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逸晨順着聲音看去,看到了一身簡潔幹練衣服的唐靜芸,正雙手插在口袋裡,神色冷淡,此刻目光正落在孔逸晨身前的一男一女面前,似乎在打量着什麼。
“唐……”孔逸晨一時間有些不知道應該怎麼稱呼唐靜芸,叫名字?顯然太不尊重了;用尊稱?他有些犯難,不知道該用哪一個比較好。
唐靜芸見此只是淡淡的點點頭,“怎麼一個人過來?他人呢?”
孔逸晨連忙道,“剛纔有個電話過來,說是東西到了,讓先生親自去拿一下。”
唐靜芸瞭然,估計是她之前隨口提及的讓何延陵備一份比較好的壽禮給唐老爺子,何延陵準備的東西比較珍貴,所以就親自去了。
而這一番對話落在張碩的耳朵裡,卻顯得這兩個人的檔次很低,不然怎麼會親自去拿東西呢?像他們這些人,都是下面人準備好後呈上來的,所需要的不過就是吩咐一聲。
聞言,本來被唐靜芸出場時候的那身上的氣勢震懾到的張碩,心中也輕鬆了許多,暗忖,自己也真是小心過頭了,雖然來這裡的人很多都是非常了不起的,但是也不見得自己隨便碰上一個就是鼎鼎有名的人。
唐靜芸的目光重新落到張碩兩人身上,白琪琪一眼就認出了唐靜芸,驚訝道,“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不由想起那天在燒烤攤子上遇到唐靜芸時候發生的事情,以及心中的揣測,暗暗冷笑,難道這個女人也傍上了一個很厲害的男人?
唐靜芸一眼就看穿了白琪琪內心的想法,淡淡地道,“剛纔這位先生說讓我們開價?真是好大的口氣!”
張碩挑眉,帶着幾分狂意,“自然,只要在我支付的起的範圍裡。”
唐靜芸眯眼,“現在的年輕人可真是越來越狂妄了,什麼時候居然有人在我面前叫起價錢來了?況且你手上的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爲了個女人就如此口出狂言,打算用金錢來打發別人,還真是別開生面呀!”
唐靜芸的語氣淡淡的,可是口氣卻很老,也很狂,配着她那張年輕的容貌,給人一種老氣橫秋的感覺,讓一貫都順風順水的張碩覺得非常的不爽。如果說之前張碩還打算給幾分面子,那麼現在,他覺得自己大概是不用給這兩人面子了。
“我爲了一個女人花錢算什麼?爺有的就是錢!”
“是嘛?”唐靜芸微笑。
不過張碩也不是傻子,在這種場合裡把事情鬧大並不好看,他有意和解,只是對方的這種姿態一時間讓他覺得有些騎虎難下,如果能夠服個軟,他也就能夠順杆子往下爬了。
兩個人對峙的時候,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大多數都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就轉開,有個人卻一眼就認出了那不是張部長家的公子嗎?正好有事要求張部長,眼珠子一轉,就走上前來。
“張少,這是怎麼了?有人在這裡不給你面子嗎?來來來,我老程幫你把事情解決了。”說着,男人直接喊了一邊的侍應生,“去,把你們這兒的安保人員給請過來。”
這個男人也算是有點關係,這家酒店的經理是他小舅子,平常也常來這兒,侍應生知道他的背景,自然是不敢得罪,趕緊去找人了。
張碩一看男人這事情不嫌大的樣子,心中暗惱,不由瞪了對方一眼,卻讓對方誤認爲是對自己的肯定。
“嘿,張少,您和這種小人物一般見識做什麼?只要您吩咐一句,我老程還不給您辦的妥妥的?”老程嘿嘿一笑。
孔逸晨一看對方的架勢,心中不由有些擔憂,看了眼對面,小聲地跟唐靜芸說道,“唐、東家,要不事情就這樣吧,因我而起,我跟他們道歉一聲,別壞了今天的事情。”
在孔逸晨看來,唐靜芸固然很厲害,能夠收服何延陵這樣了得的人物,可是到底還年輕,再厲害能夠厲害到哪裡去?這些天何延陵帶着他應酬飯局,飯桌上並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麼受人尊重,該喝的酒也從來不少。在他想來,唐靜芸應該只是在同輩裡比較厲害,但是和那些有背景、有關係的人比起來,並不一定強。
而據他從何延陵那兒的態度看來,應該是對這場宴會非常的看重,不然也不會親自調取了賀禮過來。要是因爲他而壞了這場宴會上的謀劃,那就太過不划算了。他是小人物,面子不算什麼,道個歉也沒什麼關係。
這個念頭要是被何延陵知道了,恐怕要忍不住苦笑,他的分量不夠嗎?如果連他的分量都不夠,那個好這個國度裡恐怕真的沒幾個是有分量的人了。想他何延陵,即使在外人看來只是一個打工仔,可是所有人對他還不是要恭恭敬敬的叫一聲“何總”?能夠得到他的一句話的讚揚就是極爲振奮的事情。
至於在京都裡,不是因爲何延陵的地位不夠高,而是因爲他們這些天接觸的人的地位都特別高,諸如某些部門的正部級的大人物,平常別人想要見一面都難,卻能夠和何延陵在酒席上推杯換盞,那已經是給了十足的面子。換做是其他人,恐怕只能吃閉門羹了。
而孔逸晨是沒有見到過何延陵的另一面,別的不說,他見面的預約都排到了半年後,更別提那些人對他的巴結討好了,有的甚至恨不得彎下腰來替他擦鞋子。
只能說孔逸晨一開始接觸到的就是那些很高端的人,以至於他對何延陵,對何延陵背後的這個東家唐靜芸,並沒有真正直觀的認識。不然,他壓根就不會擔憂唐靜芸,只會同情對面的那三個人。
唐靜芸聞言只是搖搖頭,淡笑,“不用。我倒是要看看,今天誰敢把我趕出這個酒店。”哼,她還巴不得有人把她趕出去了,幫她做了決斷,要知道她可是猶豫了好幾天要不要過來參加這個壽宴。甚至何延陵那兒也是昨天才決定通知的,不然何延陵也不至於今天才準備好壽禮。
張碩幾人自然是聽到了唐靜芸兩人的對話,白琪琪冷哼一聲,她看這個姓唐的女人不順眼很久了,同爲女人,她對這種人抱有本能的敵意,“真是好大的口氣,你知道我們張少是什麼身份嗎?說出來怕嚇死你!人有傲氣是好的,也得看清楚形式,等會可別哭!”
唐靜芸微笑,“謝謝,這些話也同樣送給你。”
就在這個時候,只見一羣人從通道里邊走過來,爲首的有兩個,後面還跟着好幾個安保人員。
“咦?這件事怎麼驚動我小舅子了?還親自帶着人過來?莫非是看在張少的面子上?”老程一眼就認出了領頭的那個男人,心中琢磨了一下,對着一邊的張碩恭維道。
張碩雖然心中有些驚訝,不過還是感覺倍兒有面子,擡頭挺胸,臉上故作矜持地道,“是經理太過客氣了。”心中卻在想着,什麼時候和這兒的經理有過交集了?莫非是他爸那兒的關係?
唐靜芸卻是一眼就看到了兩個領頭人中的另一個男人。這是一個年紀不輕的老人,穿着燕尾服,手上戴着白手套,鋥亮的皮鞋,頭髮打理的一絲不苟,臉上神情嚴肅,看上去相當刻板冷漠的人。
而兩個人之間,雖然看上去是同行,其實一邊的男人一直都微微落後一些,而且身體微躬,分明就是以那刻板老者爲尊。
唐靜芸在看到這個刻板老者的時候,就知道唐家那幾個人恐怕是知道自己過來了。也是,想也知道,外面的人肯定是早就被人交代過了,有她的蹤跡要趕緊報到上頭去。
她看着那老者,心中微微一嘆,好久不見了,秦管家!除了重生回來最開始的時候,秦管家按照原定的軌跡去銀臨接她以外,她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這個唐老爺子身邊最信任的心腹了。而秦管家看上去和最初的時候差不多,依舊是那副一絲不苟的管家模樣。
“小舅子,您怎麼親自過來了?不就是一點小事嗎?只要找幾個人過來把人趕出去就好,哪裡用的着你親自過來?”老程待他們走近後,就已經快速的迎了上去,臉上帶笑,覺得自己這個小舅子可真是太給自己面子了!
而一邊的張碩已經等着對方走過來和他寒暄了,臉上都已經帶上了笑意。
卻不料對方根本就沒有將目光落在他身上,而是和他擦身而過,走到了他對面那個女人的面前。
那經理對着身邊的秦管家恭敬又不失熱切的笑道,“秦管家,這位就是您想要見的人吧?總算是不負重託啊!”
秦管家臉上也露出了罕見的笑意,點點頭,“多謝。”說着,轉頭看向唐靜芸,恭敬的向唐靜芸彎下腰,鞠了一躬,“芸小姐,您可算是來了,老爺子和先生已經在樓上等候您多時了!”
唐靜芸垂眸斂目,靜靜的看着面前的這個老者,神色淡漠。
而大廳裡的某些人,因爲這經理恭敬的態度和那一聲“秦管家”,已經紛紛猜測到面前的這個老者的身份,可是就是唐家老太爺身邊最得力的那個秦管家,頓時看向被他恭敬以待的唐靜芸,心中的揣測紛紛冒頭!
同樣猜到了秦管家的身份,聯想到京都裡關於唐家的某些傳言的張碩,此刻則是傻白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