揍人
掂了掂荷包的重量,白吟霜卻將手中的荷包遞迴給晴兒,淡漠地說道,“多謝晴格格!不過吟霜要用五十兩銀子來安葬我爹!所以晴格格就把你的錢收回去吧!”
至於白吟霜爲什麼會在這裡賣身葬父,就要從十天前說起了。白吟霜將她爹撞倒在地,見他後腦流出鮮血,她的心裡既內疚又傷心,便一心想要好好照顧他,無論是端茶倒水、吃飯用藥都是親歷親爲、任勞任怨。但是,白吟霜也沒怎麼做過這些事情,當然是笨手笨腳的,不是把飯菜湯藥灑在了白勝齡身上,就是把房間弄得亂七八糟的。所以,才做了兩天,大雜院的人就不敢再讓白吟霜動手了,並且把她和白勝齡隔得遠遠的,畢竟病人可是經不起折騰的!
誰知白吟霜眼看着眼看着自己的爹爹和大雜院的人越來越親近,和她卻越來越疏遠,忍不住心生怨懟,明明她纔是他的女兒不是嗎?爲什麼爹爹對陌生人比對她還好?於是,白吟霜開始和大雜院的人作對,大雜院的人讓她做的事情她不做,不讓她做的事她一個不落下。
看着白吟霜的作爲,白勝齡的心越來越冷,罷了罷了,吟霜本是大戶人家的女兒,被她們在河裡撿到,因着他們夫妻沒有孩子纔將她養起來,卻又沒有給她優渥的生活。是他們欠了她,他這條命就當還給她吧!想到這,白勝齡開始口吐鮮血,在斷斷續續地說完白吟霜的身世之後,便撒手人寰了。
聽了白勝齡口中的真相,白吟霜如遭雷劈,瞪着白勝齡恨不得將他剝皮拆骨!原來她的身份不是一個低下的歌女,她是一個大家小姐!是白勝齡夫婦將她撿了去,是他們剝奪了她的身份!讓她被人看不起,讓她二十歲了還沒有找到一個歸宿!
咬牙切齒地瞪着白勝齡,白吟霜也知道,她現在已經二十歲了,靠她自己找到自己的父母幾乎已經沒有可能了,唯一的辦法就是找到一個靠山,然後藉助他的勢力去尋找自己的家人。眼珠一轉,白吟霜就想到了那個皓禎貝勒,雖然在那位四阿哥面前他毫無反抗之力,可是親王家的貝勒勢力也是非常大的。而且那個貝勒一看就是非常喜歡她的,只要她跟了他,再讓他幫他找到自己的親人,憑藉那個貝勒對她的喜歡和她家中的勢力,她一定能成爲那個貝勒的正室夫人!
嗯,現在就要想個辦法來引起皓禎貝勒的注意了!沉思良久,白吟霜的目光轉到了牀上的白勝齡身上,只要她到鬧市去賣身葬父,皓禎貝勒一定會出現的!
想到這,白吟霜一邊哭,一邊大罵大雜院的人沒有照顧好白勝齡,讓他冤死在這裡,又說要自己安葬白勝齡,氣得大雜院的人真的把白勝齡的屍體送到了義莊,自己則來到了鬧市賣身葬父。
算上今天,已經是白吟霜在這裡賣身葬父的第三天了,皓禎貝勒想來也快來了。沒想到竟然遇見了這個沒啥勢力的晴格格(因爲當初晴兒替她求情卻被連漪駁回去了),白吟霜當然不願意被她擋了道路。
而晴兒聽了白吟霜冷漠的回答,不僅沒有生氣,反而覺得白姑娘非常孝順,你看人家都已經身無分文了還想着要將自己的爹風光大葬,多令人感動啊。於是,晴兒立刻解下了腰間的一塊玉佩,上好的翡翠在陽光的照耀下綠光瑩然。直接把玉佩往白吟霜面前一遞,晴兒溫柔地說道,“白姑娘,這塊玉佩品質上佳,又沒有印記,應該能賣上幾百兩銀子,你拿去好好安葬白老伯吧!”
看看自己面前的玉佩,又看看一臉溫柔的晴兒,白吟霜心下冷笑,又是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大小姐!然而冷笑歸冷笑,白吟霜心裡卻有些着急了,她知道自己是在等皓禎貝勒,可人家以爲她是在賣身葬父啊,如果她不接這塊玉佩,誰都知道她是假裝的,但要是接了,她又不甘心啊!皓禎貝勒怎麼還不來呢!
正埋怨皓禎,白吟霜偏着頭就看見了人羣中的連漪,腦中靈光乍現,一骨碌站起身,扛着琵琶就朝連漪打去,“連漪!你這個庸醫!就是你醫死了我爹!你還我爹命來!”
連漪驚訝地瞪大眼,這個白吟霜真是條見人就咬的狗啊!原著裡就看到她抓着琵琶滿大街地追打多隆,明明她和她就沒有絲毫過節,這人怎麼突然跑來打她了?
連漪愣了,其他人可沒愣,見着白吟霜的動作臉色都是黑沉黑沉的。特別是福靈安,連漪可是他的心上人,是他未過門的媳婦,這個女人怎麼敢隨隨便便地污衊她?!一邊想着,福靈安上前一步,右腳一擡。
於是,白吟霜只覺得胸口一痛,藉着就感覺身體一輕,側頭一看,白吟霜這才發現自己竟然懸空了!立刻的,白吟霜就發出了淒厲的慘叫聲,“救命啊——!”
“吟霜!”迴應白吟霜的慘叫聲的是一聲高低起伏、餘音繚繞、極具特色和穿透力的深情呼喚,聲音的主人皓禎也敏捷地穿過人羣,成功地在白吟霜落地之前接住了她。
皓禎抱着白吟霜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才停下來,此時,兩人都是昏昏沉沉的,兩人的姿勢則是皓禎仰躺在地上,而白吟霜被他緊緊地箍在懷裡,同時,白吟霜的脣正準準地印在他的臉上。
“傷風敗俗!”幾個身着書生服的老者從旁邊路過,看到兩人保持着這個姿勢一動不動,不約而同地罵出聲來。冷哼一聲,黑着臉轉身離開了。
皓禎和白吟霜都是一僵,臉上都泛了紅,手忙腳亂地站起身,兩人之間足足隔了三尺有餘,低垂着頭扭扭捏捏地絞着手指。
連漪無語地看了兩人半晌,轉身對衆人道,“算了,我們走吧,別被這兩個東西打擾了興致!”
衆人隨着連漪的目光掃了皓禎和白吟霜一眼,嗯,確實不是什麼東西!別過頭,衆人跟在連漪身後離開。晴兒雖然有些疑惑白吟霜說的連漪醫死人,但是剛纔看到白吟霜穿着孝服就和男人摟摟抱抱,心裡的同情和信任也不由得消失了,所以行動還是和衆人保持一致的。
眼角餘光看見幾人離開,皓禎趕緊從羞澀中回過神,三兩步上前攔在衆人面前,瞪着福靈安和連漪說道,“你們倆給我站住!”
福靈安上前一步擋住皓禎看向連漪的視線,冷冰冰地問道,“皓禎貝勒有何見教?”
“福靈安,枉你身爲傅恆大人的長子,還是馳騁疆場的將軍,沒想到竟然會在大庭廣衆之下欺負一個弱女子,你都不覺得羞愧嗎?”皓禎瞪着福靈安,一臉鄙夷地問道,哼!阿瑪總是說福靈安有多厲害有多受皇上的寵愛,沒想到竟然也是一個欺負弱小的無恥之徒!
“弱女子?”和嘉冷哼,看着白吟霜的眼神滿是厭惡,“是啊!這位白姑娘可真的是個弱女子!當初在怡香居就搞得人家連生意都不能做,上次在會賓樓又將自己的父親給撞得頭破血流,她可真是柔弱得很啊!”哼!她最討厭這種哭哭啼啼的女人了!就像那個令妃一樣!
“胡說!”皓禎轉而瞪向和嘉,“你這個女人怎麼可以這樣信口雌黃?白姑娘是多麼善良美好的女子,怎麼會做這種事?”看了眼站在和嘉身旁的連漪,皓禎恍然大悟,指着連漪道,“我知道了!你和那個連漪是一夥的!肯定是連漪亂給白老伯用藥把他害死了,你爲了給她脫罪才污衊白姑娘!你怎麼可以這樣惡毒啊?”
“富察皓禎!”永珹咬牙切齒地瞪着皓禎,這隻該死的耗子!這兩次出門都遇見他,每次遇見他都沒好事!這次他竟然敢在他面前辱罵自己的妹妹,是可忍孰不可忍!
聽見永珹陰測測的聲音,皓禎打了個寒戰,轉頭一看,這才發現上次在會賓樓裡遇見的人都在這裡。霎那間,皓禎怒從心頭起,完全忘記了碩王爺囑咐他的再遇見會賓樓裡的那羣人要恭敬有禮,瞪着他們大吼,“好啊!又是你們!上次你們在會賓樓裡就欺負吟霜,這次竟然還變本加厲地污衊她!你們到底有沒有良心啊?!”
“富察皓禎!你到底有沒有腦子!”永珹緊緊地握着拳頭,強忍着自己給他一拳的衝動,惡狠狠地罵道,“欺負她?一個低賤的歌女而已,有什麼資格讓爺欺負她?”
“吟霜不是低賤的歌女!”皓禎和白吟霜異口同聲地說道,一個怒氣衝衝,一個淚水漣漣,皓禎看着白吟霜楚楚可憐的面容,心裡的底氣更足了,衝着永珹咆哮,“四阿哥!你是堂堂的阿哥,身份如此高貴,爲什麼就是要和吟霜這樣一個可憐美好的女子過不去?!”
“我和她過不去?”永珹幾乎沒被他氣死,胸口劇烈地起伏着,“富察皓禎,你搞搞清楚好不好?我和這位白吟霜只見過兩次,一次是你在會賓樓吵着要老闆把她交出來,一次就是她在這裡賣身葬父。我連一句話都沒有和她說過,我哪裡和她過不去了?!”
看着永珹激動的樣子,皓禎只覺得興奮,哈哈,什麼皇子阿哥,他還不是捉到他的小辮子了?“你身邊的那個連漪害死了吟霜的父親,你不僅不將她繩之以法,還帶着她招搖過市,你還有臉說你沒和吟霜過不去?”
“皓禎貝勒,你口口聲聲說我害死了白勝齡,不知道你到底有什麼證據?”聽着死耗子咄咄逼人的話,看着永珹鐵青鐵青的臉色,連漪也是忍不住了,雖然她被說兩句沒什麼關係,但她可看不慣自己的哥哥被人家這樣對待,“要是沒有證據,文武雙全的皓禎貝勒應該也知道,我大清律法裡可是有誹謗之罪的,就不要怪連漪不給你面子了!”
“證據?”皓禎冷哼,看着連漪的眼神輕蔑至極,“吟霜不是說了你害死了她的父親嗎?哪還需要什麼證據?”
“好!好!好!皓禎貝勒你說的真是好!”幾個阿哥公主都是怒極反笑,他們活到這麼大,即使是自己的皇阿瑪罰人都還講究一個證據,這個皓禎貝勒可倒好,只憑着一個下九流的歌女的話就想定連漪的罪了!他以爲他是個什麼東西?就因爲他們站在他面前和他說話就把自己當成個人物了?
良久,永珹稍微控制了下自己的怒氣,臉上的笑容變得玩味,“既然皓禎貝勒這麼說,在下當然要給你這個面子。”說完,永珹臉色一整,厲聲喝道,“來人!”
“奴才在!”跟着的八個侍衛同時應聲,他們知道富察皓禎這次是完全把阿哥公主們給氣極了,他們可要小心行事,免得也被遷怒了。
“把富察皓禎給爺綁起來!”永珹一揮手,聲音裡帶着濃濃的愉悅和興奮,看着皓禎的眼神裡也閃爍着躍躍欲試的光彩。
“我來就行了!”連漪伸手擋住了侍衛們的行動,右手一揚,垂下來一條藍色的繡線。連漪輕輕一甩,繡線就如同靈蛇繞過人羣在皓禎周身圍了好幾個圈圈。然後右手一抖,繡線就整個收緊了,再往後一拉,皓禎就如滾地葫蘆一般摔到了地上。
敬佩地看了看連漪,永珹暗自讚歎,連漪不愧是來給皇阿瑪做護衛的高手啊!看看這富察皓禎,真是被裹得像條蠶寶寶啊!繞着皓禎轉了兩圈,永珹越加興奮,笑眯眯地說道,“皓禎貝勒,你不是說,這位白吟霜姑娘說連漪害死了她的父親,那不用證據都可以確定連漪就是殺人兇手嗎?那麼,如果我說我沒打你,那也不用證據就可以確定我沒有打你吧?”
說完,不等皓禎回答,永珹就開始對他拳打腳踢,是拳拳到肉,次次不落空。幾個小男孩看永珹打得過癮,也有些心動了,看了看連漪,發現她沒有阻止,幾個男孩也衝上去對皓禎一頓狠揍。直到皓禎胖了一倍,一張臉腫得他額娘也認不出來,幾個人才停了手,心滿意足地揚長而去。
至於皓禎的兩個隨從和白吟霜,早在連漪動手的時候就被她順手點了穴,正如木偶人一般不能說話不能動地看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