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虎山,君山下,木橋邊。
無影針死死抱住老黑,老黑雖然眼不好使,但武功強出無影針不少,一陣捶打之下,無影針漸漸承受不住。解放出來的唐公子驚魂未定,被青龍一把拉過來。無影針大喊:“你們快走,這裡有我。”
青龍哪管無影針的死活,扶着唐公子匆匆回去治傷。看着唐公子走遠,無影針一聲暴喝,抱着老黑就地使出懶驢打滾,在衆人的驚呼聲中一同掉入深谷。
這樣的深谷,連熊瞎子這種皮實的動物都能摔死,更不要說人了,已經摔下去的5個人幾乎沒有生還的希望了。青龍還是抱着斬草除根的態度命令繼續搜索,務必找到兩個小孩。一衆人等馬上走得乾乾淨淨,大雪慢慢地把腳印和血跡掩蓋。
忽然,雪地裡動了一下,一個人慢慢地翻過身來。
元宵節,燕京城,後海園。
一位老者靜靜地坐在輪椅上,一位穿着中山裝的中年人恭敬地坐在對面,兩人中間擺着一張小桌,桌上放着已經擺開的軍棋。天空裡煙花綻放,瀰漫着火藥的獨特香味,全城正處在一種喜慶祥和的氛圍之中。老者吸了吸鼻子感慨地說:“仲祺,聽着炮聲,聞着煙味,真舒服。讓人一下想起年輕的時候。”
“是啊,老一輩打下的江山讓後輩人享福了。特別是在這個萬家團圓的日子,我們這一代千萬不能忘記前輩流下的鮮血。”中年老人跟着感慨。旁邊一位戴眼鏡的斯文男子趕快在小本上記起來。
“爺爺,爺爺,不好了。”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急慌慌地跑了進來叫嚷着。
“這麼大了,還這麼毛燥。”老者眼帶笑意地說,“這是小方,還在燕大附中讀書。”
小方並沒有上前和中年人打招呼,對着老者耳語起來。老者聽完就癱倒在輪椅上。“大夫,大夫!”中年一邊扶起老者的頭一邊朝外喊。幾個白大褂風一樣的刮進來,拿藥箱的拿藥箱,掐人中的掐人中,院內頓時亂成一團。
一分鐘後,老者倒過氣來,長眉倒豎:“給空軍下令,給我炸平南都!讓土匪窩陪葬!”
中年人直起身子:“白老放心,您彆氣壞了身子。”轉身嚴肅地說:“聯繫鄭教授,馬上住院。”中年人馬上拉着小方走出院子。
伊嵩縣,辦公樓,會議室。
一個橢圓形的大桌子旁零零落落地坐了7個人,有三四個人一身酒氣,有的人吐着菸圈,搞得會議室烏煙瘴氣。“怎麼搞的,剛過完年就開會?怎麼不提前說一聲,搞得跟緊急集合似的。”“是不是上級又有啥精神了?天天開會,天天傳達,還叫人怎麼抓落實?”“以後得定個規矩,啥級別的幹部多長時間,免得耽誤事。一會兒還有個飯局,上邊來的不去也不行。”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議論着。甚至有的心裡還有點發虛:莫不是什麼事情被揭發了?
會議室門開了,一男一女一前一後走進會議室坐了下來,隨即進來一男一女兩個青年人,放上茶杯和文件,輕輕帶上門走了出去。看氣氛有點嚴肅,一人說道:“楊書記、李縣長,大過年的,別搞這麼嚴肅嘛。咋說也是年後第一次常委會啊。”“就是就是,”其他一干常委附和起來。
楊書記仍然黑着臉說道:“昨天,伊嵩縣發生一件大事,一件捅破天的大事!”幾乎是咬着牙,一個字一個字崩出來的。聽到這裡,坐在兩邊的縣委常委們面面相覷,一時還摸不着頭腦。
李縣長向大家通報了情況。昨天,燕京一對夫妻帶着女兒到山裡遊玩時遭遇40餘名歹徒的攻擊,夫妻倆被*跳崖身亡,所帶3名保鏢,兩名身亡,一名裝死倖存,女孩下落不明。據倖存保鏢回憶,一個瘸腿少年帶着女孩拼命逃走,目前不知去向。
“此事已經引起中央領導高度重視,省委、省政府到地區行署明確要求,調動一切可以調動的力量,採取一切可以採取的措施,務必找到女孩,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不管任何人,工作不力者就地免職。上級聯合調查組正在路上,駐南都地區野戰部隊一個偵察營全部便裝進入伏虎山展開地毯式搜索。”楊書記的話把大家震得腦子嗡嗡直響。
“楊書記,我馬上安排縣公安系統所有警力趕到出事地點。”縣政法委書記站起來說道。
“不行,上級還要求,這次所有事務一律不準公安系統參與。地區公安局長唐獻禮已經被逮捕。”一直沒有發話的李縣長拋出了一個重磅炸彈。
政法委書記愣了,站在那裡訥訥地說不出話來。其他常委也驚疑不定,有的則向政法委書記投去了輕蔑和同情的眼神。
“唐書記先坐下,我和李縣長現在也只是代書記、代縣長,搞好了官復原職,搞不好回家種地。事情十分火急,下面請李縣長宣佈任務。”
李縣長翻開筆記本說道:“這次任務沒有徵求任何人的意見,是楊書記和我商量的結果。楊書記帶黨委系統負責迎接上級領導和調查組,我帶政府系統負責全縣治安、環境整治。全縣公安系統負責縣城區域的治安。衛生、廣電負責環境衛生和輿論導向。交通部門封鎖全縣所有進出口,除上級車輛一律不準進出。組織部門負責對全縣幹部的戰時監督考察,全縣所有部門和人員一律到崗到位,一律不準請假。有無故缺崗誤事者,一律開除。此外,公安局和廣電局聯合,馬上在全縣電臺、電視臺播發懸賞通告,並最大範圍地張貼,對舉報歹徒、發現線索、救人者給予重獎,是幹部的火線提拔,是羣衆的一律重獎,獎金額度最少10萬,上不封頂。”
楊書記大手一揮:“一定要不折不扣地抓好貫徹落實,出了差子,決不容情。散會。”
縣教育局長宋時義正準備去“龍記熗鍋面”,他要提前安排好菜譜,地區教育局李副局長準備來縣裡檢查工作,點名要到龍記熗鍋面。縣教育局只有局長配車,因爲只有一輛破北京吉普,老幹部們爭着用,剛好一個老幹部身體有病要去地區醫院,司機也派出去了,所以宋時義親自去。
剛想出門,屋裡電話響了,宋時義一接,原來是李副局長。李副局長說今天來不了了,局裡有緊急事,改天再約。宋時義一聽鬆了口氣,準備到幾個學校轉轉,今天是新學期開學第一天,作爲教育局長,不去露個臉也說不過去。剛轉身,電話又響了,宋時義一愣:“今天還真不叫我出門了。”
拿起電話,原來是常務副縣長範捷,範捷以無比嚴重的口氣命令他,呆在家裡不要動隨時聽電話,並要他通知全縣所有學校一律停止上課,住校生一律回宿舍,走讀生一律回家。
這叫什麼事?範捷雖然是常委,但平時也和他稱兄道弟的,今天是怎麼了?官大一級壓死人,宋時義只好交待教育局辦公室主任通知全縣學校停課,然後悻悻地坐到沙發上。
老婆孩子都上班去了,宋時義無聊地打開了電視,但無論換什麼頻道,全都是伊嵩縣電視臺。而且全是字沒任何圖像和視頻,宋時義湊近一看,原來是一個懸賞通告。
宋時義好奇地看了一遍,其中一句話引起了他的注意:10歲左右少年,身着卡嘰布藍色衣服、白色登山鞋,左腿有殘疾。這不是尹煥嗎?雖然好長時間沒見他了,但宋時義對這個師弟的印象非常深刻。難道尹煥犯天大的事了?殺人了?放火了?搶劫了?以師弟的心性,怎麼可能?宋時義想了一會,不管尹煥犯什麼事,作爲師兄,一定不能說出去。
而此時,孫朝陽坐在家裡,美滋滋地喝着酒。春節期間,孫朝陽憑着過去的老關係,找到了分管縣酒廠的常務副縣長範捷,範捷說書記、縣長同他閒聊的時候也有讓私人承包酒廠的意思,後來這事就傳出去了,其他縣領導一些親戚朋友就動了心思,但範捷對他們知根知底,知道他們幹不成什麼事。看到孫朝陽送來的年貨,範捷又拍了胸脯,要親自找縣長、書記,力爭把事辦成。
“爸,我們學校放假了。”孫虎推開門。
“咋回事?今天不是剛開學嗎?”孫朝陽問道。
“咱縣出大事了,街上全都是警察,到處都貼着懸賞通告。剛纔我看了一下通告,說要找一個人,誰找到這個人獎誰10萬塊錢。這個人好像是我大哥。”孫虎的話說完,孫朝陽一下子被酒嗆住了,猛烈咳嗽起來。
孫朝陽好不容易順過勁來,想了一會對孫虎說:“孫虎,如果懸賞的真是尹煥,你想怎麼處理這件事?”
孫虎一梗脖子:“就算大哥殺人放火*啥事都幹了,我也不能說出去。”
孫朝陽重重地拍了一下孫虎:“不愧是我孫朝陽的兒子,有種!”
“大哥到底在哪兒呢?難道真的是大哥,今天開學就大哥沒來。”
與此同時,縣一中初中部初一一班的老師、同學都看到了懸賞通告,當然也包括胖子李校長。
伊嵩縣招待所,三樓會議室。
楊書記、李縣長坐在臨時搬來的小凳子上緊張地彙報着工作,天氣雖然很冷,屋裡也沒有暖氣,但兩人的額頭上還是滲滿了汗珠。
其他人都是聯合調查組的人員。爲首的竟然一位少將,看樣子只有40歲,40歲的少將在這個和平年代是極爲少見的,不是能力高人一籌就是背景超人一等,年輕的少將一直沉着臉,屋裡人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讓我進去,我要找領導,我要找領導。”外面傳來一陣喧譁。
“讓他進來!”門外的武警聽到了少將的聲音,馬上就把人放了進來。
“你來幹啥,滾回去!”楊書記一看是胖子李校長,氣就不打一處來。這個李胖子就是個投機鑽營之人,最喜歡乾的事就是找領導打小報告、背後捅人黑刀子,這個時候找到這裡莫不是告縣委、縣政府的黑狀?
“你給我閉嘴!”少將對縣委一把手毫不客氣,然後指着李胖子說:“到這裡有什麼事,說吧!”
“領導們頂風冒雪、千里迢迢來到伊嵩縣辛苦了,我代表全縣人民向你們表示慰問,並向各位領導拜個晚年!”李胖子笑眯眯地說。
李胖子自看到懸賞通告後,馬上就想起了尹煥,而尹煥是縣教育局長宋時義專門介紹的,只要把宋時義倒下,縣教育局肯定就空出一個領導職位,自己就可以找關係進入教育局。現在自己立了功,不但可以拿到10萬元,升職肯定也是有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