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靜芸口中的那位,其實來頭也很大,可偏偏在她口中,就說出了那麼幾分舉重若輕的味道。
她過去的時候,那人正在家中外面的庭院裡看報,看到陌生人的時候很警惕。
唐靜芸好似一眼就看透了他的暗中戒備,笑笑,“奈丹將軍,你這裡的守衛再森嚴,有吳溫那裡強大嗎?”
緬甸人並沒有姓,只是在一些長者和地位尊崇的人前面添上“吳”這個詞,就像是唐靜芸之前稱呼吳溫一樣,吳溫其實就是單名一個溫字,所以這纔會有她現在“溫將軍”一說。就像是面前這位奈丹將軍,外人稱呼的也就是吳奈丹或者奈丹將軍。
至於安平那裡,他祖上是有中國人的血統,雖然後來在緬甸紮根了,但是這名字上面卻一直遵循的漢人的傳統。
奈丹微微動了動眉頭,“你什麼意思?”
唐靜芸挑脣,“我什麼意思,相信奈丹將軍明天的這個時候,哦,也許用不了這麼久,您晚上就能夠明白了。不過我今天來並不是爲了這個,我來,是代表我的朋友安平,來和您打一聲招呼的。”
“什麼安平?我不認識。”奈丹將軍眉頭微皺,眼底帶着微微的疑惑,看上去似乎對這個人名很陌生。
唐靜芸心中一笑,果然,能夠走到這個位置的都是老油條,要不是安平告訴她的,她估計也會相信這奈丹將軍壓根就不認識安平。
她此刻笑着點點頭,“好,就當您不知道吧。我只是來傳一個消息的,安平和吳瞎子那裡在鬧騰,如果安平勝了,還請以後互爲關照。當然,您不用但擔心吳瞎子背後的人,那就權當是我這個安平的朋友送給您的一份禮物了。”
說完這些,唐靜芸也沒有停留,很快的就離開了。能夠藉助梅四的某些關係進到這種地方已經是極限了,再停留太多時間就容易出事了。
看到唐靜芸出來,梅四抿了抿嘴脣,然後什麼都沒有說,直接腳下踩了油門,開着車子一路離開,中間變道過幾次,那是梅四出於謹慎的習慣,不管後面有沒有跟蹤的車子,都正好甩掉。
唐靜芸做完這些事情後,揉了揉自己的眉頭,讓梅四找了一家酒店落腳,然後狠狠的睡了一覺。
要知道爲了安平的事情,唐靜芸已經好幾宿幾乎沒怎麼閤眼了,現在好不容易將路都鋪好了,一切都看安平的能力後,她怎麼能夠不好好的睡一覺?
——
就在唐靜芸這一頭安睡的時候,安平手底下的人也和吳瞎子正是碰上了。
吳瞎子早年在緬甸邊境縱橫,從來沒有碰上過誰會不給他面子的,就算後來挪到了這兒安窩,也是稱王稱霸慣了,這些人誰不知道大名鼎鼎的吳瞎子?見到他的時候哪一個不是小心翼翼的伺候着,要知道從吳瞎子手中漏一點出來,就足夠一個小型團伙快活個一年半載了!
可是,自從碰上安平這個硬茬子後,吳瞎子就覺得生活沒有順暢過!
他這一回算計着總能夠將安平給一網打盡了吧?就算弄不死人,也好歹能夠弄的元氣大傷,看着小毛孩還怎麼和他鬥!
只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好消息還沒有傳來,一眨眼,他爺爺的安平居然帶着人打上門來了!這還了得?吳瞎子第一個反應就是抄傢伙弄死安平!好好的自己的地方不待着,居然還敢來他的地盤?
等到他計算人手的時候傻了眼,他已經把一大把手下給派出去了!現在可好,從哪兒去找人?!!
他像是一隻困獸一樣在自己的書房裡不斷的來回踱步,心中飆着髒話,這安平這個瘋子!他就算能夠抵禦住自己的人手,可是敢後面直開完全不防禦的來找他的麻煩?他就不怕兩敗俱傷他自己最後也撈不到好處嗎?!!
和吳瞎子有同樣的想法的不止一個人,在這片黑山白水間,可不止安平和吳瞎子兩夥人。
一開始安平和吳瞎子兩個對上的時候,好幾個中型勢力的頭目就忍不住額手稱慶,這感情好啊,一個吳瞎子,一個安平,老的還沒老,兇殘的能夠雁過拔毛,這小的潛力大,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紀,簡直不給他們生存的環境。現在鬧起來了真是太好了。
可是他們的笑話沒看成,就聽到了安平成功抵禦住吳瞎子的消息,還沒有震驚於安平的本事,就聽到安平居然帶着人直奔吳瞎子的老巢!
安平這樣的做法簡直震壞了別人的心啊!他這是根本就不打算顧及後路了?難道被吳瞎子弄的氣瘋了?不少人暗中琢磨,是不是可以漁翁得利。
只是他們還沒來得及做夢,就收到了吳瞎子死了的消息!一時間簡直成了道上最令人震驚的事情!想他吳瞎子才幾歲的時候就在道上打滾,這輩子弄死的人兩隻手都數不過來,要本事有本事,要人脈有人脈,手裡握住的那可真是不知凡幾的路子。這走出去誰不知道緬甸有個吳瞎子,誰不給這吳瞎子面子?
可他死了!
安平是什麼人?一個新晉崛起的小子,年紀不大,手腕是挺高明的,可是很多人的印象卻還停留在那個敢在宴會上用不飲酒的理由拒絕吳瞎子的一個好看的小子上。這樣的情況,絕對是能夠給人莫大的反差感。
安平收拾完了吳瞎子,周圍的人都很興奮,很快就開始收拾新地盤。可只有少數幾個心腹知道,安平最近很擔憂,擔憂的原因他們也知道。
這吳瞎子能夠做大,肯定不僅僅因爲吳瞎子的能力,也離不開他背後的人——吳溫。這吳溫的來歷很大,和吳瞎子早年有些非利益的交情往來。他們這一次不僅挑了吳瞎子的老窩,還弄死了吳瞎子,那溫將軍那頭會那麼好說話?
至於安平和自己上頭的那個人的聯繫,卻遠遠沒有吳瞎子那兩人緊密,頂多算得上是各取所需而已,對方會不會爲自己站出來說話還不一定。
於是,安平一夥人最近有點不安,臉上的也並沒有多少笑容。只是這個樣子卻讓手底下的人人誤會了,他們都以爲這是安平那些高層眼光高,就算獲得了這麼多的利益都沒有驕傲,反而一臉嚴肅謹慎。
安平不止一次聽到過這樣的對話。
“咱們都拿下了最大的對頭吳瞎子了,怎麼安少臉上還沒有笑容?”
“你懂個屁!安少這是勝不驕懂嗎?咱們安少志向遠大着呢,不就是區區一個吳瞎子嗎?!”
“可我就覺得好開心啊!”
“那是因爲你的眼界不一樣!你看看安少身邊的人,那一個個的壓根就不露出笑,人家這才能夠坐上我們坐不到的位置!”
……
安平又一次聽到這個對話的時候嘴角抽了抽,你大爺的你就沒看到我眼底的青黑和心中的焦躁嗎?你們知不知道你們崇拜着的安少我隨時都在擔心自己怎麼被弄死啊!他雖然不是良民,可一點都不想上了通緝榜,或者是和軍隊過不去啊!
於是,當某一天在大家一起吃飯的時候,小吉嘟囔了兩句,大抵就是在抱怨安少都這麼危險了,怎麼還能夠吃吃喝喝睡睡的時候,梅四有些莫名其妙,來了句,“那吳溫不是已經死了嗎?”
桌上吃飯的人動作瞬間都聽了,一時間落針可聞。
“你你你說什麼呢!”小吉顫抖着手指指向梅四。
梅四扒了一口飯,看了眼正低眉斂目優雅的吃飯的唐靜芸,嘴角不着痕跡的彎了彎,“夫人沒有告訴你們嗎?我以爲你們都已經知道了。”
“知道什麼?”
一桌人都眼睛巴巴的盯着梅四看,又轉頭看看唐靜芸。
等到吊足了他們的胃口,梅四才慢悠悠地道,“你們正在和吳瞎子鬧的時候,我跟着夫人去了一趟仰光,夫人當街殺了吳溫,一槍斃命,所以你們可以放心了,沒人會來找麻煩,他們自己爭奪蛋糕還來不及呢。”
於是,飯桌上再一次呈現了落針可聞的情況!
在場的人將目光轉向了正在沉默吃飯的唐靜芸。
他們沒有聽錯吧?她,唐靜芸,在街上,殺了吳溫?!!
我滴天!這是真的嗎?吳溫啊!那可是吳溫啊!在緬甸,尤其是仰光,說一不二的存在,多少人想要殺了吳溫卻失敗了?結果到頭來卻被這麼一個女人給殺了?小吉臉上的表情都快崩不住了,他看着輕描淡寫的梅四,瞪大了眼,你知道吳溫有多難暗殺嗎?如果不是顧及着形象,小吉真想狠狠的搖梅四!
問他爲什麼不敢搖唐靜芸?因爲,他怕啊!
梅四默默的低下頭,心底咧嘴一笑,不枉我憋了那麼久才告訴你們!天知道他當時受到的驚嚇有多少,偏偏唐靜芸還那一副理應如此的表情,讓他的滿腔震撼壓根就沒處發。現在好了,大家一起體會吧!
至於全程沒有說話的唐靜芸,則是頂着一羣人震驚的眼神,嘴角微微勾起,笑容淺淡,“對了安平,我幫你和奈溫將軍談了談,你有空可以和他聯繫,他應該會很歡迎你去仰光做客的。”
說着,唐靜芸施施然的離開,怎麼辦呢,在緬甸待得有點長了,好像有點想念那個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