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遲鋒眸戲謔,似乎是看穿了沈傾嬈的把戲,沈傾嬈被這樣的目光看的渾身打了一個激靈,吶吶道:“以沫姐姐去請太醫了,用不了多久的,不勞煩舅舅了。”
“這可不行,我好歹也算是你舅舅,你出事了我怎麼跟你大舅母交代。”不等沈傾嬈反應過來,她已經被赫連遲攔腰抱起了,“你想讓人發現?老實點別亂動。”
沈傾嬈抽搐着嘴角,眼睛盯着他看想要看出一個洞來,“玉姐姐,你到前面帶路吧,我需要安靜的環境。”
百里子玉愣了愣,半晌才反應過來,“啊,哦哦。”
消停的窩在赫連珏懷裡,有種怪怪的感覺,他……貌似只比自己大幾歲吧,還不是親舅舅,男女授受不親啊啊!!
先是劍蕊出事,再是她,真是流年不利,下次她出門一定先問菩薩是不是黃道吉日,走了一會兒看到前面又有一處小涼亭,沈傾嬈掙扎着下地,低聲央求,“把我放到前面吧,被人看到我的名聲就毀了,舅舅你發發善心放了我吧,我哪裡得罪你了我道歉,我真的錯了。”
赫連遲一聲不吭的把她抱到涼亭的石凳上才放下,抿了抿脣,“我有件事情要你幫忙,非你不可。”
沈傾嬈抖了抖衣裳,挑眉問道:“算是抵消?我很奇怪舅舅作爲橫王世子會有需要我出馬的事兒?”
“你這張嘴什麼時候能學乖一點,也不會惹禍了,你可知道剛剛石洞裡偷情的是何人?你不要去調查不要過問,痕跡我替你毀滅了,以後外出小心爲上,那兩位可不是好敷衍的了的……”提及石洞沈傾嬈臉色變了變,她當然是知道危險了,要不然她用的着死命的逃跑麼。
“我會注意的,多謝舅舅今日相助之恩,能做到的我一定幫。”既然攤開來說,她也不繞彎子了,就算再怎麼看他不順眼,沈傾嬈也敢確定憑着大舅母那層關係,他絕對不會向她出手。
赫連遲衝剛剛趕來的百里子玉點點頭,“拜託慈朝公主了,好生照看着嬈兒。”
“我曉得事情的厲害,放心吧,世子往右邊一直走,看到有小石柱就向左拐便可以出去了。”百里子玉嚴肅的四處張往,若是一個不留神跳出來陌生男子,嬈兒的聲譽就毀了,只希望以沫姐姐快些找到這裡來。
赫連遲走後,百里子玉守在亭子裡,好不容易看到韓以沫帶着府醫過來了,才歇下一口氣,府醫給沈傾嬈檢查了腳踝,說是拉傷了韌帶不宜走動,需躺在牀上休養不得下地走動,開了內服外敷的藥給她,還擦了藥膏,沈傾嬈突然覺得自己下手太狠了,虧大發了幾天不能下牀,那豈不是要在牀上發黴,惡寒的晃走腦子裡亂雜的思緒。
“我去叫人臺軟轎送你回去,你表姐她們也來了正在找你呢。”替她遮好鞋襪,韓以沫無奈的攤攤手,“我派人去喊她們了,估計要到了。”
沈傾嬈孩子氣的噘嘴,連忙應道:“是是是,明郡王妃娘娘說的是,是不知道王妃是郡王的心尖肉呢,我們可不好冒犯,被郡王殿下知道保準饒不了我們。”
“哎呀,以沫表嫂,人家的小心臟被嚇壞了。”柯盈也在一旁附和,趁機調笑韓以沫。
韓以沫冷冷一哼,陰險的笑了笑,纖纖玉手化成五爪向柯盈襲去,“你這小妮子,長本事了敢到我頭上動土,我動不了嬈兒還治不了你
。”
“嗷嗷嗷,以沫姐姐我錯了,再也不敢了,哈哈哈……我真的不敢了……哈哈,嬈姐姐救我。”沒錯這就是江湖失傳已久的撓癢癢大法,瘙着柯盈的咯吱窩惹的她大笑不止,半點大家閨秀的樣子都沒有,被那些酸腐諫官看到又要參七皇子一本了。
沈傾嬈可憐兮兮地瞥向自己腫的跟饅頭一樣的腳,再看看玩鬧的柯盈和韓以沫,突然生出了幾分羨慕,“盈兒啊,不是姐姐不幫你,是幫不了你啊。”
“慈生妹妹這是怎麼了?”
沈傾嬈循聲望去,看見一身墨色蟒袍的赫連珏露出擔憂的神色走過來,沈傾嫿也跟在旁邊。
“是啊,怎麼才一會兒就這樣了,大姐姐要小心看路走啊。”沈傾嫿幸災樂禍的的睨了沈傾嬈一眼,說好的盟友呢!
“多謝殿下關心,府醫看過了,只是扭傷。”有前世那茬,沈傾嬈對赫連珏總是保持適當的距離感,神色淡淡的回話,不復之前嬉戲的調皮模樣。
赫連珏也察覺到了這種有意的疏遠,心下不解爲什麼沈傾嬈對他就不冷不熱,堆別人就可以笑,他現在心裡就是那種打上他標籤的私有物無視的感覺,“可需要本宮幫忙?”
“給太子殿下,沈側妃娘娘請安,小姐軟轎備好了,奴才們自己擡過來了,請沈大小姐移步。”永樂候府的小廝向衆人行禮,沈傾嬈每走一步都像是光腳走在坑窪的石子上,異常煎熬,面上卻不敢表露出來,生怕赫連珏再來插一腿。
等坐上軟較內裡的中衣都溼透了,韓以沫細心的解下自己的狐狸皮披風給沈傾嬈圍着,小廝們擡着沈傾嬈往後面出去了。
“太子殿下、沈側妃,郡王久時不見我我該過去了,各位請便。”果然心裡裝了男人的女人想的事兒也多,韓以沫完好的詮釋了這一現象。
柯盈舒眉笑了笑,出於禮貌的詢問,“我正要去找父親和哥哥,太子殿下和沈側妃可要一同去?”
“順道一起吧。”
忽如一陣寒風起,盡有梅香撲鼻來,將至年關梅花已綻,永樂候府也有一片梅園,只不過沒有皇宮的品種多,也沒有皇宮梅花開的早,南止皇宮自古就有梅中仙府之稱,無論是墨梅,紅梅,白梅,應有盡有,美不勝數。
永樂候府這片梅花是因着候爺夫人成氏尤爲愛梅,長榮公主求皇上撥了幾株來永樂候府栽種的,冬季裡開放香氣飄散到附近都能聞的到,這種待遇也只有皇權之下才能享有了吧。
“不要人誇好顏色,只留清氣滿乾坤。”不知是誰感嘆了一句。
“梅花品格高潔,正如那些清流正直的人一樣,不畏風寒凌霜傲雪,此詩深的我意啊,柳兄不愧是我南止的高雅之士,頗有巡撫大人當年的風範。”又一人稱讚。
赫連珏饒有興趣的朝梅園走進去,柯盈與沈傾嫿點點頭也跟了進去。
原來是一些才子學士,才女佳人在以梅花爲題,可畫可樂可詩可字,剛剛那個詠詩的是從二品江省巡撫柳剛與長樂公主嫡女雅憐郡主之子柳銘,而稱讚他的是西昌伯與老太君幼女柯潔昕之子葉庭,也就是葉瀾依的胞兄。
“各位好興致,不介意本宮來湊這個熱鬧吧。”
“見過太子殿下,見過沈側妃。”
葉庭舒暢的笑了笑,“太子殿下先請。
”
赫連珏也不猶豫,當即便執筆畫了一副梅花圖,鋪蔓開來的梅花,朵朵嬌蕊從花苞中露出頭角,神韻結合,形有形而韻有韻,栩栩如生,如真花爭豔,散着陣陣墨香,讓人眼前一亮,爲之一震!
若是沒有一點真功夫,沈傾嬈前世也不會爲他執迷到如斯地步,柳銘在赫連珏停筆之後,細細呢喃,“還是不對,不對。”
“哪裡不對?”葉庭不想他得罪太子。
柳銘搖搖頭,“上次有幸見過慈生公主那幅畫,總覺得太子殿下畫的少了什麼。”
赫連珏爲微微一愣,放聲大笑,“柳銘說的確實,慈生一畫我等不及。”
“殿下,嫿兒也想獻醜題墨寶,可否?”聽見這些人誇沈傾嬈,她自然不服,想挑戰一下,赫連珏興致高昂點頭表示同意,沈傾嬈題了一首詩在赫連珏的畫上:
牆角數枝梅,凌寒獨自開。遙知不是雪,爲有暗香來。
用的是梅花小楷,倒是讓在場的才子才女大爲震驚,看向她的神情多了幾分讚賞。
“沈側妃好文采,那小女子也摻合摻合。”一位身着梅花初綻小襖下身梅花裙的女子福了福身,微微一笑,傾城顯盡。
她身後的侍女抱上引梅琴,她坐了下來十指輕撥琴絃,微啓檀口:
“紅塵自有癡情者,
莫笑癡情太癡狂,
若非一番寒澈骨,
那得梅花撲鼻香,
問世間情爲何物,
只教人生死相許,
看人間多少故事,
最消魂梅花三弄;
梅花一弄斷人腸,
梅花二弄費思量,
梅花三弄風波起,
雲煙深處水茫茫,
紅塵自有癡情者;
莫笑癡情太癡狂,
若非一番寒澈骨,
那得梅花撲鼻香,
問世間情爲何物,
只教人生死相許,
看人間多少故事,
最消魂梅花三弄;
問世間情爲何物,
只教人生死相許,
看人間多少故事,
最消魂梅花三弄。”
琴音還在顫動,她手上的動作還未停,珠圓玉脆的歌聲充斥着梅園,一首梅花三弄引人浮想連篇,待到結束尾音,她站起身來朝赫連珏一笑,“太子殿下楚楚此曲可還入眼?”
真是羨煞那些眼睛都瞪直了的才子,也讓那些女子心中暗暗失意,沈傾嫿佯裝冷靜的等着赫連珏的回答。
“柳小姐琴音悅耳,我等有耳福了。”沒有直接點名,卻也是在誇。
柳楚楚面上一喜,一旁的柳銘再次開口,“依我看,沈大小姐與莫念公子合奏的鳳求凰更勝一籌。”
“是啊我上次見過他們兩人合奏,畫面太美我不敢想象啊。”花癡女甲。
醬油男乙,“沈大小姐如花似玉,才藝過人。”
…………
柳銘一言,參加過皇宮壽宴的七嘴八舌的討論了起來,有的是道聽途說,有的是親耳聽到,無一不是在讚美沈傾嬈,在沒有沈傾嬈的宴會,還是會有人提及她。
柳楚楚咬着下脣,心裡暗罵這個榆木腦袋的哥哥壞自己好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