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縱觀唐靜芸的一生,會發現唐靜芸從少年時候起就是個兢兢業業的人。那時候她在街面上討生活,那裡面總是會有一些收錢不辦事的地痞。
唐靜芸卻是個特例。說一就是一,收錢辦事從來都是一板一眼的。
後來和朱三爺那邊有了關係,她行事卻依舊不顯毛躁,說出去的話很少會有食言的時候。所以那時候的唐靜芸,哪怕性子沉默寡言,但依舊很受到一些人的看好。
雖然後來她在商場上歷練的久了,在唐家那個泥潭子裡泡久了,也開始學會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人人都誇八面玲瓏。可是這並不能改變她是個行動多於講話的人。
她總覺得,說一百句,都沒有做一件事來的效果好。
不過這並不妨礙她有一張利嘴,或許是一張刻薄的嘴。少年時候就在下層的街面上闖蕩廝混,她什麼樣的場景沒有見過?什麼樣的污言碎語不懂?
所以,在面對馬林的時候,她的表現也是極爲強勢的,那言語裡的殺傷力,大概是這些從小接受貴族式教育的財團小姐少爺們完全比不上的。
在一片沉默中,饒是唐凌崢都忍不住用奇怪的眼光看了一眼唐靜芸,怎麼說呢,唐靜芸在他個印象裡,大有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沉穩能力,面對她的時候,他甚至覺得她就是生長在這個上流社會裡的人。
在她的身上,你絲毫看不出下層人會有的那些特質,比如說動作粗魯,言語粗鄙,品味差勁,橫衝直撞。
可是現在這樣的她,他奇怪的並不覺得厭惡。
“你!你!”馬林手指指着唐靜芸,臉色漲的通紅,哪兒來的粗鄙的東方女人!也只有凱瑟琳這樣的人才會和人爲伍,真是我們託塔斯家族的恥辱!”
唐靜芸擡眸,淡淡的看了一眼馬林,“這是怎麼了,惱羞成怒了?就這樣的氣量還妄想得到託塔斯家族,我看難成氣候。我從來不覺得人生來平等,有的人生來就家財萬貫,有的人卻不得不爲了早早的自謀生路。可是,我從來都不覺得高人一等。站在高位的人,也有一天落得家破人亡的日子,而底層的人,通過努力未必不能夠走上高位。決定這些的,是這個人自己。”
她說這些話都是她心中所想的,因爲她唐靜芸前世的那些奮鬥,不就是最好的榜樣嗎?那些曾經在她面前趾高氣昂的男男女女們,最終還不是要匍匐在她的腳下?
這裡頭關鍵的東西,只是她自己願不願意抓住那樣的機會而已。
人生而不平等,但是你能夠決定去不去掙扎。
而很不巧,她最不喜的,大概就是馬林這樣的人了。
她說,“馬林·託塔斯,我閱人無數。在我看來,你的框架太小了,小的只是十三街那裡的一座茅草房,你的格局註定了你不會有太大的成就。”
唐靜芸說這話的時候,那雙鳳眸烏黑漆亮,靜靜的看去,像是一口深邃的深井,又像是一片璀璨的星辰。她似乎在某個時間段預見了馬林的未來一樣,那樣的通透,通透的令馬林心頭升起一種涼意。
在往後的歲月裡,馬林會發現,眼前這個東方女子的話,就像是撒旦口中的一道詛咒,一直一直,長長久久的伴隨着他。
而這個時候並不知道未來的他,被唐靜芸森冷無機質的眼眸看着的時候,突然下意識的拔起了自己的手槍,對着唐靜芸,眼眸猩紅,怒吼道,“不!不可能!我是託塔斯家族的第二繼承人,凱瑟琳是個女的,遲早要嫁人!託塔斯家族遲早是我的!”
在他拔槍的那一瞬,一直站在唐靜芸身後沉默的梅四突然動了!
他的身子在那一刻快到了極致,只留下了一道幻影,衝到馬林身邊的一剎那,他的五指狠狠的扣住馬林的手指,然後狠狠的握住他的手腕,伴隨這馬林嘴裡痛苦的哀嚎的時候,他手中的槍也應聲落地。
梅四手上一個用力,將馬林反手摁在了面前的茶几上,黑漆漆的槍已經從他的腰間掏出來,頂在了馬林的腦袋上。茶几上的杯子倒了一片,酒水濺到了馬林打理的格外精細的臉上,顯得狼狽異常。
“啊!”的驚呼聲此起彼伏,都是將目光投到了馬林和梅四身上。
梅四卻是面上不動,手底下用力,對着唐靜芸恭敬地問道,“夫人,您看怎麼處理?需要擊斃嗎?”
唐靜芸挑眉。
梅四解釋道,“我們十大守則中第三條就是,任何敢對王拔槍的都該死。如果是換做其他的人在這裡,他恐怕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他死了我會有麻煩嗎?”唐靜芸笑的淡然,似乎完全沒有在和人談論一個的死生的感覺。
“不會,我們和託塔斯家族有點關係。”梅四認真道。如果是其他人恐怕不一定,但是唐靜芸的身份在帝空裡比較特殊,他之前接到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價幫助唐靜芸,擊斃一個託塔斯家族的第二繼承人雖然有麻煩,但是並不大。
在場的人聽着這兩人的對話,在場的人突然都是打了一個寒顫。
實在是這兩人說話的語調太正常了,正常的讓人覺得不正常!
這是在討論一條人命的意思嗎?說擊斃就像是在問“要喝什麼酒”一樣,那平淡的背後令人聽一聽就不寒而慄。 wωω▪тт kǎn▪CO
在場的人好歹也是家裡頗有實力的,但是還真的沒有遇見過這麼囂張的敢在公開場合說着殺人的事情的人。
“你們不要試圖嚇唬我!我纔不相信你敢殺人呢!這裡是美國,殺人是犯法的,是要被終身囚禁的!”馬林突然大叫道,只是那臉上的色厲內荏誰都看的出!
“閉嘴先生!不然當心我的槍走火!”梅四冷笑,狠狠的踢了一腳馬林,“想想,你殺了一個平民,你需要去坐牢嗎?當然不用,你背後有託塔斯家族。同理,我殺了你也根本不用去坐牢。”
馬林和在場諸人一聽這句話,頓時看着梅四的眼神都變成了畏懼。
“噢上帝啊!你這位帶出來的朋友究竟是什麼人!”凱瑟琳拉着唐凌崢的衣角,哪怕壓低了聲音也掩飾不了其中的震撼!
她一直都覺得唐凌崢帶過來的東方女人都只是小人物,哪怕那個女人說的是保鏢,她心中還很是不屑。只有那種大家族的家主那樣地位的人,出門纔會保鏢不離身。這個女人不會是爲了撐面子吧?真是小題大做!
可是現在她卻升起了一種強烈的眩暈感。
人家哪裡是小題大做了?看這位保鏢的架勢,估計早就是個見過血的人。就他那乾淨利落的動作,簡直沒把人命放在眼裡呀!試想一下,帶着這種保鏢的女人,會是什麼身份?
上帝啊!她剛纔還挑釁過這個保鏢和她的僱主呢!
想起這個,凱瑟琳心中一陣後怕!
馬林覺得可能有一個小時那麼久,可事實上只是一分鐘不到的時間,他聽到了一聲清冷的聲音:
“暫時別動他吧。我還需要給託塔斯家族那個死要錢的老頭見一面呢。”
“是。”梅四鬆開了馬林,然後將他的手槍收繳了,重新站回了唐靜芸的身後。
馬林站起來的時候,差點腳下一軟跌倒在地,幸虧有人扶了他一把。
他想要放幾句狠話找回面子,可是卻聽到了這兩個人的對話,嚇得她落荒而逃。
“你刺殺過人嗎?”唐靜芸問着身後的男人,帶着幾分好奇。
“你說的是哪種?我不太擅長狙擊,這種一般都是梅三處理的。我比較擅長近身刺殺。”
“哦?那一定很有趣。”
“是嘛,多了就麻木了。不過看着對方被自己一槍斃命,那白色的腦漿濺出來的時候,還是挺有感覺的。當然,其實我更喜歡看對方臨死前的表情,一般都是滿含不甘,就是常說的那種死不瞑目!”
梅四說着這個的時候,明顯閃過幾分興奮。
看着落荒而逃的馬林·託塔斯,唐靜芸忍不住默默扶額,好吧,她一直以爲梅四其實是個正常人,現在看來他其實也不是正常人,這他媽的口味重的令人髮指啊!
別說是唐靜芸,在場的其他人,哪一個不是避的梅四遠遠的?這模樣簡直恨不得自己從來沒有見過他一樣!
不過其實唐靜芸不知道,她在別人眼中的形象沒有比馬林好多少,畢竟她那一臉雲淡風輕的樣子,簡直就像是見慣了這樣場景的喪心病狂的女人!沒見那話題還是這個女人挑起的嗎?
於是,唐凌崢看着唐靜芸的表情微微變得有些古怪。
而一旁的凱瑟琳抖了抖肩膀,上帝啊,賜我一個男人吧,我從來都沒有這一刻這麼覺得需要一個男人的肩膀供我依靠!
她小聲的湊到唐凌崢身邊問道,“唐,你和這樣的女人做朋友,就沒有擔心過她哪一天心情不好一槍幹掉你嗎?”
唐凌崢抽了抽嘴角,他還真沒擔心過,因爲他也從來都不知道啊!
凱瑟琳的聲音哪裡瞞得過唐靜芸,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然後默默的思量起來,你說她提出來讓帝空的那位王給她換一個人有希望嗎?她其實是個三觀很正的正常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