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會在這裡?
莫連更想問的是,他怎麼還沒死!
莫連與岳雲雲臉上哪裡還有在23號劍洞時的輕蔑算計,看到林潭身後的石慕睿時,臉色刷的慘白。千算萬算,算準了化煞宗欺軟怕硬畏懼報復的心理,算到了同伴害怕被牽連,因而坐視不理的行爲,偏偏忽略了那個和林潭一樣獨行的石慕睿。
他們哪裡想到,一個修爲強大不接受他們拉攏的師兄,居然和被故意孤立的林潭走到了一起。
臥槽,是誰說強者是不屑跟螻蟻爲伍的!誰說的?站出來我保證不打死你!
莫連心中苦逼,勉強擠出一絲堪稱驚喜的笑容,親自迎上去:“林師弟,你沒事就好了,那鍊金砂突然合攏,等我們想救你已經來不及了。我正想回去稟明掌門,這下可好,省的讓掌門擔憂了。”莫連心中存着一絲僥倖,地下那麼黑,林潭應該不會看到旁人動手腳,就是看到了,反正也不是他們動手的,到時候全都推到化煞宗身上好了。
林潭看到他虛僞的笑容只覺得噁心,本想理都不理,等師尊回去發落。回頭看到石慕睿似笑非笑的笑容,不知怎的,竟從他眼神裡讀出:“看吧,你就是這麼沒用,又想逃避嗎?”
不,我纔不是逃避,我只是不屑而已。林潭這樣告訴自己,卻停下了腳步,直直迎上莫連等人的目光,冷冷笑道:“這樣啊,希望我給各位師兄師姐的當真是驚喜,而不是......驚嚇。”
岳雲雲笑的勉強:“林師弟,當時你被困在地下,師姐的確被驚嚇到了呢。這幾日在那暗無天日見不得人的地方嚇到了吧,不要怕,出來就好了。”她伸手就要撫上林潭的頭髮,想給這個被關小黑屋的小可憐一個愛的擁抱。順便刷一刷好感度降低仇恨值。
金鑫心中苦笑,見到林潭的第一眼他就知道這個孩子變了,變得更加內斂,這樣的改變。卻是他們親手造就的。岳雲雲這女人這時候還不消停點,沒看到人家對她避之如蛇蠍嗎。事情已經做下了,就該做好接受失敗的準備,與其像跳樑小醜一樣自欺欺人,還不如平靜接受結果,至少不難看。
不管莫連等人心情如何起伏,九華宗其他的弟子是不知道的。他們只覺得不解,帶頭自成小隊迫不及待甩開林師弟的是這幾人,怎麼現在一個個的如此討好林師弟,難不成有什麼內情?
莫連頂着大家狐疑審視的目光。有苦說不出。
林潭睬也不睬岳雲雲的套近乎,朗盛道:“師姐的‘關愛’林潭銘記在心,你放心,我定會如實稟明師尊,師尊知道師姐如此有同門愛。定會很歡喜。”
岳雲雲想起掌門冰冷的臉,只覺得眼前一黑,心都凍成了冰渣渣。
石慕睿望着小鬼頭狂霸拽的表情,心中甚感欣慰。這纔是權二代該有的傲氣嘛,自己打不過,報復不了,不如搬出後臺。保管那些不長眼的屁滾尿流。得到慘痛的教訓,再也不敢起壞心思。
#我把小舅子教育的多好,求表揚#
#小舅子你這麼叼,你姐造嗎#
好吧,小舅子他姐很快就會知道了。
出口的陣法亮起,石慕睿混跡在九華宗的隊伍裡。深藏功與名。
葉影舞滿打滿算讓小徒弟築基後第一時間去萬劍宗祠接受萬劍劍意的薰陶,算是修煉劍意的啓蒙教育,卻得了個“萬萬沒想到”的消息。
——居然有人敢欺負我關門弟子?
——不止是化煞宗那個破宗門,還有九華宗自己人可以孤立縱容的原因!
不能忍!
首當其衝的便是化煞宗掌門桑懷繼,葉影舞不發威則已。一發威,當着天下各地聚集過來劍修的面,拔劍。
玄天一劍,力萬鈞,破蒼穹。
化煞宗大片的建築轉瞬變成殘垣斷壁,正巧是化煞宗弟子上早課的傳道閣。此時臨近傍晚,一個弟子也無,沒有任何傷亡,可化煞宗的面子裡子,真是丟了個一乾二淨。
葉影舞性子頗冷,平素不喜和人親密接觸,此時卻在衆人面前牽起小徒弟的手,冷冷道:“桑宗主,既然你不會教導弟子,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那我替你來教。”目光一冷,猶如實質噗噗噗射向桑懷繼的小心肝。
桑懷繼屁都不敢放一個,幾百年前化煞宗最強勢的時候都經不起法輝宗折騰,玄天真人是誰?那是搗了法輝宗老巢,比法輝宗更牛逼的九華宗宗主。葉影舞說要替他教育幾個闖禍的弟子算是好的,若是毀了小小的化煞宗,接受萬劍宗祠的代理權他也不敢多說一個“不”字。
他只恨,恨那些個不長眼的東西,什麼人不惹,偏偏要惹那林潭。人家雜靈根怎麼了,別說雜靈根,就算是僞靈根、沒靈根,只要有葉影舞這個後來,照樣分分鐘弄死你!
臉色蒼白,剛剛從昏迷中醒來的彭文飛被押到了林潭面前,其餘九名弟子一個也沒漏下。
葉影舞撫着林潭柔軟的頭髮,冷聲問道:“可是他們動手把你關在地底。”
林潭答是。其他人噤若寒蟬,知道東窗事發,不敢多說,唯獨桑懷繼的女兒桑柔不甘心,擰着脖子叫道:“玄天宗主,我常聽人說您公正嚴明大公無私,定不會聽信一面之詞。此事另有隱情!”
葉影舞眉頭緊皺,大放冷氣,注視着這個膽敢在他面前插嘴的女子。桑懷繼暗道不好,卻來不及。他嬌寵無比,懂事乖巧的女兒似乎絲毫沒有察覺到大能的不悅,語速飛快說道:“我彭師兄只是打了您的弟子一巴掌,可這孩子年紀輕輕卻心狠手辣,竟把我彭師兄的手臂餵了妖獸。若彭師兄起頭挑釁不對,那這樣的懲罰難道還不夠嗎?您這麼仁慈,這麼偉大,一定會饒恕一個滿腔熱血的青年無意犯下的過錯!”
桑柔滿懷希翼望着葉影舞。葉影舞耐着性子聽她說了一通廢話,只抓住了一個重點:“她說,你還被打了?怎麼沒和我說。”
林潭慚愧低頭:“弟子愧對師尊教導。沒有防備,捱了一巴掌。不敢告訴師尊,讓您擔憂。”
“做得好。”葉影舞。
林潭驚愕擡起頭。
葉影舞道:“你做得很對,我的徒兒正該如此。別人打你一巴掌,你就該還他十巴掌。天塌了我給頂着,你放心大膽去做。”
林潭只覺得一顆心漲的滿滿的,忍不住抓緊了師尊的大手,很暖很安心。我的師尊就是這樣棒棒噠,護短神馬的不要太有愛~
葉影舞教導徒弟的一番話說得光明正大,從來沒有避諱在場的任何人,這也是葉影舞收下林潭以來,第一次如此囂張的爲他正名。沒錯,就是囂張。他葉影舞成名以來。什麼都吃過,就是不吃虧。在他徒弟身上同樣奏效。誰敢惹我徒弟,就是和我爲敵!
衆人只覺得菊花一緊,玄天真人明明震懾的是化煞宗那羣傻逼,爲何他們也覺得拔涼拔涼的。而九華宗的弟子則是無不羨慕嫉妒恨的盯着林潭與掌門交握的爪子。心中暗歎:怎就不是他她被掌門收作弟子呢。
桑懷繼冷汗直流,斬金截鐵道:“是我教徒無妨,此子不受教化,心腸狠毒,對需要呵護的道友師弟也能下得了毒手,實乃我化煞宗宗門不幸。”頓了頓,閉上眼睛嘆息道:“從今往後。彭文飛將不再是我化煞宗弟子,我將他交給玄天真人處置。”
從林潭嘴裡不難得知,彭文飛只是主動挑釁,其他並不是他做的。可林潭自己也沒有看清楚是誰封了洞口。其他人不管,可有兩個人必須是要保住的,一個是他灌注極大心血的大弟子。一個是他唯一的女兒,手心手背都是肉。既然彭文飛仇恨值最大,反正要犧牲,不如犧牲他一個好了。
葉影舞冷眼看着桑懷繼將挑釁九華宗掌門弟子的事偷換概念,變成年長者欺負弱小之流。卻並未多說。該說的已經說了,也達到了殺雞儆猴的效果,葉影舞不欲顯得咄咄逼人。林潭還在成長,他不希望在他弱小的時候結仇過多,何況沒有別的勢力,比欺軟怕硬容易拿捏的化煞宗更適合代管萬劍宗祠了。
“如此。”葉影舞伸手一指,廢去了彭文飛的靈根,“便這樣罷。”
說罷帶着林潭頭也不回的走了。
彭文飛只覺得周身的氣力飛速流逝,他所熟悉的,引以爲傲的金丹碎裂了。丹田損毀,經脈衰弱,渾身的血液如同灌進了冰水,凍得他直打哆嗦。
他聽不見周遭的議論,看不清別人憐憫的眼神,連心心念念關心他的小師妹桑柔也不想再看一眼。
彭文飛已經是一個凡人了,徹底與大道絕緣。
桑柔不可置信低泣道:“怎會如此,我都那樣說了,玄天真人怎可這樣蠻不講理。”
桑懷繼忍無可忍道:“夠了,還嫌不夠丟臉嗎?”他指着禹宏椋罵道:“本以爲你是個穩重懂事的,可你做了什麼?你能耐了啊,我告訴你,若不是九華宗暫時不想動我們,十個八個化煞宗加起來也保不了你!人都走光了,還呆這兒做什麼?回去!”
赤龍山脈又恢復了往日的清冷,劍修們滿載而歸,徒留失了一臂,成了廢人的彭文飛茫然坐在山腳。他不會衰弱的死去,相反,曾經身爲金丹修士,哪怕成了殘疾,身體還是比尋常凡人強悍的多。他再也做不成高高在上的修士,也不屑和曾經視同螻蟻的凡人爲伍,否則憑藉桑柔臨走前悄悄塞給他的靈石財物,足夠他度過餘生。但彭文飛怎麼甘心,他都想好怎樣利用身上的財物尋找重塑靈根的天材地寶。
只是赤龍山脈經常出沒的傭兵和散修,註定不會讓他如願以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