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陽光正好,蟬鳴鳥叫,花香怡人。
金銀捻着一隻蟑螂的鬍鬚,將其吊在空中在我眼前搖晃,“公主,這玩意兒可愛不?”
我扯了扯嘴角,哪裡可愛了?!早知曉金銀這傢伙有點古怪,不過他沒讓我摸他已經是進步了,我呼了一口氣,“你捉這個作甚?”
金銀與我對坐在一張石桌上,一手撐着下巴,一手捻着小強,“公主不是最喜歡養蟑螂麼?我這不是怕公主寂寞,就捉了一隻過來給公主解解悶。”
我再次扯了扯嘴角,沒想到闌珊還有這個癖好,“那還真是讓你費心了。”
“不費心,能爲公主效勞是我的榮幸。”
我冷汗,這傢伙左一句公主右一句公主,就不怕隔牆有耳啊!“金銀,日後你還是莫要喚我公主了,不然被識穿了身份就不妙了。”
金銀不以爲然地看了我一眼,手裡繼續玩着那隻可憐的小強,“你不是公主吧。”
我又黑線,扯了扯嘴角,卻又裝作十分淡定,“怎麼這麼問?”
“你的樣貌沒一點變化,但是舉止和眼裡的神韻全變了,只能證明你的這幅身子不是以前的那個人。”金銀勾了勾嘴角,“對了,真正的公主不會真的摸我,還有。”他示意了一下他手上的蟑螂,“公主最怕的東西就是蟑螂,沒有之一。”
我冷汗直流,所以,他之前說公主以前見他一次摸她一次是在試探我,然後我又十分聽話的中了他的計。難怪,我在闌珊的記憶碎片也沒看到有揩他油的場景!現在又捉了一隻蟑螂過來試探我,果真,被算計了。
我也不想做過多的解釋,既然瞞不過他,那也沒必要再說什麼掩飾的話。“所以呢?如果我不是公主,你打算怎麼辦?”
金銀雙手抱着胸,做沉思狀,“這種棘手的事只能涼拌。”
我笑着,“加醋還是加鹽?”
“都加。”金銀盯着我看,良久,他說:“說實話,你比闌珊看起來更順眼了些。”
“若你這句話是讚賞,那我便收下了。”
“自然是讚賞的。”金銀嘆了一口氣,“我這幾天想過了,如果你的這副殼子住的不是闌珊也沒甚大關係,反正那個丫頭我也不喜歡。保護她不過是奉皇帝之命,只要她的這副身子還在,至於裡面住得到底是誰,那就不歸我管。”
不得不說,金銀這個人就跟他的名字一樣的大氣!我感動涕零,握住他的手深情款款地說了句,“謝謝!”
“不過,我倒是十分好奇你是怎麼來到闌珊的身體裡的。”
我覺着他是可以信任的人,我在這個世界無依無靠,能交上他這個朋友有益而無害。所以我便點了頭,“若是你想聽,我日後可以與你慢慢道來。”
金銀把手裡的蟑螂放跑了,然後回頭問我,“那日後我該怎麼稱呼你?”
我想了想,“若是不介意,便稱我風月罷。”
他斜着眼看着我,“你倒是挺喜歡這個名字的。”
我陪着笑笑,“入鄉隨俗,入鄉隨俗。”
我與金銀達成了協議,他日後繼續保護我,我以後繼續以闌珊公主這個身份活下去,直到……直到被拆穿那一天。但是金銀保證,絕對不會讓我有拆穿的那一天。
自從那天我和秋姐互打了巴掌之後,秋姐便更加痛恨我,一看見我就想把我千刀萬剮了,但是還是不敢拿我怎麼樣,因爲我沒做錯事。
只是沒想到她這般狠毒,在我的飯菜里加了瀉藥,害我整整跑茅廁跑了一天一夜。
跑了一天一夜的茅廁也不是毫無好處,顯而易見的好處便是我的腹部平坦了些,也就是瘦了那麼一點點。
隔日,我繼續早起去晨跑,路過那個桃花林時沒見着祈軒的身影。想來他也不是每日來這裡練劍。
跑了兩大圈之後,我便在院子比較偏僻的一處空地做了一會兒減肥操,氣喘得就不行,靠在月拱門旁邊緩了緩氣,哪知又無意之中聽了兩個早起的丫鬟的牆根。
“我聽說瀾園的五夫人是個貌若天仙的美人,見過的丫鬟都說那皮膚嫩白得跟煮雞蛋似的,隱約見着就像是天上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那般。”
“我也聽說了,就是沒見着,等日後去瀾園串門的時候定要見見。”
關於瀾園的那位五夫人我也聽過些,聽說確實是個不得多見的美人,是不久前昊國進獻給御河城城主的。當時我想的不是這個城主夫人到底有多美,而是那昊國竟然要向這御河城城主進獻貢禮,何其荒唐?難不成這個世界的城比國還大不成?
金銀的解釋就是,“你說對了,這裡的城就是比國還大。”
我問:“這是什麼道理?”
金銀一邊用竹籤剔着牙一邊說:“這個一言難盡,你若是想知道倒是可以去看看這一百多年來的史書,上面都有記載了。”
我點了點頭,看來想要了解這裡,還是要從讀史書開始。
一個長得可愛的小孩拿着一根樹枝對這金銀說:“金銀哥哥,我撿回來了。”
因爲這浩轅的小公子十分粘着金銀,金銀去哪他都跟着,所以來見我的時候金銀索性把他也帶上了。方纔金銀爲了支開這個有些煩人的小鬼,就撿了一根樹枝扔出了幾十米遠,然後讓他去撿回來。
金銀兩手捏着小公子的臉,齜牙咧嘴道:“你小子動作還蠻快的嘛!”
然後,奪過他手上的樹枝,手臂用力拋得比剛纔還遠,“乖,再去撿回來。”
於是,那小公子十分聽話地蹬着小短腿十分歡樂地去撿樹枝了。
用這種對待狗的行徑來對待人,着實是有些喪盡天良!我斜着眼看金銀,“你還記得人家是個人麼?”
“記得記得,怎麼不記得,這不,我就是在鍛鍊他。”
我挑了眉道:“你這麼鍛鍊他,就不怕被他爹知道?”
“他那個爹整日忙得很,哪有時間管他,每日能見上一面就算好的了。”
金銀叼着竹籤擡頭看了看天,然後看了看我,“對了,你不是說要減肥麼,怎麼我也沒見你瘦下來。”
我答:“時間問題。”
“唔。”金銀吐掉了嘴裡的竹籤,很正經地說:“你要減肥什麼的我沒甚大意見,不過別把這副殼子給減沒了,不然我不好向闌珊他爹交代。”
我黑線,“這你放心,你捨得我捨不得!”
那小公子蹬着小短腿又回來了,我向着金銀示意了一下,“又來了。”
金銀用眼角瞥了瞥,長得十分可愛的小公子咧着一副乳牙笑,“金銀哥哥,我撿回來了!”
我忍不住也捏了捏他的臉,“真乖,叫什麼名字?”
小公子看了看我再看了看金銀,然後就不說話了。
金銀給了他一個眼色,“告訴她。”
小公子很聽話,對着我立馬報上了名字,“我叫凌佑!”
我捏着他的臉蛋,笑眯眯地說:“真乖,下次請你吃糖。”
金銀說,凌佑沒有孃親,聽說他的孃親是在生他的時候難產了,生下他後便斷了氣。而浩轅公子自那以後也沒再迎娶他人。
這御河城的城主育有三男兩女,浩轅爲長子,第二和第三都是女兒,如今已嫁爲人婦,祈軒排行第四,還有一個小公子還在牙牙學語,與凌佑年齡相仿。
而御河城的城主宗政錦言共有五位夫人,長子浩轅爲二夫人所出,祈軒爲正房所出,雖浩轅爲長子,卻不是嫡出,地位上自然是比不上祈軒。
說到城主夫人,不得不提那位五夫人,傳聞中美到不行的一個人,作爲一個審美觀很高的人,我還真想見見。
來這御河城也有些時日,起早貪黑的日子也慣了。每日都在實施減肥計劃,但一照着鏡子,也沒覺着瘦了哪裡。莫非這嬰兒肥的人註定就是這個樣子了?
但是挽袖說我還是瘦了些,就是不太明顯。我曉得她這是在安慰我,因爲利用雙重否定的話,瘦得不明顯就是肥得很明顯。
挽袖私下跟說我要去瀾園看看哪位貌若天仙的五夫人,因爲其他丫鬟都去看過了。
我雖不喜歡做偷偷摸摸的事,但是,卻是十分贊同挽袖的提議。
橫豎那瀾園也不是什麼守衛森嚴之地,我與挽袖一路穿過幾條迴廊再走過幾個月洞門就來到了一處假山後面。
五夫人就在假山對面那個蓮花池旁邊的亭子裡,慵懶地靠坐在亭子中,一襲華貴紫衣將他的膚色襯得十分好看,那如墨般柔順的黑髮垂在肩上,雖然距離有些遠,但還是能清晰看見她那張傾國傾城的臉,秋波盈盈的一雙眸子專注於蓮花池中的錦鯉,如玉般的手託着一些魚食,慢條斯理地捻起一些魚食,動作慵懶地喂着池子裡的魚。
看着她我便覺着她周圍的東西都暗淡無光,我想古代所記載的四大美人也沒她這般好看。那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大抵就如她這般。
可惜,可惜嫁給了快及半百的城主大人,白白浪費了這大好年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