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清柔雖然就是個急診的護士,但正式參加工作前也在醫院輪轉過,並且還是京城的大醫院,各個科室都待過,不敢說各種疑難雜症都見過,但樑纖雨這種外傷她不但見過,還跟着醫生上過手術。
她很清楚這種傷勢現在要做的首先是給患者輸大量的血漿,維持她的血容量,不讓她出現失血性休克,然後立刻送往手術室,讓外科的醫生利用穿戴式醫用顯微鏡爲她做血管吻合術,儘快的重新爲她的左腿建立血液循環。
現在血漿沒有,只有幾瓶治標不治本的706帶血漿,血容量不能長久的維持身體最低所需標準,還是在野外,沒有手術室的無菌環境,更沒有什麼手足外科的醫生以及他們那些專業吻合血管的器械,有的只是一個實習生他叫米子軒。
在這樣的情況下做手術,這不是在救人,而是在殺人。
現在別說孫清柔了,就連其他人也認爲米子軒這小小的實習生腦子不正常,你以爲你是神醫啊,在這樣的環境下就能把人給救了,開什麼玩笑?
跟董飛來的一個叫做孫曼的女孩皺着眉梢不悅道:“你剛纔打人的事我們先不跟你計較,先說救人的事,你一個實習生,你有那技術給她做手術嘛?就算你有,這裡不是醫院,在這種地方你怎麼做?出了事責任是你一個小小實習生承擔得起的嗎?”
孫曼這一開腔,所有跟她一塊來的人都對米子軒是怒目而視,張嘴開炮對米子軒口誅筆伐
老馬叼着煙伸出手扯扯米子軒的白大衣小聲道:“小米你別逞能,這不是你以前做的那種小手術,他們說的話是難聽,但沒錯,咱們還是趕緊把人送醫院去吧,這樣即使人出點什麼事,你責任也不是太大,你要是在這給她做手術,就算不出事也是犯法的,你小子就是個實習生,可沒行醫資格,你總不想蹲大獄吧?”
旁邊一個大叔勸道:“小夥子你想救人的心是好的,但也得量力而行,別人沒救了,在把自己搭進去,這可太不值得了。”
立刻有人附和道:“是啊,小夥子還是趕緊把人送醫院去吧。”
董飛一看大家都站在自己人這邊,膽氣立刻就是一壯,全然忘了剛纔米子軒爆發出的那恐怖的氣勢,但他也不敢上前指着米子軒的鼻子尖罵,只敢站在他們那羣人旁邊跳腳道:“我告訴你別胡來,要是纖雨有個三長兩短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此時彷彿整個世界都在跟米子軒爲敵,他只能孤零零的一個人去承受全世界的指責、謾罵、詆譭,背影說不出落寞、孤獨,但他的腰桿卻挺得筆直,就彷彿是一顆永遠壓不彎的楊樹。
米子軒沒有看任何人,只是看着眼皮都快睜不開的樑纖雨,他蹲下來對她道:“他們都認爲我救不了你,你信我嗎?”
樑纖雨虛弱道:“我、我也不信,但我、我不想死。”此時樑纖雨已經聞到了死神的味道,那個拿着鐮刀的傢伙似乎就站在她身邊,彷彿下一秒就要帶她離開這個世界一般。
米子軒伸出手從急救箱裡掏出一大瓶碘伏,擰開蓋子很粗暴的往她的左腿上倒。
董飛看米子軒根本就不搭理他,對他放的狠話也是置若罔聞,心裡一陣窩火,看到米子軒手上的動作,他立刻吼道:“你在幹什麼?”說完就要上前把米子軒推開,已經在樑纖雨面前被米子軒打得躺在地上屁都不敢放一個的董飛已經夠窩囊的了,他不想在窩囊下去。
孫清柔立刻攔住他道:“他在消毒,你別動。”
米子軒頭也不回的又用那種森冷的語氣道:“你在說一個字,我就把你的腦袋擰下來。”
這惡狠狠的話一下讓董飛痿了,只敢怨毒的看着米子軒,卻不敢說出半個字來,這讓跟他一塊來的女孩們直皺眉,感覺董飛平時在學校裡是意氣風發、指點江山的人物,可現在看來就是個軟腳蝦,遇到比他狠的人,也會認慫,也屁都不敢放一個。
此時別說董飛了,就算找來個見過血、殺過人的百戰老兵,對上暴怒下的米子軒也得噤若寒喧,因爲米子軒可不單單就是個醫生這麼簡單,幾百年後很多場慘烈的戰爭他都以戰地軍醫的身份參與過,並且還是在一線,他自己都記不清楚有多少次自己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他更記不清楚他那雙本是治病救人的手擰斷過多少敵人的脖子。
這樣的一個見慣生死的殺神突然暴怒,光是那氣勢就不是誰都能承受的,更別說他身上散發出的殺氣了。
只是這段往事除了米子軒外沒人知道,如果董飛知道的話,借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不敢去挑釁米子軒,嫌自己命長嗎?
一整瓶的碘伏都被米子軒倒在樑纖雨的小腿上,血色中有了黃色,空氣中也散發這碘伏那並不太好聞的味道。
米子軒道:“在給她加一組706代血漿,腎上腺素準備好,1分鐘過側一次血壓。”
孫清柔立刻驚呼道:“你真的要在這裡手術?你瘋了?”
米子軒把切開包從急救箱裡打開道:“不在這裡做手術難道回醫院嗎?她耽擱不起,她這條腿也耽擱不起,就算我們趕回了醫院保住了她的命,但她這條腿那?我可不想看到一個少了一條腿的樑纖雨。”
說到這米子軒突然笑道:“樑纖雨你也不想少一條腿吧?”
樑纖雨強打精神道:“不、不想,少了一條腿的話,還不如讓我去死。”
董飛就在不久前掏出電話打了出去,這時候他突然把手機仍了出去,根本就不在乎他那昂貴的手機摔壞了,董飛躲在不遠處喊道:“我剛聯繫上了你們市醫院的李建成院長,他要跟你說話。”
李建成這個名字對於米子軒來說很陌生,但對於孫清柔跟老馬來說卻是在熟悉不過,因爲他當初就是縣醫院的院長,後來高升去了市醫院。
李建成的聲音很快傳來:“急診那個王八蛋要在野外給人做手術?”
孫清柔趕緊過去道:“李院長,我是孫清柔。”
李建成記憶到是很好,立刻道:“小孫啊,你跟我說到底是那個王八蛋敢這麼胡來?”
孫清柔爲難的看着正準備手術的米子軒道:“李院長不是、不是急症的大夫,是、是一個新來的實習生。”
李建成一聽這話立刻破口大罵道:“車志平這老王八蛋特麼活膩了嘛?讓一個實習生出診,立刻阻止他,把人送醫院去。”
不等孫清柔說話米子軒就搶過她手裡的手機往地上一仍,一邊準備器械,一邊怒吼道:“你個老小子罵誰王八蛋那?”
李建成立刻倒吸一口涼氣,“嘿”了一聲就對噴道:“小王八蛋你找抽是不?這賬我先不跟你算,你趕緊把人給我送醫院去,出了事你承擔不起。”
米子軒哼了一聲道:“老王八蛋你知道現在傷者什麼情況嗎?小腿深動靜脈破裂,我在楊樹灣,你讓我把她送醫院去?你是想害死她嗎?就算我把她送去了醫院,她的腿能保住嗎?你大爺的,啥都不知道還當院長那?狗屎,臭狗屎。”
孫清柔跟老馬都傻眼了,李建成是個什麼人他們很清楚,他一發火,別說有人敢跟他對罵了,就算辯解幾句都不敢啊,可現在好,米子軒這兔崽子竟然跟李建成對罵,這小子真他麼的是個愣頭青,把李建成得罪了,他一句話你小子的實習生涯就到頭了,其他醫院也不敢接受你。
誰想米子軒這麼一罵,李建成那邊竟然啞火了,就在米子軒把東西都準備好後,李建成突然道:“兔崽子你想在野外做手術是吧,我問你你沒血漿吧?就帶了點706代血漿吧?她的血容量怎麼維持?還有這樣的手術是需要吻合血管的,你身邊有手足外科吻合血管的顯微鏡,專用持針器、鑷子嗎?你有吻合血線嗎?”
米子軒很光棍的道:“沒有。”
這話差點沒把李建成氣得吐出一口血來,他立刻怒道:“先不說你一個實習生有沒有做這種手術的技術,就算你個癟犢子有這技術,可你身邊什麼都沒有,你怎麼做?難道你是那些狗屎小說裡寫的神醫?隨便扎一針就能止血,就能讓她破裂的血管重新癒合上?”
米子軒煩躁道:“老東西你給我閉嘴,你管我怎麼做那,我一定能治好她。”
說到這米子軒從急救箱裡拿出一瓶葡萄糖用線剪把後邊給剪開,裡邊的液體一倒,他手裡就多了個漏斗形狀的東西。
米子軒看了看突然道:“孫清柔過來幫忙,別傻站着,老馬你也過來。”
孫清柔看着米子軒手裡那個漏斗似的東西道:“你弄這東西有什麼用?”
米子軒對着手機喊道:“老東西,讓你看看我是怎麼維持患者血容量的,狗屁不懂你還當院長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