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靜芸和孔逸晨聊了一會兒,跟在唐靜芸身後的保鏢走到唐靜芸近處,給唐靜芸比劃了一個手勢,唐靜芸眉頭一挑,招手讓對方走進。
男人走到唐靜芸面前,將手上的手機恭敬的遞到唐靜芸面前,“夫人,首長的電話。”
他們口中的首長自然是指姜曄,畢竟能夠被姜曄指派到唐靜芸身邊的人,也算得上是姜曄的心腹了。
唐靜芸點點頭,從對方手中拿起手機,走開兩步,走到另一個路燈下面接電話。
男人始終都是面無表情,淡淡的看了一眼孔逸晨,那含着審視探究的目光,讓孔逸晨只覺得頭皮發麻,別看這男人看似不起眼,但那也只是因爲有唐靜芸在側。
孔逸晨頂着對方的眼神,雖然很不自在,不過也勉強沒有太過失態,只是目光落在其他的地方,假裝自己察覺不到對方的打量。他心中也在嘀咕,這保鏢樣子的男人看上去也極爲厲害,真不知道唐靜芸怎麼駕馭的住?剛纔他口中的首長又是什麼人?
他卻殊不知唐靜芸這保鏢心中也滿是震驚,他是姜曄一手提拔起來的心腹,只不過最近才調回京都。此前早就聽聞自家的頂頭上司不僅娶了個妻子,似乎還變了個模樣,十分疼愛那女人。
他一直都對這個消息不以爲然,以爲憑藉長官冷漠的脾性怎麼可能熱的起來?可是這幾天的暗中保護,才讓他明白,這哪裡是疼愛啊?簡直就是恨不得將所有好的都捧到這個女人手裡啊!你是沒瞧見長官私底下對這個妻子的樣子喲,一提起夫人就偷偷露出溫和的笑啊!讓他嚇得差點心臟病都發了!
瞥了一眼在路燈下的嘴角含笑的女人,他心中暗自搖頭。
唐靜芸接起了姜曄的電話,“阿曄。”
“嗯,之前有事,剛處理完,結果打你手機怎麼打不通?”姜曄開口。
唐靜芸大概能夠想到對方皺着眉頭說這句話的樣子,手在口袋裡一掏,看着沒有反應的屏幕,“可能沒電了,我剛纔也沒注意。”
“那就好!”姜曄鬆了一口氣,卻並不說他爲她擔心了好久。
“放心,我再也不會讓手機沒電了,肯定讓你能夠第一時間聯繫到我。”唐靜芸大概是明白姜曄的那種擔憂,輕聲安撫他,像是在安撫一隻暴躁的猛獸。
姜曄眼底的溫柔一閃而過,“現在在哪兒?什麼時候回來?這段時間京都不太平,你在我跟前我才最放心。”
“得了,我看如果可以,你是恨不得把我揣在你那口袋裡是吧?”唐靜芸笑問道。
“不,”姜曄嘴角含笑,“揣在我心窩口。”
唐靜芸抿脣,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笑罵道,“滾!”察覺到臉上泛上來的溫度,她佯裝什麼都沒有發生。
——
姜曄坐在酒店的襯衫裡,領口的鈕釦解開了兩顆,讓一貫嚴謹的他看上去多了一種難言的性感。
陸鴻宇推門進來,細細的看了眼姜曄的脖子,挑眉一笑,那張精緻漂亮的臉上露出了壞笑,“喲呵,這不是我們的姜大少爺嗎?今天怎麼搞的這麼狼狽?來來來,讓我瞧瞧你這脖子上的這攤紅色的印子,莫非揹着嫂子在外面偷吃了?”
陸鴻宇的眼神一向都是毒辣的,姜曄現在的樣子分明就是剛剛洗過澡。他好好的爲什麼要洗澡?而且還是在酒店這種地方。再瞧瞧他脖子上的那紅色的印子,誰能夠在我們的姜大少爺的脖子上留下痕跡?他家嫂子行事一向很有分寸,罕有這種露出來可以窺見的痕跡。
姜曄聞言嘴脣崩成一條直線,冷喝道,“陸鴻宇!”
陸鴻宇嘿嘿一笑,連忙討饒,“我這不是開玩笑嗎?誰不知道你最疼嫂子了!”
姜曄擡頭示意另一邊緊閉着房門的房間,“今天碰上一個想要對我動手的女人,被我弄暈了,在裡頭,你幫我審審看。”又警告道,“管好你的嘴,讓我聽見任何風言風語,我就讓你老頭子罰你抄寫一千遍軍規!”
陸鴻宇抽氣,指着姜曄一臉憤恨,“你混蛋!就知道壓迫我!”
姜曄可沒有心情和陸鴻宇在這裡瞎扯,他拎起自己甩在一邊的衣服,裝在袋子裡,起身離開酒店。
姜曄走的很匆忙,暗殺這種事情他也就這兩年碰上的少了,國內的治安確實挺不錯的,但是在國外的那近十年裡,他遭遇的暗殺次數可不少,他心底也並沒有太擔憂。只不過這一次將這個女人扶進酒店的時候,脖子邊上擦到了對方的口紅,這纔在酒店裡洗了個澡,搓了搓脖子。
只是姜曄離開的時候,並沒有注意到,在酒店不遠處的一輛車上,一個男人滿臉激動,抓到大消息了!正拼命的用相機“咔嚓”、“咔嚓”的拍着照片!京都姜家的姜曄深夜扶爛醉女人酒店開房!一個小時候卻一個人出來!果然以前的情深都是裝出來的!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不過是得到消息,大明星袁遲鏡可能在這酒店落腳,就悄悄的在這裡蹲守,結果袁遲鏡沒等到,意外拍到了這位軍中將星的姜曄啊!這比拍到十個袁遲鏡都要有用啊!
只不過這記者偷偷溜走的時候,半路出了點事情,突然消失不見了。
——
唐靜芸回到家中後,發現姜曄也還沒有回家,不過她的燈剛打開,姜曄後腳就回來了。
姜曄隨意的將手中的袋子扔到一邊,反正每天都會有家政人員來收走他的衣服,笑着走到唐靜芸面前,將她攬住,“回來了?”
“是啊,淺戈馬上就要走了,和他聊一聊,只覺得光陰不等人啊。”
唐靜芸坐在沙發上,眼底閃過幾分遺憾,“最大的感覺,大概就是,年紀漸長,大家也都各奔東西,各有各的歸宿。”她在京都的、滬市的那些朋友如此,榮嬌如此,現在連淺戈也是如此。
那是一種很難言的滋味,大概也算的上離愁別恨的一種吧。
她的目光不經意掃過姜曄換過的衣服上,然後在他的衣領口看到半露的一塊紅色的痕跡,挑眉,神色若有所思,不過也沒把說什麼。
——
淺戈和帝王的離開,唐靜芸是親自去送的。
除了在姜曄面前偶爾表現的離愁,在外人面前唐靜芸一向都是堅不可摧的,所以淺戈這位友人的離開,她自然是笑着將兩人送上了飛機。
唐靜芸臨走的時候喊了帝王,兩人面對面的站在一起,那些送行的人員都站的頗遠,聽不這兩人的對話,只能看到唐靜芸的衣襬迎風吹拂,遠遠的瞧着,看上去帶着一種難言的優雅。
而那些人聯想起唐靜芸在這次雙方洽談的會議上展現的睿智的時候,心中對她也多一分讚賞。
經過這件事,京都裡就是再蠢的人也能夠看出,這位唐靜芸儼然不是傳聞裡的那種被刻意醜化的女人,反而是一個相當聰明又長袖善舞的人,那言談舉止裡的很有涵養。很多人雖然不曾表現出來,但是心中也曾因爲她私生女的身份暗中輕視,可現在她這個身份卻成爲不少人的遺憾嘆息的對象,也大抵能夠明白唐家人對她的那種複雜的觀感。
當一個人不夠優秀的時候,身份會成爲她的污點。而當一個人優秀遠超常人的時候,身份只能成爲她的點綴。
不管怎麼說,經此一事,京都裡再也沒有誰敢小看唐靜芸。
淺戈坐在飛機上,看着身邊那個滿臉寒意宛如千年寒冰一樣散發着寒氣的冰山,心中好奇,湊到他面前,“這是怎麼了?”
在場的隨行人員都不由爲淺戈捏一把汗,誰不知道這個時候的蘇萊曼殿下最危險嗎?他們這些人巴不得退的遠遠的,生怕他一個不痛快就折騰他們,也就淺戈又膽子在這個時候湊上去!
蘇萊曼心中也是這樣的念頭,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他突然發現,縱觀自己的前半生,好像唯一不怕他的,竟也只有淺戈一人。不,他心中又默默搖頭,將這個結論否了,因爲他發現,其實他的人生的每一個角落似乎都能夠找到這個人的身影呀。
對上淺戈那雙眼眸,他眯眼,捏住他的下巴,擡起來,一寸寸的掃過那張看似平凡的臉,陰沉着臉,“我就是弄不懂了,這麼一張平凡的臉,是怎麼勾的那個女人對你念念不忘的?莫非你還有另外一張臉?真想剝下來看看!”
周圍的人都是下意識抖了抖身子,低下頭裝鵪鶉,心中有些可憐淺戈,恃寵而驕果然是要不得!
淺戈卻是冷笑,“啪”的一聲拍開帝王的手,冷聲道,“你還在懷疑什麼?就算是對一條狗好,狗也好歹知道晃一下尾巴討好你,你對我那麼好,我難道還不如一條狗?”
帝王一看淺戈這冷淡的小模樣,心中突然就像是被什麼撓了一爪子,壓着他的腦袋就親了上去。
心中想起唐靜芸說的話,冷笑,他纔不會給那個女人從他身邊帶走淺戈的機會呢,反正他不管,他死,淺戈也要陪葬!他就這麼小氣!
唐靜芸當然不知道淺戈和帝王之間的插曲,她此刻正和何延陵坐在一起喝茶,對面正是唐氏巍巍的辦公大廈,只不過她顯然有些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