今也算是公衆人物了。
沈修文連忙笑道:“原來是錢參謀,失敬,失敬。”
“沈旅長,請跟我走吧,張總司令和孫師長都在等您。”
沈修文這纔不敢怠慢,連忙帶着沈義和王小栓兩名貼身護衛,跟着錢參謀匆匆登上了來接自己的汽車。
來到八十八師師部,由於黃梅興的陣亡,整個師部顯得氣氛十分的沉悶。一路上幾個平時熟識的參謀、處長見到沈修文也是強笑着打了一個招呼。使得沈修文原本已經平靜下來的心情,頃復間壓抑下來。
“報告,獨立二十旅旅長沌修文到了。”錢寧帶着沈修文走到八十八師的作戰室門口大聲報告道。
“進來。”裡面傳來一聲帶有湖南口音,沈修文十分熟悉的聲音。走進作戰室,沈修文這才現。作戰室裡將星閃耀,除了第九集團軍總司令張治中、八十八師師長孫元良、副師長馮聖法、參謀長陳素農以外,還有八十七師的師長王敬久以及好幾位看着眼熟的第九集團軍和八十七師的高級軍官,都圍在一張巨大的上海地圖前。一位他並不認識的少將手裡拿着一根指揮棍,顯然正在分析目前的戰況。
“報告,沈修文奉命趕到。”沈修文站在門口大聲報告道。
“光復來了,一起過來聽聽吧。”張治中向沈修文招了招手,用他那湖南口音的話語招呼道。
沈修文不敢怠慢,一邊向自己的老長官們點頭致意,一邊快步走到地圖桌邊,站在最末位。
張治中這才向拿着指揮棍的少將示意可以繼續了。
“現在日軍第剛師團已經完成登陸,他們的先頭部隊已經突破了我軍第六十一師的防線,和同樣剛剛趕到的三十六師的先頭部隊交上了火。先前增援的日軍海軍陸戰隊五千餘人目前正盤踞在江灣鎮和楊樹浦一帶,目前正處於我軍八十七師和八十八師二六二旅的包圍之中。而原先日軍在上海的駐軍則依託他們在虹口公園經營多年的堅固工事,與我軍呈對峙之勢。在昨天的進攻中,我軍之所以對上述三個地區的攻勢遲遲沒有進展,主要的原因就是這三個地區都有來自於停泊在黃浦江上日軍軍艦炮火的支援。目前。我海軍已經在十六鋪碼頭附近沉船阻塞航道,防止日軍軍艦向黃浦江上游進攻。明天。我軍戰機將再度起飛,先將驅散對我軍進攻形成威脅的日軍軍艦,於此同時向這三介。地區動進攻。特別是必須要消滅虹口公園之殘敵,進而攻佔匯山碼頭。把日軍海軍陸戰隊壓縮在江灣鎮以北,蘊藻渙以南地區。只要我們能把日軍則師團攔截蘊藻渙以北,就能集中兵力吃掉日軍海軍陸戰隊。繼而再將四師團壓縮在蘊藻渙以北地區,進行分割包圍,各個擊破。”劉勁持拿着指揮棍點着地圖侃侃而談。
劉勁持的這個計劃 聽起來相當不錯,但是實際上八十七師的二五九旅正在蘊藻渙一線警戒防止已登陸的則師團南渡蘊藻渙,而八十八師隨着二六四旅撤出戰鬥訌飛。兩個師要對付的浙五千日軍海軍陸戰隊只有兩個旅的噪女六哪怕沒有日軍艦炮的支援,想吃掉這夥日軍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辦到的。況且,阻擊舊,師團的六十一師是粵軍部隊,戰鬥力低下,況且三十六師又沒有全部到位,能不能擋住心師團還是個問題。王敬久和孫元良紛紛對這個計劃,提出擔憂和不同的意見。
劉勁持微微一笑道:“目前。羅卓英第十八軍所屬的九十八師夏楚中部和十一師彭善部已經達到崑山,明天就能增援到位。屆時三十六師就能騰出手渡過蘊藻渙向日軍海軍陸戰隊起攻擊。”
九十八師和十一師也都是德械師,中央軍中一等一的精銳,論實力都不在三十六、八十七和八十八這三個德械樣板師之下。如果這兩個能夠到位的話,那麼這個計劃的可行性曾直線上升。王敬久和孫元良頓時不再提出質疑了。
只有沈修文感到這位劉高參的想法有些太理想化了。在他的記憶中。雖然記不住具體的細節,但是他知道不論是日軍海軍陸戰隊還是剛師團都堅持到了日軍援軍的到來,進而泓滬會戰擴大化,以致於泓滬戰場上集中了中央軍所有的精銳部隊以及三十萬日軍,三個月後泓滬會戰宣告失敗而告終。
一臉得意的劉勁持掃視了一圈,突然現居於某座的沈修文的臉上居然掛着不以爲然的神色,心裡頓時十分不舒服。劉勁持雖然只是黃埔六期畢業,但他在入學黃埔之前是廈門大學的高材生,又是陸大正規班畢業,和黃埔一期的陳明仁等人都是同學。儘管從未帶過兵,但深受張治中的器重,這次張治中組建第九集團軍司令部,就特意把他調了過來。
一向心高氣傲的劉勁持將沈修文臉上不以爲然的神色很自然地理解爲對自己的嘲諷,不由說道:“不知道沈旅長對此計劃有何見解?。
劉勁持的直接點名,讓沈修文頓時一驚,擡起頭接觸到劉勁持冷冷地目光,心中暗呼:糟了小肯定是剛纔自己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神情被這位劉高參察覺了。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如何行答。
“沈旅長英雄年少,以一團之衆擊退兩千日軍,斃敵七百餘。想來必有過人之處,還請沈旅長對劉某這個計劃多加指教。”劉勁持見沈修文有些慌亂,不由冷冷一笑道。
這時在坐的高級將領都聽出了劉勁持話中的嘲諷。張治中也不免微微皺了皺眉頭,不過一個是他器重的幕僚,另一個則是他得意的學生,他也不好多說什麼。只得對沉修文說道:“光復,那就說說你的看法吧。”
沈修文此時心中也是暗怒,這個劉勁持也太過於小雞肚腸了,而且他本來就有些看不慣他一副十分自信得意的樣。原本打算退縮的他此時頓時膽氣一狀,微微笑了笑道:“這個計劃本身應該說是無懈可擊。從目前兩軍的態勢和兵力部屬來看,無疑是最佳的配置。”
聽到這裡,劉勁持的臉上又露出了得意之色,同時帶着輕視的目光膘了膘沈修文,好象是在告訴沈修文:“小子,算你識相。”
沈修文也朝他看了看,然後環顧了一圈,笑道:“教育長、各位長官。這裡我先想聲明一下,我這人一向是個悲觀主義者,我的話無意冒犯諸位。”
“悲觀主義好,我們在行軍佈陣的時候,就是應該多往不利的方向考慮,居安思危,這樣才能確保最後的勝利。沒事,光復,有什麼想法。你儘管說吧張治中此時也向沈修文微微一笑,鼓勵道。
“我的想法並不在於我們目前如何消滅當面之敵。我在想日軍在面對我軍猛烈的進攻,在明知將耍被我軍消滅之前,他們是肯定會向國內求援的。而以目前日軍海軍的力量從國內將增援部隊輸送到上海,也不過三四天的時間。更何況,日軍在我東北及華北地區駐有重兵 從大連或者秦皇島增援至上海時間可能更短。如果我們不能在三四天內消滅當前的日軍,日軍的增援部隊來到之後,我軍將如何應對?。沈修文的話音一落,張治中、王敬久、孫元良等人都若有所思地看着地圖。他們都是經歷過一二八泓滬抗戰,直接和日軍交過手,深知日軍的戰鬥力。哪怕如今在佔據數量優勢的情況下,他們都不敢斷定在短短地四五天內解決所有的日軍,更何況日軍還有軍艦和航母的支援。儘管針對這種情況,大本營在部屬的時候早有預案,但真正到了那個時候,恐怕就不是消滅正面這些日軍這麼簡單了。
劉勁持也沒想到沈修文會提出這個觀點,不過他還是馬上說道:“對於日軍增援,大本營對此早有準備。張毒長官的第八集團目前正沿滬杭鐵路向上海浦東一帶集結。保證了我方的右翼。陳次長的十五集團軍沿滬寧鐵路,集結於嘉定至吳泓口一帶,保證我方的左翼。即便增援之敵與我包圍之敵會合。我軍左中右三個集團軍集中優勢兵力,數倍與敵,足以能擊潰來犯之日寇。”
劉勁持的這番話,讓所有人都點了點頭,如今各地的增援部隊都在紛紛趕來,將要集中到上海至南京一線的部隊就不下三十五個師,近三十萬人。日軍就是再增援兩到三個師團,恐怕也不會出現向一二八泓滬抗戰時期那樣,因爲兵力不足而全線潰退
看到衆人都紛紛點頭,沈修文不由暗自一嘆,泓滬會戰的失敗,歸根到底就是沒有充分認識到日軍意圖攻佔上海和南京,迫使國民政府投降的決心。忽略了日軍在投入泓滬戰場二十萬軍隊的基礎上,還會增加豐萬援兵從杭州灣登陸,對泓滬戰場上近五十萬軍隊曾包圍之勢,導致**全線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