嬋衣覺得楚少淵好像有些不一樣了,但到底是哪兒不一樣她說不上來,現在看着他的時候,明顯的能感覺出他身上有別於往日的那般清冷,而是自有一種叫她說不清道不明的暖意。
不過才一天的時間而已,怎麼一個人就能有如此大的變化!
她瞥開眼笑了笑:“夫君這麼說,卻叫妾身傷心了,夫君高興之前總得叫妾身先高高興興了纔好吧,夫君說對麼?”
聲音分明輕輕柔柔的,卻含着一股子叫人心驚肉跳的意味,也叫楚少淵的心撲通撲通的直跳。
他摟的更緊:“那如何才能叫晚晚也高興呢?”
她聲音放的輕,他便也學着越發的低柔,只是這句話問到後半段兒有些沙啞,撥撩的人心裡頭直髮癢。
嬋衣在他懷裡窩着,想了想,側過頭直勾勾的看着他:“不然……”
一句話只開了個頭便不再往下說,卻是吊的人那顆心七上八下的,既想知道,又怕她刁難。
楚少淵被她勾的忍不住問:“不然如何?”
嬋衣輕顰流轉,盈盈一笑:“夫君昨日沒有信守承諾,妾身可記得呢,不然夫君說該如何?”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楚少淵一想起昨日夜裡,他心裡就有一把無窮無盡的,想要帶着她一同燒着的火焰,只想將人緊緊抱着再不鬆開。
昨夜裡確實是他的不是,說到卻沒有做到,但那種情形之下,便是聖人只怕也沒法子真的說到做到吧!
他有些懊惱,擡頭看了看她,聲音裡透着一股子小心翼翼的謹慎:“不然就……今夜裡…讓你……”
嬋衣掩住他的嘴,嬌俏之中帶着幾分惱意的瞪他:“夫君以爲妾身是鐵打的身子麼?”
真是個笨蛋!女子初次本就不易,他難不成還以爲從此之後就能任由他胡來了麼?
楚少淵被她眸光當中的埋怨嚇得不敢再多說,連連陪着不是:“晚晚身子要緊,昨夜沒有傷着吧?”
竟然還敢問這樣的話!
嬋衣簡直是想要將他的頭敲開看看,裡頭到底是裝了一團漿糊還是什麼,哪裡有人問這樣的問題的!
一把推開他,嬋衣連瞪都懶得瞪他了,轉頭就回房了。
楚少淵沒有想那麼多,只當她惱了他昨夜的孟浪,不想再理會他,連忙追上去。
“晚晚……”
一步步的緊緊跟着,那粘人的模樣,哪裡看得出是個王爺!
嬋衣原本還走着的腳步一下停了下來,轉過身來看着他,俏臉含春:“你沒有別的事情可以做了麼?不是平日裡都很忙的麼?怎麼今日反而卻這般清閒了?”
楚少淵如何聽不出來,這是變相的在趕他走的意思。但他現在卻是在意她是不是傷了身子,生了他的氣,哪裡肯走。
拽着她的手,一下也不肯放的輕輕搖晃着:“那些事情都可以放下日後在做,可晚晚只有一個,若是當真惹得晚晚不高興了,我哪裡還有心思做事?”
成日的甜言蜜語,就像是不要錢似得,也不知他是如何無師自通的這些話。
便是天大的氣也消了。
嬋衣擡頭看着他那副着急的模樣,忍不住便笑了出來。
“既然沒心思做事,那就回房看一會兒書,早些安置吧,明日還要給母親置辦一些東西,讓母親帶回去給外祖母呢。”
楚少淵笑着牽住她的手,歇歇停停的回了房中。
兩人畢竟是少年夫妻,又正是蜜裡調油的時候,好的跟一個人似得也不覺得奇怪,尤其還是這樣從小長到大知根知底的,更是有許多的話說。
晚上安睡之前,楚少淵將嬋衣摟在懷裡,一邊拿着本書低聲的給她念,一邊伸手撫摸着她剛剛絞乾的頭髮,長長的頭髮披散在他的膝頭,她就枕靠在他的懷裡,一張小臉未施粉黛,卻在宮燈下奇異的柔和漂亮,秀致的眉眼微微闔着,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拍他的背,叫楚少淵心中生出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有這麼個人在懷裡,還有什麼好不知足的呢?
他垂眼看着嬋衣,眼角眉梢全是溫柔寵溺。
……
第二日再起身,嬋衣雖然還是有些難受,但比昨日卻是好了許多了。
她心中搖了搖頭,分明跟楚少淵圓房的那一夜並不與前世那般難過的,可身子卻是比前世還難恢復,看來當真該好好調養身子才行了。
她強自打起精神來,去給謝氏張羅一些益州城跟川南的土產。
謝氏向來是疼惜女兒的,但這會兒歸心似箭,便沒多注意一些,只吩咐嬋衣自個兒好生歇着不要總是勞心勞力的。
蕭清跟顏黛倒是日日都在一起陪着嬋衣說話的,但看蕭清臉上的不動聲色當中隱含一股子急躁,嬋衣也只好在心裡搖了搖頭,只留了幾人住了不到十日便要送他們回去,實在是心中難捨。
又過了一日,謝氏跟夏明徹、蕭清便告別了嬋衣,三人踏上了回雲浮城的路。
嬋衣不放心他們,跟楚少淵商議:“不然就多派些人隨行,咱們來的時候路上就有些難走,這還是靠着你王爺的儀仗來的,若是平頭百姓豈不是更麻煩了?”
楚少淵安撫她:“我已經派了一隊死士跟着了,你放心就是,保管能將母親跟二哥二嫂平平安安的送回雲浮城裡。”
嬋衣點了點頭,楚少淵的那些死士她前世便是聽說過的,他們十分的凶神惡煞,前一世他能夠逼宮成功多半也是靠了那批死士的緣故,當下也不再多說什麼。
只是蕭清臨走之前留下了一句話,叫嬋衣心中有些不安。
“晚照,我有話要囑咐你,你且記住,馬家一家子都不是什麼好人,安親王便是要用人卻也不可用他們太久,這其中有些事你不曉得,即便是安親王去查估計也是查不出來的,但我要告訴你的是,之前川貴發生的那些亂子,並不簡單,其中馬家人的功勞可謂是極大的,但他們能耐,攪亂了一池水還能全身而退,以至於現如今川南幾乎都盡歸他們,由此便能知道他們的手段,雖然安親王是個王爺,他們不可能對他做什麼,但能讓他吃一些暗虧倒是真的,你記住,對於馬家,應酬可以,但不可深交!”
蕭清的這些話就像是一個悶炮仗似得,不知什麼時候就炸,這也叫嬋衣心中隱隱的有些不安。
所以在馬伕人來做客的時候,嬋衣就有些謹慎。
她端着茶,臉上笑得不動聲色,卻暗暗的打量了馬伕人一眼。
馬伕人看上去是個十分和善的面相,可仔細看便能發現到底是跟母親有所不同的。
母親的那種從骨子裡透出來的雅緻跟溫柔,而馬伕人卻是強做出的一副低眉順目的模樣,雖然她僞裝的極好,一眼並不能看出來,但看的多了便能察覺到不同之處了。
馬伕人像是不知似得,猶自說着:“……前幾日王妃及笄的宴席上,也沒有與夏夫人多聊幾句,沒料到竟然這樣急就走了,也不知是雲浮城中有出了什麼事?還是夏夫人孃家的謝大人又……”
馬伕人停下疑問,眼睛看着嬋衣,帶着幾分期盼之色。
雖然嬋衣是在一開始對馬家的那番恭敬有些好感,但馬伕人這句話問的十分不妥。
畢竟是剛認識沒有多久,更沒什麼深交的兩家,便是真有事,也不可能與她這樣一個並非是親故的人說,她這麼問,原本就有些逾越。
嬋衣沒有說話,只是淡淡的看了馬伕人一眼,將手中的茶抿了幾口。
馬伕人察覺到她話裡的不妥,連忙笑道:“瞧我,真是想什麼便問了什麼出來,我只是關心王妃,王妃可千萬不要誤會。”
嬋衣笑了:“馬伕人好意我自然是知道的,不過雲浮城裡一大家子人都在,母親總不能因爲我一直耽擱在這裡,況且我這裡也沒有什麼事情,母親又一刻也離不開父親,便早些回去了。”
馬伕人點頭道:“夏夫人跟夏大人的感情倒真是叫人羨慕。”
嬋衣心中冷笑一聲,傳出夏府夫人與夏大人感情和睦總比傳出別的什麼流言要好。
至於父親跟母親的感情好與不好,旁人知不知道又有什麼關係?
蕭清不會無故說那些話給她聽。
而一開始到馬家的時候,馬家那般的將姿態放低,她就覺得有些低的太過,現在再被蕭清這麼一說,她就有了一種感覺,是不是馬家以爲這樣低姿態,捧着楚少淵,就能讓楚少淵昏了頭,將他們當做心腹,從而將一切都交到他們手裡?
嬋衣不由得回想起前一世楚少淵娶了朱瑿之後,與朱家那樣密不可分了,朱家也沒有能在楚少淵這裡得了什麼實惠的好處,反而是朱家爲了楚少淵不停的奔波着,即便是換了一世,馬家又不是他的什麼外家,怎麼可能真的討到什麼便宜!
所以馬伕人才會不停的來試探她。
嬋衣想通之後,笑着問馬伕人:“在太平鎮住了這麼些日子,也不知哪裡有好去處,母親回雲浮了,就只有我跟表妹妹在一起說話,平日裡也是有些悶。”
話只說到這裡,以馬伕人的那股子精明,自然是懂了安親王妃這是嫌無趣了,想要出門走走。
她笑道:“我到是知道附近有一座寺廟香火極好的,而且也極爲靈驗,王妃若是有興趣,我這便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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