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得無聊,我決定要熟悉環境,在這府中逛一逛,就當做是在名勝古蹟裡邊觀光。說起來,這城主府着實是闊綽了點,到處雕欄畫棟、青瓦朱檐、層樓疊榭……
不過,正是我喜歡的園林風格,比之承德避暑山莊有過之而無不及。我在迴廊踱着步,逛了片刻,便覺得十分舒心。院中植滿了桃樹,現下開得正豔,朵朵粉嫩的桃花綴滿枝頭,十分嬌俏迷人。
賞花之際,迴廊那邊一個身着藍色錦衣的俊美男子向我走來,正是闌珊那丫頭朝思暮想的祈軒公子。想必他十分不願見到我這張臉,所以我也不打算污了他的眼睛。在他還未來到之前我便垂下了頭,打算就此渾水摸魚摸過去。
我看着鞋尖,一步一步向前。我雖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但是規矩還是懂的,丫頭見了主子怎麼也得行個禮。所以,在感應到他快要靠近的時候,我便問候了聲:“公子。”
“待會送茶到我書房。”十分動聽富有磁性的男音。
我驀地擡頭,回頭看那一抹藍色身影,頭腦裡一個疑問,方纔他那是跟我說話?
爲了確認,我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還是隻有我一個人,所以,十分確定,他方纔是跟我說話來着。
問題來了,若他真的是叫我泡茶到他房裡,第一,我不曉得他的書房在哪裡,第二,我不曉得在哪裡泡茶。
所以,只好奔回去請教挽袖。
在挽袖的精心指導下,我在茶水房泡好了一杯茶。而後用托盤端着,按照挽袖所指的路線去送。
按照常理來說他是不願見到我的,誰叫他自討苦吃偏偏叫我來送茶,所以我也不遮掩了,昂首挺胸就敲了敲門,待裡面有了迴應之後,我便昂首挺胸進了門。
祈軒在書案後垂頭寫着什麼,我過去,在案前將托盤上的一杯茶端了下來,說了句:“公子,你的茶。”
他擡頭,掃了一眼放在案前的茶,繼續垂頭書寫,“端過來。”
我正想離開的步子還沒邁開,就被他的這句叫住,看了一眼那杯茶,離他的手所能觸及的地方還是挺遠的,總不能讓人家大少爺還要站起來繞個圈去端茶,所以,我便將那一杯熱茶端了起來繞着他的書案,將茶放在離他最近的地方。
“請慢用。”一說出這句我就後悔了,這句話是我在咖啡廳兼職的時候常用的,一個習慣就說了出來。
對於我這句話,祈軒沒甚反應,只是將筆毫放在筆架上,而後伸手過來端茶,我一個神經搭錯線,反射性地抓住了他的手腕,“先別喝,燙!”
而後,他擡頭看着我,視線最後移到了我的小胖手上,想必他的感覺就像是被一隻豬蹄抓住了手。再說,闌珊這丫頭本來就愛慕人家,還當場表了白的,如今這情形,倒像是我在揩油。
意識到揩油這個非常有損我形象的不良行爲,我立馬將手縮了回來,立馬說了句:“對不起!”以示我清白!
祈軒的手繼續去端那杯熱茶,表現得十分淡定,莫非他已經看淡了被揩油這擋事了?雖說我本意不是要揩他油。
我立在他旁邊十分不舒服,便垂了頭道:“我先下去了。”
然後提步就走,身後一個聲音,“茶太濃,換一杯淡茶過來。”
我黑線,回頭看他,看到的是書案後埋頭書寫的身影,那杯茶已經被擺回了原位。我提步回去,將那一杯茶重新放上了托盤,十分抱歉地說:“我也不曉得你要喝多淡的茶,待會我跟秋姐說說,讓她送過來罷。”
他擡頭看我一眼不說話,我便當做是默認了,端着那杯茶出了門。早知道他這般挑剔我就不泡茶過來了,直接與秋姐說公子要她送茶過去。
秋姐知曉我方纔送了茶給祈軒公子,眉毛就擰到一塊去,口水噴了我一臉,“誰讓你送茶了哈?也不照照鏡子,你的這副摸樣擺在門框上都能驅鬼了,能在這種大白天去污濁了公子的眼睛麼?!”
對於此事我還是十分淡定的,將托盤往她那裡一塞,“公子說想見你這副花容月貌來着,所以我送去的茶他都不喝,指名道姓要喝你泡的淡茶,所以與其在這裡教訓我,還不如快些送茶去。”
秋姐那一張塗了脂粉的臉微微紅暈了,一副春心蕩漾的摸樣,連聲音都溫柔了些,“公子可是在書房?”
女人真是善變,我扯了扯嘴角,點頭,“是啊是啊。”
於是乎,秋姐扭着小蠻腰泡茶去了。
我落得個清閒,繼續欣賞這府中的美景。想打道回去再看看那院中的桃花,剛轉身就被一個不明物體捂住了嘴,連呼吸都不能,胖胖的身子竟然輕鬆地被一雙手架在胳膊下騰了空,任我掙扎也掙不開。
在一處隱秘的地方,我被放了下來,第一反應我便大口大口呼吸着,那拐我的人就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噓,公主,是我。”
我看了他一眼,認出他來了,在記憶碎片裡見過,是闌珊那丫頭的貼身侍衛金銀。說來金銀這小子也是蠻可憐的, 本來是郢國當朝禮部侍郎的公子,因從小不學無術,整日遊手好閒,他那恨鐵不成鋼的爹無奈之下便花了重金給他捐了個官,一個九品的芝麻官。
做一個九品芝麻官還是蠻清閒的,哪知某一天被闌珊這丫頭看中,估摸是因爲金銀這小子樣貌還不錯。集萬千寵愛的闌珊公主看上了誰,她那當皇帝的老子怎麼也得給他弄來,所以,便升了金銀的官,封了個七品的帶刀侍衛,每日跟隨闌珊公主,保闌珊公主周全。此次出宮,闌珊公主便帶了他來。
如今闌珊便是我,自然不能被看出破綻,我看着眼前的金銀,“你不在雪園待着,過來我這邊作甚?”
金銀愣愣地看着我,我問:“怎了?”
金銀搖了搖頭清醒了一下,“我聽說三天前公主落水了,便過來看看情況。”
我心裡默默爲闌珊哀悼了一遍,這公主落了水,她那貼身侍衛竟然三天之後纔過來看情況,這效率着實是高了點。
“我沒甚大礙,不過是喝了幾口蓮花池的水罷了。”
金銀那小子繼續睜着一雙水靈靈的眼睛看我,我被他看着不自在,便有些心虛地問:“看着我作甚?”
金銀迷了眼睛,“公主,你就只喝了幾口蓮花池的水那般簡單?”
“不然?”
“比如,還有幾口水進了腦子,然後性情大變了?”
我乾笑,“呵呵,是麼,有麼,呵呵,或許……”
“什麼或許,根本就是!”金銀一腔熱血正要爆發,“公主你腦子沒進水之前,見我一次摸我一次!”
上下打量了金銀一番,我弱弱開口,“她一般會摸你哪裡?”
金銀低頭看了看自己,一臉鄙視地看着我,“別想歪了,我說的是摸胸。”
我眨了眨眼睛,男人的胸有什麼好摸的,這闌珊的惡趣味啊。爲了安撫金銀那受了傷的弱小心靈,我保證,“你放心好了,以後我絕不會摸了。”雖然我一直就沒摸過。
金銀說:“你還是摸吧,你不摸我不習慣。”
我黑線,這小子估計是被揩油揩慣了,一下子不被揩油還周身不舒服。於是乎,爲了不被看出破綻,我十分淡定地擡手在他平坦的胸前摸了一下,“摸了。”
“嗯,我知道,感受到了。”金銀也表現得十分淡定,然後看着我,“公主,掉進水裡之後,你沒失憶?”
我面部扯了扯,這問題該怎麼答,我確實像看電影一樣看過闌珊的記憶碎片,但是也只是略略看了些,大概知曉了一些事情,但是很多事情都不曉得,比如闌珊喜歡摸他的胸的事。爲了日後圓謊,我只好說:“沒有失憶,不過有些東西不太記得了,大抵是腦子進了水把一些記憶給衝沒了。”
“那公主可還記得自己爹孃是誰不?”
金銀一臉狐疑地看着我,我被他這麼看着十分不舒服,本來從小到大我就不太喜歡說謊,如今一說謊我全身都十分誠實地打着囉嗦,“呵呵,當然,當然記得。”
“那就好。”
金銀是雪園的小廝,當初和闌珊一起簽了半年的賣身契要過來當下人,結果闌珊如願以償地進了祈軒的墨園當丫鬟,金銀則進了大公子浩轅的雪園,專門照顧浩轅那剛滿五歲卻沒了孃親的小公子。
金銀這是趁着那小公子睡着的間隙過來的,等會小公子醒了估計得四處尋他,所以他便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