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玉書到了燧石航天總部的時候，顧鬆已經在這裡和太空對接、燭龍2號火箭兩個項目組一起深入研究了六天。
不同於之前的電子郵件或者視頻會議交流，這種面對面的碰撞，效率要高得多。
何況，顧鬆還可以表現出非常強的“前瞻性”，提出一些後面可能會遇到的問題。
因此，項目的進展是顯而易見的。
“巨型衛星”第一個組件的太空對接構件，確定了方案。
在加錢的誘惑下，已經發給合作企業去生產一些零部件。
這麼初級的太空對接方案，犯不着佔用顧鬆在香山地下實驗室的珍貴產能。
而燭龍2號火箭的零件和材料生產，訂單也發了出去。
下一步，就是它身上各種主要構件的密集測試了。有了足夠的測試量，就可以組裝試飛。
在這方面，燧石航天一貫是量大管飽的。
何安志已經深深陶醉在了這種充足無比的資金供應和靈活研發方式中。
坐在位於燧石航天總部辦公大樓的CEO辦公室裡，顧鬆聽簡玉書說：“現在大家都覺得你在探月這件事上失去理智了。一帆風順的天才少年遭遇了挫折，沒辦法好好面對這個情況。要不要在高調一點？”
“我又沒說什麼，他們愛怎麼猜就怎麼猜。下個月開始，應該會進入一個新的太陽風暴週期。到時候，就可以換一個原因了。”
簡玉書笑了笑，問道：“月球背面的工廠到底在幹嘛？”
“這玩意你先別問，太敏感了。”顧鬆一言帶過，然後就對簡玉書說，“明天過後，我回燕京，你再辛苦一趟，去燧石島檢查一下那邊無人工廠的完工質量。等那邊開工，後面的物資吞吐量就大了，需要一段時間把它理順。”
簡玉書點了點頭：“等1月從那邊回來，我盯完新衛星的發射，就回燕京準備把婚禮辦了。”
顧鬆愣了愣，然後笑着問他：“確定了？”
“再不辦，明年哪還有時間？”
顧鬆有點感慨，拍了怕他的肩膀：“辛苦你了。到時候凌春兒別怨我纔好，你記得有機會就多交點公糧。”
簡玉書橫了他一眼：“二十幾歲的人了，穩重一點。”
說完，他又說：“這個逐月計劃，要進行到什麼狀態才停止？畢竟又不是真的像當時的發佈會上宣佈的一樣，搞出什麼月球基地出來。”
“除了這次這個大傢伙，再有一次就夠了。”顧鬆皺着眉頭，“再多，就說不過去了。但是，其實就送這麼多點東西過去，總擔心後面上面遇到什麼情況，維護不了，進度也不及預期。”
簡玉書儘管不知道那裡是要幹什麼，就只思考簡單的問題。怎麼創造理由，多進行那麼一兩次發射。
“要不……做一次成功的發射？這就有理由了。”
顧鬆發愁道：“成功發射什麼呢？環繞的衛星沒用，又不需要那個。如果還實現航天器登陸了，那就更引人注目，而且進度也太誇張了點。”
“如果……是表面上沒什麼用處的東西呢？”
“表面上沒什麼用處的東西，又不可能做得很大。我要送過去的，質量不小，儘可能多一點好。”
簡玉書站了起來，在落地窗旁邊踱着步思考着。
然後他忽然轉過頭說：“雖然不知道上面具體是做什麼，但對時間的要求緊嗎？是需要儘早送上去，還是延後一點也可以？”
“這個倒不是那麼嚴。原本我也是計劃等過幾年，說再次重啓這個計劃，繼續再來那麼幾發的。”
“那能不能這樣。明年有這麼兩次，再然後就到10年了。你自己的婚禮，是不是準備等她大學一畢業就辦了？”
顧鬆沒明白他想到了什麼，回答道：“現在是這麼打算的。”
簡玉書笑了笑說：“那要不，你來做點浪漫的事？給你家謝小寶，送一顆掛在天上的心什麼的。”
“……哈？”
“這個就任由你發揮了。不妨讓這顆巨型衛星之後的那一次成功，然後，你就有了繼續的東西，順便搞點浪漫，發一批衛星，到時候通過軌道調整什麼的，可以勾出一個心形出來。嘖嘖嘖……”
“別騷了，然後呢？”顧鬆好奇得緊。
簡玉書笑了笑：“衛星總有壽命的嘛。你不也說了嗎，新的太陽風暴週期，發生什麼都有可能。到時候，再失聯不就行了。”
顧鬆這才明白他的思路，習慣性地摩挲起胡茬子，喃喃說道：“好像可以嘞。”
簡玉書肯定地點頭：“年輕，有錢有技術，任性。這也是一段佳話啊！”
顧鬆繼續思索道：“那我可以提早啊，成功、失敗、成功，這樣挨着來。要不這樣，這就準備個特別簡單的東西，跟葉子恆他們說，沒有其他任何功能，只求入軌。我剛好在發愁一些必須的成品材料怎麼送過去，就裹在最裡層。”
“確定嗎？”
“我再捋一捋。”
簡玉書這個思路提醒了他。
不是說，失敗的發射纔是好的掩飾。成功發射了，過個一段時間出意外失效失聯了，一樣可以。
月球背面要組裝的玩意，有不少構件需要在這邊做好發過去。要不然，就靠那麼個微型工廠，要不斷增殖出這麼多生產能力，漫長的週期裡確實不可控的因素更多。
他將神經植入模擬信息系統切換到專注運算模式，推演着新計劃的最佳執行方式。
簡玉書沒等多久，就聽顧鬆說：“這樣，1月的發射，剛好可以用回收的火箭連續發射兩次。一次是送巨型衛星的第一個構件上近地軌道，第二次就送這個極簡的測試衛星上月球軌道。”
“確定沒有問題？趕得上？”
“這能有什麼問題？在他們眼中，我就是送了個鐵方塊過去。這樣的東西，做的是減法，把不用的東西都丟掉了，留下的是必備的零件，說得通。”
“……那我得現在就跟葉子恆打電話。”
顧鬆示意他現在就聯繫。
剛剛回到燕京的葉子恆聽完簡玉書的電話，心裡真是震驚了。
有這麼執着嗎？
花這麼多錢，送一個不會派上用場、毫無探測功能的鐵塊塊到月球軌道？圖什麼？就是爲了先搞定入軌的技術？
哦不對，有作用。
說是如果成功了，就當是顧總給將來的婚禮計劃一個禮物。
這是什麼鬼？這樣的鐵塊塊，還準備送9個過去，組個心形？
葉子恆感覺渾身都不好了。
彼孃的，錢多了就是這麼玩的嗎？
他坐在辦公椅上，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過往的航天計劃，都是那麼嚴肅，承載着非常多的科研目標和其他使命。
怎麼突然就有人開始用航天來搞浪漫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