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應該如瀾馨潼所想,當蘇志強得知值班的護士讓個實習生代替她值夜班,並且她還跑去打麻將後,蘇志強應該大發雷霆,拍桌子瞪眼的讓瀾馨潼把她老師立刻喊回來。
但是蘇志強沒有,爲什麼?其實原因很簡單,五官科的護士各個都是老護士,在醫院混了小半輩子,也可以說是老油條了,蘇志強發脾氣,把他們喊來臭罵一頓也沒用,平時她們該怎麼着還怎麼着,蘇志強能把她們怎麼樣?開除?別鬧了,她們各個在衛生局都有編制,想開除他們蘇志強說的不算。
就算他把狀告到局長那去,局長頂多也就安撫一下蘇志強,並不會把那些護士怎麼樣,因爲她們在縣裡都有關係,這個護士的老爺們是那個工商局的,那個護士老爺們是城建局的,甚至還有衛生局的,並且還有幾個護士的丈夫就是醫院各個科室的主任。
這關係是盤根錯節,一環扣一環,動一發而牽全身,開除誰,誰就找關係,最後人沒開除,蘇志強還把人給得罪了,弄得自己是豬八戒照鏡子裡外都不是人。
所以五官科的護士上班開什麼茶話會,值夜班不好好值,讓實習生替她們,又或者遲到、早退什麼的,蘇志強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話他早放出去了,你們這些姑奶奶平時想怎麼着都行,但別給我惹出事來,真出了事,那咱們就新賬老賬一塊算。
五官科的護士們都是一把年紀的老油條了,眼看着沒幾年就要退休了,也不會太過分,誰也不想臨退休了給自己惹麻煩,所以哪怕是讓瀾馨潼這樣的實習生值班,也要先確認她的能力,能力沒問題,不會惹出事來,纔會放心讓她值夜班。
五官科老這樣當然不行,整頓是必須的,但卻不是現在,要等這些姑奶奶都退休後,到那時候縣醫院也早跟大醫院似的施行聘用制,取消編制制,到那時不用蘇志強發話,五官科的護士就得自發的小心點,因爲聘用制是醫院自己的事,跟衛生局沒關係,蘇志強想開除誰就開除誰,有這權柄在手,那個護士敢跟現在似的這麼不把醫院的規矩當回事?
這些當然不是瀾馨潼能想得到的,但米子軒想得到,所以他敢直言不諱的跟蘇志強說瀾馨潼的老師把她仍這,自己跑出去打麻將了。
蘇志強擡起頭看看瀾馨潼這小丫頭緊張得都出汗了,便笑笑道:“來,坐下吃,別緊張。”
瀾馨潼是坐下了,但那還敢吃?只能低着頭一言不發。
米子軒卻是百無忌憚,跟蘇志強在那閒扯,時不時還拿話擠兌他,蘇志強也不惱,就跟跟個老朋友吃飯似的,一點不擺院長的架子。
看得瀾馨潼都傻了,眼前的人真的是院長嗎?怎麼跟米子軒說話這麼隨便?就好像跟他是多好的朋友似的。
此時在瀾馨潼看來米子軒越發的神秘莫測了,看似年輕也就比自己大上那麼個一兩歲,但縣裡的那些大小混混都非常怕他,跟他玩的朋友一個年輕的都沒有,全都是蘇志強這個年紀的半大老頭,遇事一點不慌,三言兩語就把在瀾馨潼看來非常難以解決的問題給解決了,技術又好得跟個老醫生似的,那麼難縫的傷口,到他手裡三兩下就完事了,還縫得非常好。
現在又坐這跟院長聊天打屁,時不時就拿話擠兌院長,院長還不惱,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真的就是個實習生嗎?那有這樣的實習生,瀾馨潼別說見了,聽都沒聽說過。
這時候蘇志強也吃得差不多了,擦擦嘴點燃一根菸道:“小米子,我給你個介紹個對象吧,有什麼要求?”
向祁萱去省醫院進修的事身爲院長蘇志強自然知道,他這隻老狐狸自然也猜到了向祁萱不會回來,跟米子軒這段感情也結束了。
蘇志強把米子軒弄來五官科頂缸,他很清楚米子軒心裡肯定有怨氣,這又分手了,蘇志強是生怕他心裡不痛快在五官科給他搞風搞雨,最終把耳鼻喉科給攪合黃了。
所以今天才來看看他,一看他這狀態還真是蔫頭耷拉腦的,蘇志強就以爲他心裡不好受,其實不是這樣的,米子軒之所以蔫頭耷拉腦的是因爲累了,他是從早忙到晚,下班了還不能回家,得繼續值夜班,鐵人也受不了這麼個幹法啊。
但蘇志強又不是他肚子裡的蛔蟲,就算在人老成精,也沒猜到他蔫頭耷拉腦的是因爲累了,想當然的就認爲他是因爲失戀了才這樣。
蘇志強是過來人,知道治療失戀最好的辦法就是在開始一段戀情,所以這纔給他保媒拉縴,希望米子軒儘快振作起來,也是怕他心情不好在五官科搞風搞雨。
瀾馨潼在一次傻眼了,什麼情況啊?蘇志強這院長竟然要給米子軒這實習生介紹女朋友?米子軒不會是蘇志強的私生子吧?不然他幹嘛對米子軒這麼好?
米子軒把嘴裡的肉嚥下去道:“好啊,要求也不高,貌美、胸大、腿長,父母雙亡。”
蘇志強立刻一愣道:“我擦,要求這麼高?”
米子軒撇撇嘴道:“反正我也找不到,要求提得高點,死也能死的好看一點。”
這一句話嗆得蘇志強連連咳嗽,瀾馨潼拼命忍着笑,一臉便秘的表情。
蘇志強咳嗽了一會道:“兔崽子你逗我玩那?我沒跟你開玩笑,我跟你說我有個老朋友,他閨女就不錯,電力局的正式職工,條件多好?”
米子軒嘻嘻笑道:“原來是個電母啊,貌美嗎?胸大嗎?腿長嗎?父母……”
蘇志強站起來就給米子軒一腳道:“兔崽子你找抽是不?給我正經點。”
米子軒嘆口氣道:“院長大人,您的好意我心領了,我個人的問題您就不用操心了,放心,我不會在五官科給你惹麻煩的。”
蘇志強看看米子軒嘆口氣,以爲他現在沒心思,也就沒在提這事,又跟他說了幾句囑咐他好好值班就走了。
米子軒把所有東西全部吃光,然後就叼着煙往牀上一趟,瀾馨潼跟個小媳婦似的收拾東西。
她突然側頭看向米子軒道:“你真的跟急診那個大夫分手了啊?”
米子軒瞪了一眼瀾馨潼不耐煩的道:“分了,分了,收拾你的東西吧,別煩我。”
瀾馨潼是好意,想安慰、安慰米子軒,但他這個態度可是把瀾馨潼給氣壞了,她把東西往桌子上一摔道:“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不管了。”說完氣呼呼的走了。
米子軒也懶的搭理瀾馨潼,閉着眼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正半睡半醒的時候門開了,瀾馨潼一臉恐懼的表情走過來搖晃着米子軒的胳膊用帶着哭腔的聲音道:“我害怕,你陪我說說話好不好?”
這會也沒什麼事,瀾馨潼就回了隔壁的護士值班室打算睡覺,但此時風越發的大了,嗚嗚的聲音就如同厲鬼的呼嘯聲,窗簾上映着樹枝不停搖晃的影子又像是厲鬼的爪子。
瀾馨潼膽子本就小,又是頭一次單獨值夜班,在想到出了門不遠處就是太平間,裡邊還有屍體,她是越想越怕,最後終於是受不了跑來找米子軒給她壯膽。
米子軒撇着嘴直接道:“不好。”說完一個翻身又閉眼開始睡。
瀾馨潼又氣又惱,想走吧,一想到自己一個人待在值班室裡她就害怕,最後只能無奈的坐在牀邊,這裡最少還有個喘氣的米子軒能給她壯壯膽子,總比回去強。
瀾馨潼不怕了,但卻感覺很無聊,便拿起遙控器開始找她喜歡看的電視節目。
兩個人一個臉衝裡呼呼的睡着,一個坐在旁邊看着電視。
不知不覺就到了凌晨,瀾馨潼實在是困了,打了個哈欠左右看看,就靠在了牀頭,這樣最少能舒服點,然後又開始看電視,但沒過多久她就直磕頭,她心裡想着就閉眼睡一會,但誰想一閉眼直接睡了過去。
……
天不知道什麼時候亮了,外邊的樹枝上站着幾隻麻雀大清早的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寂靜逐漸退去,人聲、車聲越來越大,門的方向傳來鑰匙開鎖的聲音,門開了,一股寒氣涌了進來。
四仰八叉躺在牀上的米子軒很不爽的嘟囔道:“誰啊?”
進來那人此時已經傻眼了,值班室裡兩個牀頭櫃並在一起,上邊擺着電磁爐,鍋裡還有沒吃完的羊肉混着白色凝固了的油脂浮在表面,沒扔掉的換藥碗裡還有一片狼藉的蘸料。
牀上米子軒躺在那,瀾馨潼依偎在他身邊,頭枕着他的手臂,一條玉璧放在米子軒的肚子上,並且順着他衣襬的下緣探了進去,此時是緊緊貼在米子軒豆腐塊一般的腹肌上。
吳麗清憤怒的聲音響起:“米子軒你們在幹什麼?這裡是醫院,不是酒店,你們給我滾起來。”
吳麗清這一喊驚動了其他醫生護士,大家紛紛過來,正好看到跟睡在一起的米子軒還有瀾馨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