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過了五分鐘,道歉三言兩語不就成了,需要這麼久嗎?
李睿有些疑惑,讓女侍開門,就見令人震驚的一幕:夏俊彥倒在地上,史悅而坐在他肚子上,兩隻手風火輪一樣狂扇耳光。
“賤人,叫你掐我!叫你不識好歹!”
啪啪啪!
聽清脆的掌聲,也知道有多用力!夏俊彥的腦袋,都快被打成豬頭了!
“四妹妹,快住手!”
人家可是來道歉的呀!
暴打道歉的人,不管你怎麼在理,也說不過去。
女侍急忙過來幫忙,扶着張牙舞爪的史悅而站起來,李睿很是歉意的扶起夏俊彥,“你沒事吧!”
夏俊彥嘴脣都被打破了,半張臉紫紅,半張臉青白,好不狼狽。下?體還抽抽的疼着,簡直新仇加上舊恨,眼神兇狠如狼,瞪着史悅而,“你纔是賤人!我要殺了你!”
李睿不喜,她可以指責妹妹行事魯莽,但也不能當她的面說要殺掉她妹妹!
“好了!夏公子!我妹妹的確有對不住的地方,我代她向你致歉。待會兒會有醫生過來,希望你……”
夏俊彥根本沒聽她說什麼,血都涌到腦子裡,只剩下一個念頭,弄死她!弄死她!
“啊!”
女侍的尖叫聲,差點掀開屋頂。
半個小時後,夏俊彥頭髮堪比亂草,因爲慌亂中,被史悅而拽下了不少,沒有禿一塊頭,算是他年輕,髮根健康。另外,一張俊臉鮮明的五指抓痕。爲了防止感染傷風,塗了一點紫藥水,看起來更是紅紅腫腫。好不可憐。
史悅而脖子算是內傷淤血,不太嚴重,只能等自行消退了。
以傷勢輕重來說,李家理虧了。但用動機評論——夏俊彥今天跟祖母、伯母過來。是想殺人啊!
要是他成功了,史悅而毫無防備,被活活掐死了?大概李家跟夏家幾百年的交情,也徹底完了。
……
事態的發展越發嚴重了。李家長輩,李昐、李諳、李曦,都來了,對烈侯夫人來說,三人還是晚輩。不過李昐架勢一點也不弱於人,彬彬有禮道,“如果嶽老夫人需要家父親自商談。晚輩這就去請。”
“不必麻煩國公爺了!”
烈侯夫人岳氏語氣輕慢的說,神情冰冷,“本來只是小兒女之間的事,打打鬧鬧也平常。做不成夫妻,也是朋友。至不濟還是世交熟人,大可不必你死我活的。”
“這正是我等厚顏請老夫人前來的目的。”李昐道。
“誠如您所說,只是小兒女之間的打鬧。容容深受家父疼愛嗎,百依百順,俊彥也是您的愛孫,視若珍寶。他們兩人的性子,受寵太過。導致針尖對麥芒,恐怕難以安然相處,無法讓我們這些做長輩的如願。”
“大概是當初想象得太過美好。李家、夏家,是百年世交,我們對您府上的家風十分信賴,才願意將掌上明珠容兒嫁到貴府。本來是希望能讓兩家更爲親密——哎。沒有想到!提出解除婚約,萬般羞愧,希望不要讓您誤會李氏的誠意。”
列侯夫人微微仰着頭,“不會誤會。”
現在還留存的世家貴族,都是幾百年相處下來的。相互誰家不是知根知底?他們有一套自行的解決內部問題的方式,不會因爲一兩件齟齬就互相敵對,然後鬧出大亂子,給外人趁虛而入的機會。
談判桌上進行的很順利。
多虧李昐外交口才極佳,而烈侯夫人高傲冷靜,雙方都知道對方的底線。在不觸動對方的利益上,相互理解,做出一定誠意的妥協,對修復關係是很有必要的。
李睿帶着史悅而進入會議室。
下面,只有一個環節了。
道歉。
真正的道歉。
當着李家、夏家的長輩,不管真心假意,道個歉,表面上的“和好”,也間接證明了李氏和江家沒有大矛盾。
“什麼?讓我去她/他道歉?不行!”
史悅而和夏俊彥同時,異口同聲的反對。
楊氏冷冷的看着夏俊彥,不再如往常溫柔賢淑,只是逼迫,“你去不去?”
沒媽的孩子可憐。
烈侯夫人不爲他做主,夏俊彥得不到親人任何支持——他剛剛還企圖謀殺李家的女兒,這會兒要是不肯道歉,連一個臺階都不給,還想平平安安離開雲庭華宮?
當李家是遊樂場,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啊!
“對、對不起。”
史悅而抱着胸,愉快的接受了。
“雖然知道你一點誠意也沒有,不過,我接受!你這個豬頭!哈哈!”
“李容!”
李昐在談判桌上很有威嚴,站起來,直視侄女兒,“道歉,說‘對不起’!”
“抱歉,大伯父。我不能。”
烈侯夫人適時的發出一聲冷哼,“府上的教養,是頂撞長輩?”一邊說,一邊搖頭,“看來我沒有什麼好遺憾的了!”
李家人有一個優點,不管自家人內部怎樣,但是面對外界,永遠將李氏的名譽堪稱是最重要的。只有一個異類。
史悅而衝着李諳,“老爹,這個人,剛剛想殺我!他恨我,因爲他以爲我害了他!我害他什麼了?我跟他訂婚,我把他從被逼婚的苦海里解救出來!結果他要殺我!看到沒有?”
史悅而把衣領解開,露出青黑的指印,“呵呵,他臉上的傷看起來恐怖哈?我的傷呢,我要是反應再慢一點,這會兒你們可以聽醫生宣佈我的死亡時間了!”
李諳的表情十分痛苦,看着女兒脖子上的傷勢,拳頭握得緊緊的。
一直很沉默的四叔李曦,“李容,你沒有死。所以,去道歉。”
“啊!這算什麼?我抓傷了他,道歉解決了。他想殺死我,一句道歉就一筆勾銷了?看起來,我的命好像不太值錢啊?”
史悅而表情有點發冷。回頭看了一眼夏俊彥,夏俊彥的眼中仍舊放出堪比x射線一樣穿透力的眼光。他還是恨,還是想殺死她!
大部分時間,史悅而都是善良的。沒有害人的想法——只要別人沒有傷害她的意思。
對夏俊彥,她已經失望透頂。一個不理智的合夥人,對她的長遠大計一點幫助也沒有!既然如此,她纔不會喜歡違背自己的心意。
“道歉,好啊。”
她低頭看着自己的手,然後迅雷不及掩耳,啪!
“對不起,我看看出你是個人渣。”
啪!又扇了夏俊彥一擊耳光。
“對不起,我竟然像跟你訂婚!”
然後在其他人反應過來之前,反手又給了一擊!
“對不起。婚約必須要解除了。”
最後,膝關節重重一頂夏俊彥的腹部。
雙手的肘關節對準夏俊彥的背部。
“對不起,我不想跟蠢貨過一輩子!”
結束後,夏俊彥跟可憐的,供人發泄的沙包、木偶一樣。無力的跪倒在地上,一趴。身體還一抽一抽的。
楊氏嚇得大驚——還沒有人敢在她這等身份的貴族面前動粗呢!烈侯夫人也受驚不淺,在沒有剛剛的高傲形象,嘴脣顫抖着說,
“你!你個瘋婦!竟然敢打我的孫子!”
“哈哈,我打了他!怎麼了!欺負我沒有奶、奶啊!告訴你,我有爺爺。我爺爺是帝國的國公爺。不服氣的話,我請他過來?然後問一問,這孫子差點殺了我,我打了他兩頓,該不該?”
“如果什麼人都可以進李家的祖宅,謀殺一個姓李的。隨便道歉兩句就掀過了。那麼李氏的名譽……纔會被人譏諷嘲笑!你們三個拼命維護的李氏門楣,才被人當成垃圾在地上踩!”
李曦的臉色非常難堪。
李昐也是無能爲力的模樣。
兩兄弟一起看着李諳。
李諳的內心天人交戰,一邊是親生女兒,一邊是身爲李氏子孫的責任義務。許久許久,他都無法做出決定。
史悅而踢了踢夏俊彥。“喂,蠢貨,還不起來,等誰來扶你啊?”
“你!太過分了!我活了這麼多年,沒見過你這樣的,放肆!”
夏俊彥也不是好欺負的,拽住史悅而的腳,想把她摔個跟頭。史悅而乾脆故意摔倒——往夏俊彥的方向摔。
重重的壓在夏俊彥的身上,後者發出一聲慘叫。
烈侯夫人氣得臉色發白,“誠意?我算是看到誠意了!”
“老夫人,請聽我解釋?”
“解釋什麼?你們家養了一個好女兒!真真的好女兒!這件事,不能就這麼算了!媳婦,我們走!”
“等等,我還沒說完呢!”史悅而按住夏俊彥,用力的抵着他的下巴,好讓他更痛苦,“我要去理事會控訴您的孫子,他想殺我!”
此時的烈侯夫人怒極,反倒恢復了冷靜,“證據?這是李家,到處李家的人,什麼人能證明?反倒是你毆打我的孫子,你的父親、伯父、叔父,全部親眼所見!”
“哈,你不想讓我的親人爲我作證,倒是能爲你作證?你腦袋秀逗了?”
“說多無益!我們裁決會再見吧!”
“好啊,誰怕誰!”
史悅而放走了夏俊彥,誰也不知道,她剛剛揹着衆人,反手在夏俊彥身上不停的寫陳字。
如果夏俊彥還想知道失蹤的情人下落,只能配合她了。
因爲夏家人知道,肯定會要了陳煒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