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蘇爾飯店位於市中心底格里斯河西岸,是巴格達最着名的飯店之一。
戰前,這裡是人們休閒遊逛的鬧市區,每到傍晚,人們便徜徉在河邊,欣賞巴格達夜景,聆聽底格里斯河濤聲。遺憾的是,戰爭把昨日的美好破壞殆盡。因爲離綠區較近,這一帶遭受池魚之殃,恐怖分子向綠區發射的火箭、迫擊炮彈往往誤落到這片市區。河邊的護欄、街旁的商店,仍可見爆炸留下的痕跡。
整個巴格達城市可說沒有一個地方絕對安全。相對地,由於美軍巡邏頻繁,防範嚴密,曼蘇爾飯店這塊區域還算平安,包括美國哥倫比亞廣播公司、法新社等多家西方媒體在飯店內設有記者站。
中國大使館在曼蘇爾飯店四樓佔據了半邊樓層。
美方一共來了五人,萊姆、奧爾頓和外務官科波代爾,另外還有使館翻譯和一秘。葉仲良、小李子領着四名中國武警在飯店門口迎候。美方客人剛進門,四名武警便叭地一個乾淨利落的敬禮,展現出中**人的文明和威武。萊姆對葉仲良點點頭,微笑地跟在奧爾頓和科波代爾後面進去,當看見吳戰靜靜地站在席桌前,他微微一怔,心裡恍亮了,感覺有點意思。吳戰三十歲出頭,高瘦,臉有些黑黃,貌似一個田徑運動員。萊姆對他再熟悉不過。
吳戰是趙長沙的得力部下,代號“銼刀”,是國安部歐美局的頂尖特工,也可算是趙長沙的學生,吳戰是在北京理工大學讀書時被吸收爲國家間諜,大學畢業後,在國安部一個秘密基地接受了兩年訓練,趙長沙曾給他講過課,之後,正式成爲國安部美歐局的諜報人員。但他並不在國安部上班。真正的國家特工都不在國安部現身,分別散居於無關輕重、並不顯眼的部門單位,待有任務時,才奉調到相關部門執行任務。
吳戰的公開身份是騰龍手工藝進出口公司副總經理。
表面上看,騰龍就是一家普通公司,熟悉內情的人才知道,騰龍是一家以手工藝進出口業務爲掩護的國安情報機構。這個位置還是趙長沙親自安排的。趙長沙十分器重吳戰,退居二線時,還專門向錢長江談了關於吳戰的使用:好鋼用在刀刃上,對吳戰,不要輕易使用,只有重特大任務需要時纔可以把這把“銼刀”拿出來。
吳戰進入國安部以來,趙長沙只給過他一個任務:那是1999年,國防科工委一名姓徐的少將在日本訪問,第二天忽然失蹤。日方報紙上散佈消息,說徐少將叛逃,向日本尋求政治避難。這件事引起高層重視,要求國安部立即查清原委。國安部分析,徐少將對國家忠心耿耿,不可能叛逃,被日本間諜機關秘密綁架的可能性較大。趙長沙把調查的任務交給吳戰。吳戰隻身赴日,與長期潛伏在當地的**組成一個特別行動小組,僅用了一個星期,查清了事實真相,由於徐少將參與國家一項絕密國防科技項目研究,早就被日本諜報機關盯上了,乘這次訪日之機,日方諜報機關利用了訪問團外出購物的空檔期,將徐少將秘密綁架,對外卻散佈失蹤叛逃的謠言。吳戰率領特別行動小組化裝成日本一個武士道團體,當夜大鬧日本諜報機關,殺了個人仰馬翻,救出徐少將,然後駕駛遊艇撤到公海,燒燬了遊艇,潛入大海,與前來接應的中國潛艇匯合,順利返回祖國。
雖是和平年代,但像這類諜對諜的鬥爭在國與國之間經常進行,就看誰技高一籌,失敗的一方往往只好吃了啞巴虧,秘而不宣。
自從完成這次任務,吳戰一直安靜地待在騰龍公司副總經理的位置上。
看見吳戰出現在這裡,萊姆可說是百感交集。他,引起了國安部高度關注。他原來估計到,自己作爲一個美國CIA人員,幫助和接近中國人必然引起國安部注意和警惕,但他無法遏止對前世祖國和家庭的思念,也不願認同現在美國人的身份,靈魂深處依然把自己當作國安部的一員。當然,他也意識到,他這個國安部人員並無組織、也無任何派遣任務。穿越後的行爲是自己下意識地衝動,甚至是魯莽,但在他潛意識中,也企圖通過這種方式,隱晦地提示國安部,有一個美國CIA人員,願意幫助中國,有意爲中國國安部效力。
當然,他知道,這樣做很渺茫,因爲國安部不可能信任對手國家情報人員的主動投靠。現在,國安部派來了吳戰,因爲吳戰是國安部對付敵人的利器。這使他不無憂慮,甚至是氣沮,沒想到事物走向了反面,國安部會出動頂尖特工對他進行調查,這可是浪費資源啊。
萊姆覺得,這場宴請有戲唱了。
中方陪客也是五人,葉仲良、小李子、吳戰和外交部、中聯部兩名復館小組人員。外交部的叫許一平,四十來歲,是中東司的一個副處長,葉仲良的下屬。中聯部的是個年近五旬的女同志,叫奚美英,是復館小組副組長。
葉仲良說是爲了創造和諧氣氛,中美雙方人員相間而坐,奧爾頓坐在葉仲良和小李子中間,萊姆坐在葉仲良和吳戰之間,萊姆看出來,這是有意爲之。萊姆想,怎麼辦呢?要麼被動地接受吳戰對他的敵意調查,要麼主動出擊,利用自己前世掌握的國安部情況,打消吳戰對他偵查的念頭,爭取獲得吳戰的信任。
但憑他對吳戰的瞭解,要改變吳戰立場幾乎是不可能的。
西餐遠不如中餐豐盛,前菜只有湯和蘋果沙司。主食是炸牛排、意大利通心粉、漢堡包和三文治。甜品是提拉米蘇。飲料有咖啡、牛奶,酒類倒有不少,大概是飯店戰前儲備的,有啤酒、紅白葡萄酒、西班牙雪莉酒、路易十三、威士忌等。
葉仲良把中方人員作了介紹,舉起酒杯說:“爲中美兩國人民友誼,乾杯。”
奧爾頓用酒杯碰了碰嘴脣。他把葉仲良的宴請當作是對他的討好,想伊拉克已是美國人天下,你中國使館在這個地方有求於美國的地方多了去了,神情不禁流露出傲慢,說:“我沒有去過中國,但知道中國是第三世界的領袖。第三世界貧窮落後,那麼,中國這個領袖就是最貧窮落後的了。”
葉仲良微微一笑說:“我去過美國,知道美國是個講人權的國家。奧爾頓先生,你知道美國爲什麼會發生9·11事件?我聽到一種說法,是因爲美國把阿拉伯人權搶了過來,藏在世貿中心的雙子大廈。阿拉伯人爲了要回自己的人權,便乘坐美國航班,想降落到雙子大廈,但由於美國飛行員駕駛技術不好,以至飛機撞上了大樓,導致9·11事件的發生。”
奧爾頓眼裡閃過一絲惱怒。
萊姆不願意看到中美大使爭執,說:“中國有一句話,叫作‘拿人手短,吃人嘴軟’,奧爾頓先生,我們吃了葉大使的,是不是嘴巴應該放軟一些?”
科波代爾笑了,打趣說:“萊姆先生說得對,我們還拿了人家的,美國不是欠下中國數千億債務麼?這麼說來,中國比美國更加富有,那麼,我們吃葉大使的,也就理所當然了。”
葉仲良倒不好意思了:“這不能說明中國富有,只能說明中國樂於助人的精神。中國人向來如此,即便自己窮得沒米下鍋,還要把自己的糧食省下來幫助朋友。”
吳戰微眯着眼,瞅着萊姆說:“萊姆將軍似乎很瞭解中國文化?”
“我瞭解中國文化也許比你還多。”萊姆呵呵地笑道,“吳戰先生,我尤其喜愛中國詩詞。記得有這麼一首詩:富士山下櫻花香,北海道上漁人忙,鑑真東渡何處去,尋芳覓蹤在東洋。不知吳先生聽說過沒有?”
“叮”地一聲脆響,卻是吳戰的手一個顫抖,刀叉掉落在餐盤上。奧爾頓皺了皺眉頭,按西方禮儀,吃西餐時掉落餐具是一種失禮行爲。“對不起。中國人這個西餐……來得不大習慣。”吳戰向奧爾頓微微點了點頭,轉向萊姆說,“也許我孤陋寡聞,這首詩很有趣。我還是頭一回聽說。”
葉仲良好奇:“富士山,北海道,這說的是日本,我也沒聽過,不知是誰的詩作?”
“正想求教於吳戰先生。”萊姆微笑着說,看了吳戰一眼。
吳戰此時心中驚駭只如見了鬼一般。萊姆說的那首詩他太熟悉了,是趙長沙作的《富士山詩》,影射徐少將出訪日本遭遇綁架。他正是憑着這首詩,與潛伏在日本的**接頭,完成了營救徐少將的任務。這首詩作爲聯絡暗號,在完成任務後就廢止了。知道這首詩的只有他和趙長沙,以及兩名潛伏在日本的特工,再沒有其他任何人知道。然而,萊姆怎麼就順口誦來呢?從萊姆語氣裡,似乎窺測出他的國安背景,這就更加無法理解了,除了錢江山、趙長沙等少數國安高層的幾個領導,他的隱秘身份在國內無人知曉,他是以商務部人員身份參加駐伊使館工作,就是葉仲良也是隱約地猜測出一些,但並不清楚他的底細。他與萊姆還是第一次見面,這個美國情報人員怎麼一眼就把他認出來了呢?
萊姆說出這首詩是什麼意思?難道他是中國國安人員?這不可能,錢江山說得十分明確,美國情報部門沒有任何中國情報人員。那麼,他又怎麼會知道這首詩呢?吳戰心中浮起一個可怕的念頭,莫非潛伏日本的兩名特工並沒有犧牲?那次執行任務時,爲了掩護他帶着徐少將逃脫,兩名特工在後阻擊,在他帶着徐少將逃到海邊時,看見原來那地方竄起一片火光,事後消息證實,兩名特工與日本情報人員同歸於盡了。
如果說萊姆獲知這首詩,唯一可能是,兩名特工並沒有犧牲,而是被日本諜報機關抓住,泄露了秘密?如果日本方面獲得這首詩,那麼,美日情報共享,這首詩落入美國CIA的掌握也就不足爲奇了。
吳戰心中不禁怵然:看來,萊姆是個強勁對手,不好對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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