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懷裡哭的悲痛的少年,落雨有種揪心的疼。落家的……落陽!可她也是落家的落雨啊。
“會好的,會有人記得落家的,一定會的。”落雨只能這樣安慰着落陽,她不知道該怎麼安慰落陽。
看着落陽腫着眼睛回房睡覺,落雨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什麼了。望着天空的明月,感受着夜裡的涼風,黑髮沒有規律的凌亂舞動,就像她此刻的思緒,迷茫的不知所措,就像身上的白袍,蒼白的沒有存在感,就像鳳眸裡的暗沉,永遠處於黑暗中孤獨而蒼涼。
月光下的影子拉長,再拉長,樹影婆娑,一時間整片天空都沉寂了下來,唯有那一人,那一影,似乎從遠古屹立至今,蒼涼而孤寂。
落雨擡起頭,眼角有眼淚劃過,她看着這明亮的月光,實在太過刺眼。
“下雨吧。”她輕輕嘆道,話音剛落,天空便烏雲聚集,清涼的雨絲從天而降,慢慢的將落雨渾身打溼。
就這一/夜吧,就允許她脆弱這一次。等天亮了她依舊是那個誰也看不透,永遠都雲淡風輕的千山落雨。
拂曉的風吹來,吹走了落雨身上沉重哀傷的氣息,那一身雨水也頃刻間被蒸乾。帶着一整夜的寒霜,落雨抱着手臂站在風裡。黑色的長髮似乎又長了些,白色的衣衫如同流動的雲。
狹長上挑的眼角不笑自帶三分譏誚,黑色的瞳孔如同黑曜石一樣幽深。她的脣角勾了起來,然而眼角卻並沒有任何所謂的笑意。反而目光深沉晦暗。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回到落月院,尊一蹦便跳到了落雨的懷裡。落雨接住尊,目光看向飄來的小劍兒問:“如何?”
小劍兒稚嫩的聲音帶着歡樂:“主人,天機的消息已經找到了。不過很巧的是天機本人也在北洲。”
哦?!落雨鳳眸上挑,語氣柔和的說:“確實很巧啊”那溫柔的語氣讓人一時猜不出她到底在想什麼,那不喜不怒的樣子在旁人眼裡很是高深莫測。
“在哪一城?”落雨摸着尊的腦袋,聲音柔和的問。
尊動了動耳朵,沒有逃開落雨的魔爪便不再掙扎,任由落雨捏着自己的耳朵。說:“在星城!”
星城?那豈不是就在梨城的旁邊?!她要去找人還順路可以會會老朋友,真是方便啊。
可是想到自己現在所居住的城已經不叫落城時,落雨的心情難免有些灰暗。落城啊,可是自從沒有落家以後,城裡的人都將這座城稱爲無名城。
無名城!呵!落雨嘲諷的一笑,淡淡的說:“準備出行用品,目標,星城。”
“是”童柏的身形冒出,想落雨行了一禮後立刻前去安排。
落雨身邊總有幾人輪流充當暗衛,而這只是霜滿天爲了自家皇者那懶散的性子而安排人使喚打雜罷了。對此,落雨很贊同。對於麻煩,她不喜歡親自動手。
準備了兩天,一輛豪華的馬車便停在了九府外,隨行的人有顧磊,小可。小狐,童柏,淡少和幻,還有尊。而這只是明面上的,暗處有上百魔宗弟子保護着馬車內主人的安排。
當然,霜滿天偶然看見這一出,笑的無比文雅,只是說出的話讓童柏有掐死霜滿天的衝動:“就這些人還保護皇者?呵呵,別鬧了,連皇者都擋不住的人。你們這些人是上去自殺嗎?”
童柏默默地嚥下一口老血,雖然霜滿天說的氣人,但不可否認人家說的都是事實,主子太強大,他們這些做屬下的太憋屈了。
不過。雖然戰鬥力低下,但童柏也可以保證這些人打掃場地和毀屍滅跡肯定會做的獨一無二。而童柏的這番話換來霜滿天一個意味不明的優雅的笑臉。
馬車內有一張純白色的軟榻,軟榻便放着一張名貴的木桌。桌子上有一壺香茶還有幾本奇聞軼事的書。
落雨一身紅袍張揚而不失優雅,躺在軟榻上津津有味的看着書,尊在一旁無聊的發慌,想和小劍兒交流感情又怕吵到了落雨,最後忍無可忍之下,自己拉着小劍兒鑽進契約空間培養感情去了。
落雨當然不會讓尊如願以償的逍遙快活,指尖轉動之間,藍色的浮雲在面前的空間閃爍,尊還沒有反應過來時便被落雨拉出了契約空間。
“落雨!”尊瞪着眼睛吼道。
落雨似笑非笑的看着尊,直到尊可憐兮兮的垂下腦袋這才移開目光說道:“你去將子毀和子龍找回來。”
尊語氣裡充滿了暴躁:“落雨,他們兩個是被你派出去的,你一個念頭他們就找了過來,何必多此一舉讓我出馬?”
落雨邪邪一笑,對尊不友好的態度完全無視:“因爲他們沒有找到朱雀。”
尊身上藍光一閃,化爲一道修長的身影,烏黑的長髮自然垂下,一身黑藍相間的錦袍襯托的整個人風華無人可及,如同藍寶石般的眸子帶着冷漠的光芒,俊美的臉上浮出一絲妖孽般的笑容。
“那兩個廢物”尊冷冷的說道,殷紅的嘴脣帶着無與倫比的誘/惑,吐出來的話卻粗俗不堪,但奇異的是,由他說出來沒有絲毫違和之處。
落雨看着面前俊朗威嚴的男人,嘴角一勾,笑的妖嬈:“尊還是人身比較好看”
對於落雨關注的重點,尊額角青筋跳了跳,冷冷的說:“他們兩個在哪裡?”
落雨眉間一挑,玩味的一笑說:“遺夢林”
尊:“……”落雨根本就是讓自己去送死的吧。遺夢林是什麼地方,那可是妖獸王國啊。
落雨眼裡閃過一絲笑意:“你害怕了?”
尊臉上帶着一絲窘迫:“害怕?怎麼可能,我可是偉大的麒麟皇!”
落雨笑笑說:“嗯,尊很厲害!”
尊:“……”你這種敷衍小孩子的語氣是腫麼回事?但他居然因爲這誇獎心情可恥的愉悅了。尊心裡默默流淚,什麼時候他這麼沒追求了。
“去吧,將他們兩個完整的帶回來,至於朱雀……”落雨語氣頓了頓,才說:“量力而行,若難度太大就放棄吧。”
尊慎重地點點頭,深情的看着落雨……頭上的髮簪,嘴角動了動,留下一句:“等我回來”便離開了。
落雨伸手摘下頭上的髮簪,絕美的臉上帶着哀怨的說:“小劍兒,尊對你說話呢,那個沒良心的傢伙都不留句話給我!”
紅色的簪子在落雨身邊轉了一圈,似乎是在安慰落雨,也似乎是在尋找安慰。
落雨將簪子別在發間,語氣輕柔的說:“放心吧,尊一定會沒事的。”
在落雨的馬車後面還有一輛奢華雅緻的馬車,車裡面坐的就是幻。幻坐在馬車內神色十分複雜,他實在沒想到落雨出門居然會帶上他,這是害怕他一個人呆在九府孤單?還是單純的對他喜愛相想要照顧他?
事實上,幻真的是想多了,落雨將他帶出來的原因很簡單,就是怕幻趁她不在對府內的人做出什麼威脅的事情,那時候她可就鞭策莫及了。而將人帶在身邊,幻若是想做什麼事情,她也好第一時間搞定。
就在這時,馬車內被一股黑色的能量包圍,隔絕了所有的聲音。幻眨着單純的目光看着身邊的老者,問:“爺爺,怎麼了?”
老者臉上帶着不解:“太子殿下,爲什麼不將千山落雨殺了,她是個威脅!”
幻純真的目光在老者這句話出口後迅速化爲冷厲:“孤做事沒有向你解釋的必要。”
老者有些惶恐的說:“屬下不敢,只是再這樣放任下去,千山落雨必將成爲吾族最大的威脅。”
幻臉上表情變幻莫測,最終化爲一道甜蜜的笑容:“可是她有母親的味道。”
老者怔了怔,看着幻臉上的神色,輕嘆了口氣說:“屬下知道了”
然後化爲一道黑霧消散,而包圍馬車的力量也消失了。幻目光定定的看着前方,似乎想要穿透轎簾,看到前面馬車內的人影。
“千山落雨,你不會讓我失望的,是嗎?”幻喃喃自語,連他自己也不清楚話中的‘失望’指的是什麼。
幻純真的眸子化爲執念,這個第一個給他特別感覺的雖然不是自己族人,雖然雙方還是不死不休的敵人,但他不想殺了千山落雨。幻心想,若真有一日千山落雨成爲他們族人最大的阻礙,他親手殺了那人就是。
前方馬車軟榻上,落雨眸光一閃,伸手在身前畫了一道符文,然後眼裡帶着莫名的笑意,讓周圍的溫度驟然降低。
沒想到那股力量是外族人的,那麼,幻也是外族人了!
落雨靠在軟榻上,長髮鋪灑而下,鳳眸裡帶着沉思,整個人向畫中仙一樣恬靜祥和。只是那輕微皺起的眉,令人看到便有一種難言的心疼感,讓人不由自主的想爲她做些什麼來撫平那皺起的眉。
“外族……先不殺吧……”落雨紅脣輕啓,飄渺的聲音出口便散在了天地間,除了自己無人聽見。
雙方都在殺與不殺間掙扎了,但都只是掙扎了片刻便做出了決定。落雨決定不殺幻的原因只有一條,這是她唯一看得順眼的外族人。
不過……
落雨眼裡帶着狠辣和冰冷,若是讓她發現幻做了什麼不對的事情,那麼一切的好感都是催命符,她會親手殺了幻。
落雨和幻的思維又一次同步了,這也許就是同等位置,同樣強勢卻惺惺相惜的感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