敞亮的房間裡,一組大型沙發擺放在房間中央,地上鋪着瓷磚,乾淨中透着文雅,很有幾分高雅的味道,房間裡的窗簾被拉開,外面的幾棵栽種多年的常青樹掩映進來,平添了幾分雅緻。
但是,此時房間裡的氛圍卻顯得有些緊張。
“你們提供的玉石檔次的確很高,雙方講究的也是長遠合作,唐小姐你不覺得你們開出的要求太高了嗎?”
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坐在沙發上,他的臉上帶着笑意,但是眼中很明顯帶着幾分微嘲,他將手頭的那個水頭極好的綠色鐲子看了一遍,還是遺憾着推回去。
“再說了,這玉石檔次雖然很好,但是還是有瑕疵的嗎,你看這裡頭的花紋和水頭,有些不均勻,而且就雕工而言,掏出來的時候也顯得有些不老道。”
盧玉華眉頭輕皺,心中涌起幾分不滿,對方這是吹毛求疵吧?存心挑刺!這是看自己這方的牌子年輕,仗着資歷老就要多的利潤,想要把她們當肥羊宰啊?她微微升起煩躁。
看了眼身旁老神在在坐着的唐靜芸,只見她聞言嘴角輕輕掀起,不知道爲什麼,莫名讓她想起了那天唐靜芸也是這樣淡笑着,然後就打了一通電話,盧天華的聲名被她頃刻間玩壞了。
後來,她每每想起那時候的唐靜芸,總是會不經意的想起她那副淡然的外表,以及在淡然的外表下潛藏的狠戾,就是這樣一個女子告訴了她什麼纔是真正的“咬人的狗不叫”。
所以此時看見唐靜芸相似的神情時候,她的心底瞬間打鼓。
只見唐靜芸伸出纖長的手指,將那隻翠綠的翡翠手鐲拿在了手裡,她的手指很很白皙,就像是上等的羊脂玉,配上那翠綠色,只覺得是一種視覺上的享受。
“啪——”
盧玉華心頭猛然一驚,就見唐靜芸毫不猶豫的將那隻碧綠色的翡翠鐲子摔倒了地上。
翡翠質地本就是脆的,哪裡經得起摔?更何況唐靜芸摔下去的時候那可是用了真力氣,一隻鐲子瞬間就摔得四分五裂。
對方男人臉上的面具也和這隻鐲子一樣碎裂,他眼角抽了抽,“唐小姐,這是做什麼?”
唐靜芸挑起脣,淡淡地道,“既然這隻鐲子在行家眼裡有如此多得瑕疵,那它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我翡翠居不做上不了檔次的東西,區區一塊玉石料子而已,我唐某人還是不心疼的。”
盧玉華只是在心裡抽痛,翡翠你手上確實不缺,但是這樣已經接近滿綠的料子到底不多見,再說了,這一摔摔掉的可是近百萬的錢啊!你就算是有錢也不是這麼糟蹋的啊!
看了眼眼底依舊平靜無波的唐靜芸,剛纔的一摔好像就是打算了一個幾塊錢的玻璃杯,絲毫不見異樣,心底一陣抽搐,一直都有聽說京都某些豪奢弟子一擲千金的事蹟,她總算是見識到了這行徑了,簡直就是不把錢當錢!讓她這樣每天都在拼命賺錢的人情何以堪?!
而對面的男人並不比盧玉華冷靜多少,至少盧玉華還是知道唐靜芸掩藏在平和性子裡的驕傲和囂張,對方可是實實在在的受到了衝擊,誰曾想這個前一刻還溫和謙遜的女子,轉眼就毫不心疼的摔了這昂貴的鐲子!
他心中一陣痛惜,她就算不要,送給他也是好的呀,他稀罕啊!
不過他還是很快就收斂起了自己的心思,眯眼笑道,“唐小姐果然豪氣!”
唐靜芸卻是挑脣,淡笑,“古有白居易燒稿,今有我唐某人摔鐲,既然好東西不能被人賞識,那留着也是糟蹋了!”
說完這番話,她對着一旁的盧玉華點點頭,就起身打算離開了。
盧玉華聞言也匆匆起身,對着男子抱歉一笑,追上了唐靜芸。
男子看着兩人就這樣離開,臉上閃過錯愕,隨後心裡盤桓了一陣,終於咬着牙起身,“唐小姐請稍等……”
唐靜芸的脣角上揚,露出一個宛如狐狸般的笑容,這年頭,果然是軟的怕硬的,硬的怕不按常理出牌的!
盧玉華瞄到唐靜芸嘴角的笑容,不由輕輕嘆了一口氣,別看這唐靜芸年紀輕輕,可這對人心的把握可是一等一的!
……
一場談話自然是賓主盡歡,彼此都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唐靜芸瞬間還拿到了幾分小特權,讓盧玉華再一次佩服起這個女子在談判桌上的表現,一點也不像是她這個年紀乾的出來的,簡直是久經談判桌的老狐狸啊!
兩人相攜着走出了房間,在經過轉彎口的時候,唐靜芸的目光瞥見了一個身影,隨後就若無其事的繼續和盧玉華交談着,另一邊卻是悄悄的放出了異能跟着那個人。
“靜芸,我覺得選擇和你作對的,恐怕都沒有什麼好下場!”盧玉華在笑着稱讚道,眼中閃過激賞,在逐步的合作中,她是真心的佩服身旁這個比自己小了十多歲的女子,手腕老辣,思想靈活,假以時日,翡翠居畢竟沖天而起!
唐靜芸抿脣一笑,“玉華姐,你這樣就不對了,這可不是用來稱讚淑女名媛的好話,我明明再好相處不過了。”
“哈哈,你就裝去吧!”盧玉華不由搖頭,好笑道,“你這性子,真心不知道又有多少少男要被你騙着了!”
唐靜芸聞言一笑,騙着誰都無所謂,只要把姜曄拿男人攏在身邊,就是此生幸事了!笑着轉移了話題,“最近玉華姐家裡可還安定?”
盧玉華一聽這個,頓時就是笑了起來,那雙犀利的眼睛裡也多了幾分快意,“好!哪裡會不好了!你是不知道,盧天華那小子被他老子斷了供應資金,對了,聽說他父親最近有意離婚再娶。”
盧天華一個靠着父輩廕庇的紈絝子弟,沒有了父親的供應的錢財,他還能蹦躂到哪裡去?至於那個他的繼母,只能說是殃及池魚了,誰讓她當年硬生生的爬上了大她年紀一倍有餘的老男人牀上呢?
唐靜芸聞言呵呵一笑,“善惡到頭終有報,至於爲人處世,無愧於心就是了。”
她唐靜芸絕對不是什麼善人,所憑藉的不過是心中的一條底線罷了,無愧於心,便是如此。
盧玉華也是笑着點頭,兩人走到了電梯口,唐靜芸笑着離開,表示她要去洗手池那邊洗手,不用等她,盧玉華也沒有多說什麼,笑着離開了。
唐靜芸用異能看到,外面有一輛黑色低調的車停在了路邊,阿天正端端正正坐在裡頭,玩着手頭的手機,是一個黑色的摩托羅拉,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盧玉華剛纔包裡露出的是一個米色同款。
心中不由搖頭好笑,看來兩人的日子過的很是不錯嘛。
收斂了臉上的笑意,她的眉頭卻是輕輕的皺了起來,她跟着剛纔的男人,似乎看到了某些有意思的事情。
將自己身上的衣服整理了一下,她還是轉身向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神色淡然。
而在那一頭,於俊纔此時一身服務員的裝扮,黑馬甲白襯衫,帶着個酒紅色的領結,手上端着一個托盤,看上去就是活脫脫的服務員,當然,如果有什麼和服務員不一樣,那大概就是他這個服務員比較帥氣。
他的目光時不時的看一眼前面不緊不慢的走動的那個身影,那人的腳步間距邁的很穩,每一步好似精確丈量過的,下盤也極穩,在行家眼裡一看就知道是個極爲了得的練家子。
心中想起了自己之前的所見,不由升起萬分的疑惑。
他回到京都後一直都沒有忘記調查自己差點出事的事情,一開始他並沒有進展,但是有一天收到了唐靜芸給他的電話,他猶豫了幾番,終究還是按着給他的消息去查了。
憑藉着這些年在京都裡的人脈和部署,他已經逐漸摸到了一些脈絡,不過神秘出現在事情中間的這個男人引起了他的懷疑,所以一路追蹤而來。
他對自己的追蹤能力還是很有信心的,他在部隊裡訓練都是以a級畢業,絕對不是誰都能夠看破的。
可是看着前面那個不急不緩行走的男人,他卻開始有些懷疑自己的能力了,到底有沒有被前面的人發現?
只見男子一路走着,很是熟悉的拐進了一間洗手間。
於俊纔看着男子進去,只能在拐角口等着,但是過了五分鐘還不見人出來,他在原地躊躇了一會兒,將托盤上的酒水傾倒了些許在他衣襟上,僞裝成一個不小心弄髒了衣服的服務員,邁着匆匆的步子進了洗手間。
他眸光輕轉,發現這裡已經沒有了男人的聲音,眉頭皺了起來,將手上的東西放下,彎腰打算洗手。
隨後,一個他再熟悉不過的冷冰冰的東西頂到了他的後腦勺,伴隨着的,還有一個冷漠的聲音:
“什麼時候這裡的服務員還擔任起監視的工作了?”
於俊才腦海中快速轉動,尋找着最好方法,緩緩的將身體轉過來。
果然是那個自己追蹤的男人,只見那張臉上面無表情,對方一聲冷呵,“隨你運氣好,我今天不想鬧出人命。”
於俊纔看到對方的動作,暗道不好,恐怕是要將他敲暈,也不顧不得藏拙,就要動手,就看到一隻纖纖玉手握住了那槍身:
“給我一個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