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集團衝鋒,莫建林不敢大意,在鬼子剛剛衝到山腳下就命令一線二線陣地同時開火。山頂兩側的重機槍陣地以及佈置在反斜面的迫擊炮進行火力壓制。
鬼子的傷亡也很大,在付出了一百多人的傷亡,總算推進到了離一線陣地還有一百多米的地方,和陣地上的華國家隊展開對射。山下的九二式重機槍,隨同進攻部隊前進至山坡上的歪把子機槍,對山上的火力點進行火力壓制。擲彈筒手們不顧飛舞的子彈,單跪在地上,直起身子,向一線陣地發射榴彈。儘管擲彈筒手在火力的打擊下接二連三的倒下,但是還是有持續不斷地榴彈落在一線陣地上。一百多米的距離,對於霓虹軍訓練有素的擲彈筒手來說,是個最佳的瞄準距離,不少榴彈直接命中戰壕,給一連造成了很大的傷亡。
“團座,不行啊!小鬼子人多勢衆,要不把機炮連調上來吧。”隨着一線陣地上的傷亡不斷加大,山頂兩側的火力點更是換了一茬又一茬的機槍手,就連佈置在二線陣地上的二連也出現了不少的傷亡。莫建林有些沉不住氣了,爬到也已經從藏兵洞出來親自指揮戰鬥的團長程德安的身邊,焦急地說道。
“不行。這仗剛剛開始,小鬼子的戰車大隊和兩個步兵大隊還沒有動呢,不能全把我們的底牌都亮出來。”早已經歷過淞滬和南京兩場戰役的程德安成熟的非常快,不再象當初那麼毛躁了,斷然否決了莫建林的提議。
不過,陣地上的兩個連對陣上千霓虹軍的進攻,的確是壓力很大。特別是一線陣地上的槍聲已經逐漸變的稀疏了,而進攻的霓虹軍又趁機前進了二三十米。
“團座,不行啊。再這麼下去,第一道戰壕就很難守住了
。一旦被鬼子佔領了第一道戰壕,有了穩固的支撐點進攻支撐點,再想把他們打下去就更難了。”莫建林急着說道。
程德安又何嘗不知道,但是這次的防禦戰不是守一天兩天的問題,而是持久防禦。但是眼見一線陣地情況危急,程德安咬了咬牙,轉頭對身旁的參謀命令道:“把三連調上來增援一連,一線陣地必須守住,另外再調三個重機槍組馬上進駐。告訴弟兄們一定要頂住。”
隨着三連的增援,特別是三個重機槍組的前移,堪堪把鬼子壓制住。但是,第一道戰壕中的重機槍很容易受到的鬼子擲彈筒的威脅,其中一挺重機槍在擲彈筒榴彈的壓制下很快就啞了火。
“迫擊炮,壓制鬼子的擲彈筒。”趴在環形工事中的程德安見此不由大喊道。
“咚咚咚”一直在不間斷髮射的迫擊炮迅速將目標調整到離第一道戰壕還不到百米的鬼子的擲彈筒陣地,在連續五輪的急速射中,七八具擲彈筒和二十來個鬼子頓時被炸到了空中,擲彈筒的零件和鬼子的殘肢斷臂散落一地。
“八嘎!”跟在衝鋒隊伍後面的岡谷新作又氣又急,好不容易看到第一道戰壕有攻破的希望,轉眼增援部隊就上來的,華軍居高臨下死死壓制住自己的部隊,而且傷亡還在不斷的加大。這個時候退回去,對他來說只有一個死字。岡谷咬了咬牙,從地上爬起來,揮舞着指揮刀歇斯底里的嚎叫道:“勇士們,衝上去!殺給給!”
久攻不下,看到同伴不斷被上面的子彈射中,被迫擊炮彈炸飛,同樣也激發了鬼子兇悍的血性,聽到大隊長的一聲令下,最接近前沿的鬼子紅着眼睛從地上爬起來,嚎叫着:“板載,板載!”在擲彈筒和所有輕重機槍的掩護下,決死向第一道戰壕突擊。
但是這樣的衝鋒無疑就是自殺,鬼子剩餘的擲彈筒沒有發射幾枚就被迫擊炮死死的壓制,剩餘不多的重機槍發揮的作用有限,衝鋒的三四百名鬼子在山頂的重機槍的交叉火力,以及三個連的步槍、衝鋒槍、輕機槍的拼命射擊下,衝了還不到五十米就倒下了一百多人。剩餘的兩三百名鬼子重新又被壓制住,趴在山坡上動彈不得。
“八格牙路!岡谷這個笨蛋,蠢豬。”後面觀戰的柳田淳一見到自己的士兵接二連三的倒在山坡上,不由暴跳如雷。前期第一中隊基本全軍覆沒,後續的集團衝鋒轉眼又倒下了兩百多人,他六十一聯隊從進駐華的那天起,何時吃過這種虧,沒想到進攻小小一個龍虎臺,第一次就遭到了如此滑鐵盧。
進攻不暢,部隊的傷亡同時也讓柳田淳一冷靜下來,看來自己是過於心急了,一味強攻除了徒增傷亡,根本不能撼動華軍的防線。
“發信號彈,撤退,命令岡谷大隊撤退。重炮大隊準備,聯隊炮兵大隊前進,我要炸平龍虎臺。”柳田淳一揮舞着指揮刀咆哮道。
“砰”一顆信號彈騰空而起,趴在山坡上和華國守軍對射的鬼子看到信號彈,立刻交替掩護,緩緩向山下撤去。
“媽的,總算把鬼子給打下去了,這羣小鬼子比咱們在淞滬和南京戰場上遭遇的鬼子頑強多了,不要命的往前衝,要不是三連及時增援的話,第一道戰壕沒準就丟了。”環形工事內的莫建林總算鬆了一口氣
。邊說着邊從口袋中掏出先前從程德安那裡順來的駱駝香菸準備點上一根。
正在用望遠鏡觀察的程德安此時也皺着眉頭,信號彈的發射以及鬼子撤退時的有條不紊,讓他引起了警覺。
“不對,鬼子不是被擊潰的。是主動撤退。命令部隊迅速退入藏兵洞。小鬼子又要用大炮轟了。”程德安說着,突然在望遠鏡中看到遠處的麥田裡,推上來一門門的火炮,頓時驚呼道。
“撤,全體撤退。”莫建林一驚,根本顧不得點菸了,連忙把叼在嘴上的香菸往地上一扔,大聲命令道。
“咻,咻,咻”但是已經來不及了,空中傳來一陣尖嘯聲,當鬼子山坡上的鬼子撤至安全距離後,早已蓄勢待發的六門九一式105mm野炮率先開火。根本用不着校正目標,炮彈直接落在了二線陣地和山頂的環形工事上。
“轟”的一聲,一發105mm的榴彈直接命中第二道戰壕,十多名官兵在橘紅色的火球中被拋向了空中,還來不及摻呼一聲,就被無數鋒利的彈片切成碎塊。血雨、內臟、身體的碎塊以及被巨大的衝擊波扭成麻花狀的槍支散落一地。
“來不及了。命令二連及山頂火力點迅速撤至反斜面,一連、三連就地隱蔽。”慌亂之中,程德安抱着腦袋端在山頂環形工事角上一塊巨石的後面,大聲命令道。
趁着鬼子的九二步兵炮還沒有來得及開火,趁着炮火的間隙,二線陣地上的二連、山頂兩側的重機槍火力點、環形工事內的一營直屬部隊迅速撤至反斜面,但是位於半山腰的一連和三連已經來不及撤退了,只能趴在戰壕內躲避鬼子的炮火。
“啪”的一聲,剛剛和莫建林一起撤到反斜面的程德安狠狠地打了自己一記耳光,懊悔地自己罵道:“我怎麼會沒有及時反應到小鬼子主動撤退後,必定是炮火覆蓋。媽的,我怎麼這麼笨呢!”說着,舉起手又要自己給自己一記耳光。
一旁的莫建林連忙一把抓住程德安的手,大聲道:“團座,您不要怪自己了。剛纔要不是您提醒,我壓根就沒想到。再說,小鬼子的炮火來的太快了,就是及時反應,一連和三連也來不及撤了。”
“唉!”程德安還是懊惱地重重一拳砸在泥地上。
此時,前出至龍虎臺不到兩千米的六十一聯隊所屬的步兵炮大隊的十二門九二步兵炮也開始開火了。霓虹軍射出的炮彈如流星趕雨般的向龍虎臺陣地飛來,砸落在地面上炸開無數沖天火柱。氣浪席捲着各種碎片在空中飛舞,很快就化作暴雨般劈頭蓋腦的灑落在地面,整個龍虎臺陣地很快籠罩在漫天煙塵中。
不幸之幸的大幸。六門九一式105mm野炮直接瞄準二線和山頂環形工事,特別關照兩側原來的重機槍火力點。而威力和射程差上一大截的九二步兵炮則負責半山腰的一線陣地。偶爾有幾發炮彈直接越過山頂在反斜面不遠處的山坡上爆炸。
“還好,小鬼子的重炮都集中在山頂。”看着一發105mm榴彈在不遠處爆炸,莫建林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說道。
程德安也是微微的鬆了一口氣,相比105mm口徑的重炮,九二步兵炮的威力有限,只要不直接掉入戰壕,對隱蔽在戰壕內的一連和三連官兵的威脅應該不是太大
。
“小鬼子剛纔吃了這麼大一個虧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等炮火一停,估計他們的戰車部隊就應該出動了。”
“團座,您就瞧好吧,燃燒瓶早就準備好了,我還組織了敢死隊。小鬼子的鐵王八隻要趕來,燒死這幫的。”莫建林笑着大聲道。
程德安顯然沒有莫建林這麼樂觀,第一次和關東軍交手,他們也沒想到第一天的戰鬥就會如此殘酷。關鍵是鬼子的炮火實在是太厲害,還有飛機助陣。儘管有龍虎臺的天然地形優勢,但也容不得有絲毫大意。他微微沉吟一下後,向作戰參謀命令道:“你,馬上回藏兵洞,命令二營即刻增援龍虎臺,至藏兵洞待命。”
莫建林一聽程德安命令二營增援,頓時急了,連忙道:“團座,我們一營還能堅持,雖然現在一連的傷亡是大了一點,但是二連和三連的傷亡都很有限,堅持兩天沒問題。”
“放屁!”程德安眼睛一瞪,訓斥道:“什麼還能堅持?我也知道你們還能打,但是你小子非要把部隊全打光嗎?早就跟你說過了,咱們守龍虎臺絕不是兩三天的事情。等打退鬼子下次進攻後,你們營就下去休整。換二營上來,以後三個營輪着上。”
莫建林知道程德安的脾氣,在戰場上絕不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想想自己還能撈上再打退一次鬼子進攻的機會,只得無奈地點了點頭:“是。”
彈羣反覆在一線、二線以及山頂的環形工事上反覆覆蓋着!每一輪炮彈落在地面,就炸開無形鋼刀般鋒利的罡風,隨即掀起了高約五六米,就跟天文大潮一般此起彼伏、洶涌澎湃的土石海潮!迸飛的彈片、石簇、土坯、草根,形成一道密不透風的幕布席捲整個陣地。
“轟……”一串串密如雨,聲似炸雷的巨響中,一波疊起一波的無形聲浪由遠及近,又由近及遠得像一把把鐵錘,狠狠向來不及撤退,趴在第一道戰壕內的官兵們的耳朵裡砸了過來!
死死趴在戰壕裡的官兵們,不管是老兵還是武漢整編時新加入的新兵全都張大着嘴巴不自覺的渾身發顫着,唯一的區別就是顫抖的程度不同!官兵們在用最大的勇氣着承受着這沒完沒了的轟炸!
整個大地都在顫抖,每一聲爆炸聲響起,陣地上就留下月球環形山那樣的坑坑窪窪。不時有一枚炮彈落在戰壕中,70mm的九二步兵炮的高爆彈暴轟的火球中,三名士兵慘叫着騰空而起,化成滿天血肉、零件!
一斷血淋淋的胳膊狠狠的砸在一個士兵的面前,本已被暴虐得衝擊波震得失魂落魄得士兵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啊!”嘶聲竭力的慘叫聲中,這名士兵不顧一切得爬了起來。
“快趴下!”邊上的一位上士班長吼叫着伸出手去拽士兵的腳,剛抓住褲子,還沒有等班長髮力,士兵猛得一震,悶哼着緩緩倒下。
“兄弟,你太傻了!”班長含着淚水輕輕合上士兵圓睜着的年輕的卻沒有生命色彩的雙眼,一塊鋒利的彈片在士兵露出戰壕的一瞬間狠狠扎進了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