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史悅而,還不知道自己跟江世倫那點事情,已經被捅到親爹李諳那裡去了!大家族很難藏着什麼秘密,沒多久,李家上上下下都知道了。包括李經、李元這兩個競爭對手。
本來,按照一般人的理解和行爲方式,捂都來不及,怎麼可能主動上門承認?天真的史悅而,錯誤的判斷了江世倫的心機和城府,還以爲自己可以掌握主動呢,暗地裡籌劃“報復”呢,卻不知早就埋伏下了慘不忍睹潰敗的原因。
在跟隨紫金花外出的七天,跟野外露營沒什麼區別,簡直是一種身體和精神上的雙重考驗。她自來到這個世界,一直覺得這裡比前世所生活的國家,富裕得多——平民階層都能住小別墅,而沒有房貸啊、失業之類的危機,誤導了她。加上後期認了親爹,直接晉升貴族,往來賬款都是幾百萬、幾千萬,就有點遺忘過去過的苦日子了。
跟隨紫金花慈善組織到達偏遠山區,她才發現,任何一個國家,綜合國力是一回事,好比人均收入過——那也不代表沒有年收入不足兩千的平民啊!沒有被帝國“大開發計劃”包括進去的地方,太多了,封閉、閉塞、落後,道路不通,有時連汽車都開不進去,生活條件還是原始的柴火燒飯、打獵。家家戶戶,能有一件像樣的衣服都算不錯了。
徐鬆玲前去的地方。只是紫金花籌集善款準備救助的一處,也是最艱苦的地方,只有兩條腿走出來的“羊腸小道”。很顯然。指望紫金花內部的人馱着衣物、棉被,以及藥品和書本步行進入的話,累也累死了。
幸好有飛機。
雖然開一次飛機的成本比這些物資都貴,然幸運的是,飛機免費使用,油費也被某個孝順的女兒承擔了。因爲這個,徐鬆玲在組織上的地位蹭蹭上升。怎麼說,人家就是有個好女兒。不服不行的。
這一次,史悅而親自前來,陪同母親不說,還跟紫金花的人說。“往常只是聽說做慈善,感悟並不深。現在跟我媽媽走一趟,才知道有這麼多人需要幫助。那些孩子,只要我們一些善心,整個人生都會改變!我以後會在更多的場合,呼籲更多的人來參與。”
乘坐飛機回去的記者,將史悅而的報道放在頭版頭條。
畢竟,作爲一個“偶像級”的電影圈公衆人物,她的一舉一動很受人關注的。用一句話來形容。就是“正能量滿滿”,當然要作爲典型,被人讚美。
有心的記者。還特意做了一個專題,翻出之前史悅而很有影響力的照片。一張穿着校服被捕的,那時青澀的臉上還有一絲茫然無知;一張站在四照原縣警察局門口潑油漆的燦爛笑臉,眼中帶着得意和慧黠;一張在《出水芙蓉》的劇照,穿着芭蕾舞服跟同學大快朵頤吃零食,眼神帶着歡喜;一張穿望京大學校服舉着“人言可畏”的抗議標語;以及《瘋公主》中的劇照。
最後一張。是史悅而帶着燦爛笑顏跟貧窮山區小朋友的合照。
每一張照片,都是有歷史的。都很美麗。可最後一張,那種從內心深處迸發的真善美,記者動容的寫道,
“其實八年來對史悅而的關注,是看一隻蝴蝶蛻變的過程。她破繭成蝶,翩然起舞,美不勝收。”
“心靈的美,纔是極致的美。即使沒有更多的修飾,只是微微一個笑容,就足以讓我們留下深刻的印象。記住她,她有絕妙的歌喉,有美麗的容顏,有精妙的華彩文章,更有一顆善良的心。”
對史悅而的溢美之詞,讓很多人看過文章,都升起了一種強烈的認同感。都覺得——哦,原來史悅而一路走來,真的是不容易啊!一般人被捕之後,要麼自暴自棄,要麼自哀自憐,只有她,獲得了更多的名利,卻沒有迷失自己。反而用自己的聲望,來做有意義的事情。
如果家裡有孩子喜歡上史悅而,那也沒有什麼好隱藏阻擾的。引入積極向上的偶像,多正面?更應該鼓勵和支持,學習偶像,以偶像爲目標啊!
……
至於李諳看到報道後,什麼滋味,只有他自己能品味得到了。
那些夸人的話,對他而言,都是譏諷,都是嘲笑!他都不敢相信,某一天,史悅而真正做過的事情揭露出來,公衆很怎麼評價?一個騙子,一個混蛋,一個惡意愚弄大家的無恥之徒?
事實上,自從那天江世倫登門拜訪之後,李諳就已經陷入惶恐憤怒以及悲痛了。
得把史悅而弄回來。
但是,絕對不能打草驚蛇!
她可是會開飛機的啊!萬一事前走漏了風聲,她直接開着飛機,誰知道她會飛到哪裡去?到時候,他到哪裡去找女兒?
出於種種考慮,李諳沒有立刻動手。他先通過國公府,正面聯繫了紫金花慈善組織,表示願意捐助一些財物。紫金花當然是歡迎之至了。七公八候帶頭做慈善,影響力更大了!
而後,李諳才讓國公府出面,問過了徐鬆玲一處的進展,傳遞了幾句話給徐鬆玲。
徐鬆玲不明所以,加之語焉不詳,還以爲是李氏出了什麼大狀況,就勸女兒回去,“你現在是關鍵時刻,那邊的動作一日三變,說不定什麼時候出了點大事,而你在這裡,能起到什麼作用?”
“能有什麼大事?媽,你知道我的?我又沒打算做國公!”
“你呀,不打算,幹嘛跟你堂姐鬥起來?別人不知道你,你是我養大的,還不知道嗎?你天真的性子,就是不甘心落於人下的。我問你,你願意一輩子仰人鼻息嗎?”
“當然不。不過,媽,你想太多了啦!我的最終目的,只是中立。”
“呵呵!”徐鬆玲笑了,親暱的愛撫女兒的眉角,“悅而,知道嗎?你跟你媽媽是一個性格。她,是我見過最聰明的,你也知道她在帝都大學成績一直優秀。他跟你父親的事情……其實她不是不知道自己沒有好結果。可是,她還是那麼做的。哪怕有一絲絲的希望,她都不肯放棄。”
“因爲放棄對她來說,就是一輩子的悔恨。她寧願用一切去賭,去拼,也不要自己在漫長的歲月裡讓悔恨啃食自己的內心。你媽媽,就是這樣的人。悅而,你也是。”
“媽,我可是你養大的誒!難道我就沒有受到你的好的影響?您不能這麼武斷!把我的優點全抹殺了!”
徐鬆玲搖搖頭,“悅而,你比她強,不是強在你更聰明,而是你天生就是晉安侯的女兒,你已經立於不敗之地了。問問你自己的內心,你到底想不想爭?”
一席話說得史悅而陷入迷茫。
她沒想到,養母也看透了她的內心。那麼,也知道她若有若無的排斥和疏遠嗎?
史悅而開始害怕了。
她真心接納不了徐鬆玲的“聖母”,但是,她也要承認,自己生命中缺了這樣“聖母”的,願意包容她一切的角色,她會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失去一樣重要的東西。
原來,不管過了多久,她還是那個缺乏愛的女孩。
野外露營的生活,時間長了也快受不了。第八天,史悅而就開着飛機回到帝都。剛剛到達雲庭華宮時,李諳就派人把她“請”到書房。
說是請,那真是客氣了。
十六個保鏢嚴防死守,她就算想逃,也逃不掉了。
“我抗議!我要向我爺爺抗議。早就說過了,晉安侯必須跟我保持距離,不然,就是妨礙‘競爭草案’的公正性和公平性!你們快走開!”
“四小姐,別讓我們爲難好不好?三少在書房等,不等到你,他是不會罷休的。”
“哈,他罷休不罷休,與我何干!以後我的事情,他不許問。他的事情,我也不會管一下!”
保鏢們不肯放棄。
迫於無奈,史悅而只能憤憤的跟在保鏢身後,去了晉安侯的書房。
一進屋,望見李諳黑漆漆的臉色,史悅而就想走——憑什麼啊,李諳三天兩頭鬧一出,難道指望自己做滅火器,起到安撫的作用?她可沒有心情!
“站住!”
門啪嗒一下從外面鎖住了。
史悅而吸了一口氣,轉過身,“老爹,老頭子,又怎麼了?你說你還沒有老,怎麼跟更年期發作似的,老喜歡找我的麻煩!”
李諳氣得發抖。
這次跟以前被女兒氣不同,他拼命控制自己,努力平穩聲音,“江世倫來過了。”
“什麼?”
史悅而臉色微微一變。
只是到這個時候,她還是不相信——不相信有人無恥到了這個地步。
“你還問什麼?他都交代了!你跟他做過什麼?你還要不要臉啊,沒名沒分的跟人睡到一塊!你就這麼自甘墮落?知不知道他過來跟我說了什麼,他不會娶你!人家嫌棄你!人家根本就是在戲耍你!”
“你看看你自己的樣子,你你……”
李諳撕心裂肺的抓着自己的胸口,快要喘不過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