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誰?”,杜月笙和那少年不約而同的問出了這句話。王姐就在杜月笙的身邊,她指了指對面的兩人:“這小子是燕大哥的徒弟,叫燕神武。這女的是我閨女,小名兒叫瑰兒。他們兩個昨天去湖廣會館幫康先生辦事了,所以你沒見到。”,杜月笙愕然道:“龜兒?”,對面的瑰兒啐了一口:“你這人怎麼這樣啊?我叫瑰兒,玫瑰的瑰!”
“瑰兒妹,我逗你玩呢,認真你就輸了。”,杜月笙嘻嘻一笑。燕神武冷冷的插上一句話:“你再敢給我瑰兒姐起外號,我就打死你!”。杜月笙轉而看着燕神武:“嘿,你的名字真威猛。你就是個威猛先生啊。”
燕神武哪裡料到杜月笙是在拐着彎的罵他?他只當是句好話:“哼,也沒什麼了不起的。我是十八年前師父在神武門外撿來的沒人要的孩子。師父圖省事,直接就叫我神武了。”
王姐笑呵呵的對燕神武和瑰兒介紹杜月笙:“神武,這就是把你師父揹回來的杜月笙,他身邊的是袁珊寶。就是他們兩人把你師父揹回來的,明白了吧?”,燕神武一聽杜月笙就是師父的救命恩人,臉色立刻大爲緩和,他甕聲甕氣的道:“謝謝你啦,燕神武以後定當厚報。”,杜月笙只是笑了笑,全當一句客氣話。此時的他哪裡能夠預料到,這個燕神武日後真的會成爲他的最強臂助呢?
康有爲打開門簾,滿臉憔悴的從裡屋出來。杜月笙把此去的一切情況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關於陳世昌的事情也沒有絲毫隱瞞。康有爲嘆一口氣:“誰想到你身上居然還揹着這麼一件官司?唉,說來也是造化弄人,要是當初我讓天河幫你做了那條尾巴,咱們也沒這些煩惱了。現在,唯有等待渡邊先生的支援吧,”
“什麼?什麼尾巴?”,杜月笙聽出了一點弦外之音,康有爲卻搖了搖頭,顯然不想再說這件事情,杜月笙只得作罷。杜月笙納悶的詢問康有爲:“爲什麼日本人想幫助你?他們能得到什麼好處?我不相信他們會做沒好處的事情。是爲了以華制華?”
康有爲淡淡的道:“我現在除了依靠他們,再沒有別的辦法可以想。好了,你就不要管這個了,凡事我自有分寸。”,杜月笙討了個沒趣,只得悻悻作罷。
燕天河現在已經能夠勉強下地,不過站到地上還是一陣搖搖欲墜。杜月笙心下感慨,看來英雄也不好當啊。此時天色已經矇矇黑了,正是晚飯時分。王姐知道康有爲三日後就要離開她,心中多少有些不捨。因此晚飯格外豐富,雞鴨魚蝦,備了不少。
杜月笙和袁珊寶折騰了一天,在馬車上摔得渾身青腫,肚子卻早已經餓得不行了。二人胡亂在身上擦了些消腫的藥,立刻坐到飯桌前開吃。
杜月笙,康有爲,袁珊寶,燕神武,王姐,瑰兒,整整六個人圍着桌子團團而坐。燕天河因爲傷勢還重,自行回到裡屋躺下了。杜月笙看着眼前的人和菜,不由得興致大增。他生平最愛結交朋友,若是一個人吃飯,一頓也就只吃得下一碗米飯。可是在人多熱鬧的地方,他的食慾就被徹底勾引出來。
此時大家都是在避難,也沒有什麼講究。杜月笙嘿嘿一笑:“有道是山中走獸雲中燕,陸地牛羊海底鮮。猴頭燕窩鯊魚翅,熊掌乾貝鹿尾尖。今兒這頓晚飯,實在是豐盛無比。不過,要是有點兒酒,那就更好了。”,王姐爽快的一笑,敲了杜月笙一個爆慄,轉身回到廚房,拎出一大罈子酒來。
康有爲皺眉道:“大行皇帝大喪期間——”,他還沒說完,杜月笙趕忙制止:“打住吧您就,您要是願意幹看着,我們也不反對。嘿,可你不能擋着我們啊?是不是?”,康有爲不再多說什麼,任由杜月笙。
燕神武一見酒罈,也是兩眼放光。杜月笙早把剛纔的一點小摩擦忘到了九霄雲外:“神武兄弟,今兒沒有外人,都是自己人。咱們兩個一醉方休!”,燕神武興高采烈的道:“正有此意,今天你要是能把我放倒了,以後我就叫你大哥!”
杜月笙嘿嘿一笑:“就是這樣!”,瑰兒居然也滿臉興奮的騰出一隻酒杯:“喝酒怎麼能不算上我呢?”,王姐嘆一口氣,笑罵道:“這小蹄子就是饞酒,嘿,當年我也是愛喝兩口。怎奈今天陪着你們一羣小鬼,我實在是提不起興致來。”
“嗯,妹子,我也不管什麼大喪了,今日就陪着你痛飲一場,如何?”,康有爲沉吟了半晌,突兀至極的冒出這麼一句話來。杜月笙哈哈大笑,逐個給衆人斟上酒。
杜月笙將燕神武面前的酒杯收了起來,給他換上一隻小碗:“神武兄弟,你今天得用個大的。你喝的不是你一個人的酒。”,燕神武不解:“這話怎麼說?”
“嘿,你得幫你師父喝啊。他有傷在身,咱就不讓他喝了。可是你這個做徒弟的,就要代勞了,有事弟子服其勞嘛。你師父是大俠,你可不能折了他的面子啊。”,杜月笙極力慫恿燕神武用碗,一心想要放倒他。也不知燕神武是真有底氣還是心眼直,他一拍桌子:“就是這麼着,我用碗跟你喝!”
酒香一飄,燕天河在裡屋坐不住了,嚷嚷着也要喝酒。他槍傷未愈,若是飲酒豈不是火上澆油?康有爲軟硬兼施,總算將他勸住了。袁珊寶坐在燕神武身邊,他站起身來拿錫酒壺要給燕神武倒酒。杜月笙急忙道:“珊寶啊,你什麼腦子啊?這錫酒壺能倒滿碗麼?換罈子,用酒罈給你神武哥倒上酒。記住,一定要倒滿了。倒酒不滿,惹人不淺!”
袁珊寶慌忙去換酒罈,燕神武雙眼一眯,臉上露出笑意:“我一碗對你一杯,你也放不倒我!”,杜月笙哈哈一笑:“咱就試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