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煜收回了視線, 端起了桌面上的白玉杯,“昨日便聽下人說墨園的風月姑娘成了大美人,今日一見, 果真是國色天香, 這不, 一不留神便看着入了迷。”
我有些無奈, 這個時候我真不想談論樣貌一事, 再說,我就是再怎麼變,也比不上楚煜的那張容貌傾國傾城。“楚公子這是擡舉我了。”
楚煜握着白玉杯, 淺抿,“我所說乃我所見, 何來擡舉?”
我在心裡道:你要是照了鏡子再來看我就不會說這種話了。
但是, 我曉得我今日過來是有要事要辦, 便徑直開口了,“實不相瞞, 此次過來找楚公子,是有一事相求。”
楚煜低眉苦笑,“難得風月上我這看我一次,沒想到竟不是爲了看我而看我。”
我抱歉一笑,“也並不是如此, 與楚公子相識這麼久, 雖然曉得以我的身份是萬萬不能與楚公子扯上半點情誼的, 只是, 在風月心目中, 楚公子就是知己。此次過來確實是有事相求,但是若不是因爲有事, 我還是會爲了看楚公子而專程過來的。”
楚煜擡袖掩脣一笑,“看來,風月還真是將我的一句戲言當了真,你待我如知己我又怎會不知。”頓了頓,楚煜看着我道:“風月所說的有事相求該是與祈軒公子有關罷。”
我點頭,“正是。”
楚煜白玉般的手執起桌面的玉壺,倒了一杯酒放在我面前,而後再爲自己倒了一杯,“那你想讓我怎麼幫你?”
我直說:“我想讓楚公子在城主大人面前替祈軒美言幾句,讓城主大人早早放了祈軒。”
“只是這樣?”楚煜挑眉看着我。
我點頭,“嗯,不知楚公子可否應允。”
楚煜淺抿了一口酒,“舉手之勞罷,風月這是客氣了。若是城主大人上我這兒,我便與他說說,不過成敗與否那可就難說了,畢竟城主大人也不是對我言聽計從的。”
“這我曉得,楚公子能爲祈軒在城主大人面前美言,我已感激不盡了。”
“你看你,又客氣了不是。”
楚煜說完之後,握着一個白瓷杯在脣邊,別有一番韻味地看着我,眸中溫柔似水。我有些不自在,用手撫了撫臉,“可是哪兒髒了?”
“那倒不是。”楚煜就着杯沿淺抿,“風月有一副好容貌,若是不好好裝點,那可就有些浪費這天生的麗質了。”
我有些聽不懂,裝點,指的是什麼?
楚煜繼續說:“再美的容貌若是沒了妝容便不能將其呈現得盡致,我這雖然沒有太多女子用的東西,不過胭脂水粉還是有些,不如……”
無奈扯了扯眉角,總算明白他什麼意思,我推脫道:“我不過是個丫鬟,若是上妝,怕惹來閒話。”
這個世界的人身份地位分得十分清楚,一般的丫鬟都是不上妝的,因着丫鬟上妝便搶了主子的風頭,所以便有了這麼一個規定。
“只是,我想看。”幽林深澗般的聲音。
我看着他,他說他想看,左右只是上個妝,念在他要爲祈軒美言的份上,我便答應了。
楚煜喚丫鬟準備了一些化妝的東西,說實話,看到臺前擺着大大小小的盒子,我都叫不出名字。也只得讓丫鬟拿起那些東西往我臉上塗抹,也不曉得等會會變成什麼個樣子。
楚煜在一旁看着,脣邊掛着一絲意義不明的笑。
不得不說,古代女子的化妝十分繁瑣,光是弄個頭發便花去了半柱香的時間,待丫鬟將那些胭脂水粉塗上我的臉,都不曉得過了多久。
也難爲楚煜就一直在旁邊等着。
將最後的一支髮釵帶上我的頭之後,這一化妝的程序就算是完成。我從凳子上站了起來,楚煜也從圓凳上站了起來,向着我走來。
距離很近,足以讓我聞清他身上的那抹淡淡的蘭香,幾分沁人心脾。楚煜微微擡手將我頭上的一支髮釵移了移位置,而後屈指將我的下巴擡高了幾分,一雙碧水清眸直直看向我。
我便覺着有些無措,本來他那張臉就是世間少有的絕色,在這般近距離看着他,便覺着他的每一寸輪廓都是精心雕刻出來的,絕乃造物主的精心之作。
楚煜會心一笑,“此前見過美人無數,也沒遇見過如風月這般標誌的人兒,如今,倒是見識了。”
我扯了扯嘴角,這是鬧哪樣,楚煜竟然用這種調戲的姿勢,而我又不能像對待大公子那般拒絕,十分矛盾。勉強擠出一句,“楚公子過獎了。”
楚煜對着旁側的丫鬟吩咐道:“去將鏡子取來。”而後又對我說:“過不過獎,你自己看了便可知曉。”
我連忙擺了擺手,“罷了,我還是不看了。”
但是,那個丫鬟已經用最快的速度取來了鏡子,然後楚煜從丫鬟手上接過鏡子。楚煜用眼神示意我拿着鏡子,我便聽他的話拿着鏡子對着照了照,鏡中的人抹了淡妝,滿頭珠飾加之闌珊這丫頭的膚質本就好,便確實比之平時有些不同。
對於這個容貌我還有些不大習慣,看着鏡子也覺得十分陌生,仿若這就是一場夢。
我苦笑,倘若此時祈軒不在牢中受苦,看着鏡中的自己,我是不是會十分開心呢。
外面有丫鬟過來,在門檻外低着頭說:“夫人,城主大人來了,已在房中候着。”
楚煜看着我說:“來的也正好。”
我明白他這話的意思,楚煜接着說:“這些首飾放在我這兒也用不着,風月全都帶走罷。”
他指的首飾便是我身上帶着的髮釵和耳環,我連忙推脫,“我無功無勞,怎麼好意思收這麼貴重的東西。”
“方纔風月還說將我當做了知己,怎的這下與我計較起這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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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這時也不曉得怎麼說,既然他都這麼說了,我也不再說拒絕的話,抿了抿脣,道:“那我便收下了。”
“這纔對。”楚煜說完之後,看了一眼門外,而後再回頭過來看我,“那我便先失陪了。”
我點了點頭,“嗯。”
楚煜走後,那位爲我梳妝的丫鬟還在。我這個樣子有些隆重了,一個丫鬟帶着這麼多的首飾定是引人閒話,我看着那丫鬟道:“有勞你將頭上的首飾取下了罷。”
丫鬟聽我的話,過來爲我取下頭上和脖子上的首飾。
那些首飾我沒帶走,雖然方纔應下了,但是始終不好收。
楚煜此時陪着城主大人也沒有閒暇顧及我,我便打算回墨園。
出了門,拐過一條長廊,走到臨湖的一間亭榭,便可見到亭榭中的楚煜和城主大人。一身白底滾金邊錦衣的城主大人坐在亭榭中的一副石凳上,手執白玉杯看着眼前的湖光水色靜靜飲酒,他身後一身紫衣的楚煜擡手在他肩上輕輕揉捏。
我走近的時候,正好聽到楚煜的聲音,他這話是對城主大人說的,“既然覺着每日公務煩身覺着累,何不將二公子放出來,讓他爲你排憂解難。”
城主大人將手中的杯子放下,似嘆息,“怎的提起了他?”
楚煜道:“不過是見你近些日爲公務操勞寢食難安,有些於心不忍罷了。”
城主大人滿意地勾了脣角,偏轉身,擡手環上楚煜的腰,將他往身上一帶,楚煜一個半旋身便落在了城主大人的腿上。
楚煜臉色微變,城主大人捻着他的下巴,“你方纔說將我忙於公務於心不忍,可是真心?”
被城主大人抱着,楚煜有一瞬間地失色,而後突兀擠出一個淺笑,“自然是真心。”
以前,楚煜待城主大人不冷不熱。城主大人有斷袖傾向,但是楚煜卻是正常男子,自然不會對城主大人有那樣的情懷,所以,即便城主大人時常過來瀾園,楚煜也只是與他相敬如賓,少有逾越。
但今日楚煜說對他操勞公務一事於心不忍,顯然是讓城主大人高興了。
城主大人用指腹摸索着楚煜的側臉,眉眼幾分邪魅的笑,語氣曖昧,“既然夫人不願我操勞,那我不操勞便是,日後多多陪陪夫人。”
楚煜臉上強作歡笑,“那城主大人可是願意將二公子放出來了?”
城主大人捻起楚煜的下巴,在他脣上落下一吻,“夫人這是在爲祈軒求情?”
“倘若我說是呢?”
城主大人與楚煜靠的十分近,鼻息可聞,“自然無妨,只是,若是我應了你的請求,夫人要如何報答我?”
“城主大人既然應了我的要求,想要我怎麼報答,自然是城主大人說了算。”說了這句話,楚煜微微偏頭,看向在不遠處怔愣的我,眼中幾分無奈。
“我要你。”城主大人話音剛落,細密溫柔似水的吻便落在懷中那人如玉般的脖頸上,手上微微一扯,懷中人如玉般的香肩便露在空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