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姐一侃兒就侃到了下課,直到孩子出來以後,她才意猶未盡的和唐靜芸揮手告別,心中覺得這小唐妹子到底是高文化高水平的人,說出來的話就是好聽,讓她忍不住想把一肚子的話都跟她講了。
她又哪裡知道,今天和她交談的人,是站在這個國度金字塔頂端的人物?她的一分鐘,真的是能夠用幾十萬上下來形容,一般人想要和她交談的機會都沒有。
唐靜芸從幼兒園出來的時候,正好碰上了聯袂而來的陸鴻宇和戚潤清。
“嫂子。”陸鴻宇笑嘻嘻的叫了一聲唐靜芸,“剛纔潤清在對面說是看到了你的身影,我們想起來這兒是糖糖的幼兒園,就過來瞧一瞧。”
唐靜芸笑着點頭,“臨時有事,就我來接一下這糖糖,誰讓他是家裡的寶貝呢。”
戚潤清也叫了一聲唐靜芸,彎下腰去,低頭和小姜容打招呼,全然不顧他嶄新的皮鞋弄出了摺痕,“糖糖,叫叔叔。”
糖糖站在唐靜芸身邊,很可愛的一個孩子,白白嫩嫩的,特別招人疼。他看着面前的戚潤清,笑容中帶着幾分靦腆,“戚叔叔。”又昂着頭看向陸鴻宇,“陸叔叔。”
陽光挺燦爛的,金燦燦的光輝落在茂密的大樹上,偶爾有透過葉子照射下來,像是細碎的金子。有一陣清風出來,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音,那種時候,好像時間都下意識的放緩了腳步。
路邊的行人不算少,在京都這座繁華的大城市裡,行人永遠都是行色匆匆,很少有時間去關注其他。那些人更加不會知道,就在這樣的路邊上站着的三個大人,其實都是權勢名利中年輕一輩的翹楚。
那個神色溫潤的男人,西裝革履,穿的一絲不苟,看上去好像是一個學者。可沒有人知道,他其實才剛剛換下自己身上的軍裝,也沒有人知道,這個男人從祖國最南邊的海域回來,完成了一次漂亮的亮劍行動。他在行動中九死一生,卻始終保持着微笑的表情。
而那個歲月雖老容貌卻不減當年精緻的男人,身上的威嚴也日漸深重,很多時候板着一張臉會讓人下意識的忘記他的容貌。在軍部歷練的這些年裡,這個男人已經漸漸從玩世不恭裡磨礪出屬於他的鐵血手腕。
那些來來往往的行人,不會想到這兩個男人正在飛速的成長,以無可匹敵的姿態逐漸走入共和國權利中心,尤其是披着軍部這層神秘的面紗,讓他們更是悄然間聲名鵲起,成爲新一代鷹派人物的旗標,也讓數個國家在悄悄鑽研他們的履歷,試圖分析他們的性格,從而判斷這兩個人的危險等級。
可就是這樣兩個危險的人物,現在卻笑得一臉純良,正在逗弄一個還不太懂事的孩子,甚至兩個人還很沒有顧忌的彎下腰、蹲下身,用平等的眼神卻對待這個孩子,然後將他抱在懷裡。
唐靜芸看到陸鴻宇將糖糖抱在懷裡,笑着搖頭,“糖糖年紀不小了,不要總是抱他,不利於他的成長。”
陸鴻宇聞言,振振有詞,“這有什麼關係?我們糖糖那就是喊着金湯匙出生的,放在過去,上百個僕人伺候他都是理所應當的。我不就是抱一抱他嗎?不會有事的。有你和姜哥兩個人做父母,有姜家,有我們這些人,天下之大,糖糖有什麼不能做的?”
唐靜芸聞言無奈一笑。
但是她知道陸鴻宇其實說的沒有錯,很多人也都是這麼看糖糖的。這就是一個小太子的存在,尤其是唐靜芸和姜曄很明顯並沒有再生一個孩子的打算後,這個孩子就更顯得金貴無比。
戚潤清看着糖糖那張肖似他母親的那張秀氣的笑臉,忍不住挑眉一笑,糖糖其實相當的懂事。他曾經見過被姜老爺子帶到其他人家裡的糖糖,那時候糖糖總是很乖巧,甚至還多了幾分靦腆。和那些瘋玩的小孩子很不一樣,他總是表現的安安靜靜,有些時候甚至能夠陪着那老人坐着,一坐就是好幾個小時。
有的人或許認爲糖糖這樣不像是個男孩子,也缺少的靈動活潑,天性沒有施展。但是在戚潤清看來,糖糖在這安靜下,實則醞釀着大智慧。正所謂大巧若拙,這個年紀就已經能夠有這樣的定性,將來的成就會差嗎
更何況,糖糖從小生活在這樣的氛圍裡,有老爺子的親自教養,父母親人都是非同尋常的人,自幼接觸到的東西就遠遠不是常人能夠想象的,這樣耳濡目染,早就從根基上超越了許多人。
不過糖糖很明顯是非常喜歡他母親的,對她母親總是特別的孺慕。聽見唐靜芸的話,雖然覺得被陸叔叔抱着很舒服,可他還是小聲的開口,“陸叔叔放我下來吧,你的手臂會酸的。”
陸鴻宇看了眼已經“叛變”的小傢伙,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你就不能不拆你陸叔叔的臺嗎?”
小姜容氣鼓鼓的,“可是我更喜歡我媽媽呀!”
這句話頓時讓唐靜芸笑了,將糖糖從陸鴻宇那兒接過來,笑眯眯地親了他一口,“我家糖糖真乖!”
這下子陸鴻宇真是被氣的牙癢癢,這個臭小子和他老子當年一樣氣人,只不過他從小就被姜曄給打怕了。
唐靜芸牽着糖糖,邊走邊和陸鴻宇、戚潤清兩個人交談。
“……最近南邊應該還是比較安靜的,我之前去下令讓人放了兩炮,還打下來一架飛機,要不是爲了大局考慮,真想直接轟了。”戚潤清闡述着自己的情況。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養成的習慣,忙完一件大事後,都會過來和唐靜芸聊聊,因爲他們發現唐靜芸是一個非常有大局觀的女人。而且和她交流,真的非常愉快。
“你算是運氣比較好的了,我就只能成天看着紙上的情況,關注着北邊的事情,老毛子蠢蠢欲動,不過並沒有動手的跡象。”陸鴻宇感嘆一聲,“說實話,還真的有點懷念年少的時候,憑着一腔熱血跟在姜哥背後的日子,那時候姜哥遊走在各大洲,血與火的日子,纔是披上這身軍裝最痛快的時候。”
“可不是,我當時也會去出一些任務,哪裡像現在,出個國都要被監視,感覺咱倆早都上了人家危險名單了。”戚潤清打趣道。
糖糖邁着小短腿,跟着三個大人一起走,他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烏溜溜的轉,有些東西聽着忘記了,有些東西卻記下了。
很多年以後,當曾經的小姜容長大成爲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兒的時候,有朋友問他,這輩子印象最深的是什麼。姜容說,他這輩子最難忘的大概是作爲一個孩子跟在自己的那些優秀到令人敬畏的長輩身邊的時候,而他也最要感激自己的那些長輩,如果不是那些年的耳濡目染,如果不是自己的長輩從來都不會僅僅把他當成一個孩子,那麼他也不會幼年時期就開始意識到自己的人生和普通人不一樣。
唐靜芸邊走邊和身邊的人交談,看上去非常的輕鬆愜意。
無意中瞥見一棵樹,她的腦海裡突然想起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記住的話:如果有來生,我願意站成一棵樹。
只不過她只是莞爾一笑,想來,這棵樹邊上一定是要有另一棵樹,然後纔好並肩生長。
——
七月,小姜容的幼兒園放假,只不過他被送到了姜老爺子那兒。
唐靜芸和姜曄兩人坐着飛機去了南方。
起先是姜曄有事,軍隊裡的一些事情,要去南方處理一點事情,並且還是由他帶隊,據說是去引進一種新技術,用以衍生軍隊戰鬥力,同去的團隊裡不乏有商業人才。
而唐靜芸則是因爲南方那兒有一場金融行業的盛宴,請了國內外的知名人士做講座,她是受邀人員,順帶去處理幾件放那邊的投資的事情。
因爲唐靜芸同行的原因,姜曄沒有跟團走,而是另外買了機票,像是一對共同出遊的平凡夫妻。
“呀!小唐妹子,沒有想到會在飛機上遇見你,真是太巧了!”
熟悉的聲音傳來,唐靜芸看去,心中一樂,這不是那天在幼兒園碰見的那位自來熟的趙姐嗎?
趙姐看見唐靜芸身邊的姜曄,“妹子這是你老公?長的可真是太俊喲!咋沒見你倆帶孩子?這是夫妻倆準備出去玩兒?”
唐靜芸笑笑,“趙姐真巧啊,孩子被老人接走了,我們兩就琢磨着出來旅遊,過一過二人世界。”
“不愧是有文化的人,真是會過日子吶!”趙姐樂呵呵地道,掩飾不住的羨慕。
“小趙,快點過來,你講啥話!”
“來了來了,你急啥子,我就說兩句話兒,不就是讓你帶一帶兒子嗎?怎麼就跟天塌下來似的?這是我兒子,難道就不是你兒子嗎?”
趙姐一聽,邊走回去邊說道,看上去日子過的確實不怎麼愉快。
姜曄倒是笑着打量唐靜芸,“小唐妹子?嗯?”
唐靜芸表現的巍然不動,看的姜曄好笑。這些年來,還真是很久很久沒有聽到唐靜芸被人這樣稱呼了,心中聽着總覺得有種微妙的感覺呀。真不知道那趙姐,以後知道了她口中的“小唐妹子”的什麼的時候,會是什麼樣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