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謝道清眼瞧着趙洞庭有和全太后算賬的意思,終是不忍,對趙洞庭道:“皇上,這些罪臣審問得如何了?”
趙洞庭道:“其實審不審,孫兒心中都有數。除去鬼谷學宮的,其餘都是經不住利益誘惑的貪婪之輩而已。”
他說這話,也全然沒有顧及這些罪臣還在這裡。因爲沒有必要。
謝道清瞧瞧全太后,道:“既然如此,那皇上打算如何處置他們?”
趙洞庭回首看向諸跪在地上的罪臣,道:“暫且先看他們表現吧!”
他當然知道謝道清只是不想他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責問全太后,是以也只是敷衍答話。
等這些罪臣都將供狀寫好,他讓侍衛收起來,對張世傑道:“監察令,將他們都暫且先關押進獄。他們招供出來的同黨即刻緝拿審訊,不管是何身份,官居何職,都絕不姑息。”
然後便又看向謝道清和全太后,道:“太皇太后和太后到朕宮中去坐坐?”
謝道清嘆息着點頭。
全太后仍是失魂落魄,沒有說話。
趙洞庭帶着韻景越衆而出,就此離開監察省大獄,向着寢宮走去。
謝道清、全太后等人跟在後面。
到寢宮時,樂嬋、張茹已經帶着趙安、趙如那兩個小傢伙睡下。楊淑妃卻是還坐在院子裡,穎兒在旁陪着。
見全太后安然無恙跟着趙洞庭回來,楊淑妃好似悄然鬆口氣,看向趙洞庭的眼神中有着些許柔軟。
看樣子她也是想替全太后求情的。或許,謝道清跟她說過什麼也說不定。
剛在院中落座,謝道清就對着院子裡的太監、宮女、禁衛們擺擺手,“你們都出去!”
“是!”
衆太監、宮女們魚貫而出。
韻景也跟着準備離開,卻是被趙洞庭拽住,道:“韻景你留下。”
韻景俏臉微紅。
她知道皇上這是等於在向衆人宣告她是他的女人了。
楊淑妃、穎兒臉上露出些微詫異之色,不過隨即便轉爲微笑。
趙洞庭收韻景入後宮,她們都知道這是遲早的事。穎兒向來不會吃這些醋,而楊淑妃更是巴不得趙洞庭後宮女人越多越好。
謝道清見趙洞庭拽住韻景,也沒有說什麼。
她看向旁邊始終不語的全太后,平淡道:“坐下吧!”
全太后依言坐下,只這刻,眼神雖數次瞥向趙洞庭,卻都只是欲言又止。
有些話她實在是說不出來。
謝道清也是知道全太后性子,看看趙洞庭,知道趙洞庭也定然不會主動開口。
她不得不挑開話題,道:“皇上,全太后是不是也和那些罪臣有關係?”
趙洞庭只道:“太皇太后何須問朕,這些事,難道全太后心中沒數麼?”
全太后仍是不語。
謝道清瞧瞧全太后,又是嘆息,全太后和那些人是否有關聯她當然知道,在前往監察大獄的時候她就已經詢問過。
註定失勢的全太后瞞誰,也不可能會瞞她這位太皇太后。
沉默數秒後,謝道清對趙洞庭道:“皇上,全太后雖聯合衆臣逼你下罪己詔,但到底並未參與到亂民之事中。她只是想……唉,多說無益。先皇早逝,全太后和本宮被元軍擄去蒙古高原,吃盡無數苦頭,好不容易纔將恭帝撫養成人,本宮也是多蒙她照顧。本宮不想替她推卸什麼罪責,她做的那些事的確有失體統,太不顧及社稷。本宮只希望皇上你能夠看在先皇和恭帝的面子上,再想想全太后也是愛子心切,能否……”
最後的話她實在有些說不出口。
但趙洞庭自也能明白謝道清的意思,道:“太皇太后是想讓朕不追究全太后的罪責麼?”
他也不等謝道清答話,又道:“不知太皇太后可曾想過,若非是那刺客來宮中行刺,被空供奉斬殺,讓得恭帝遇刺之事真相大白,朕何時才能平冤昭雪?全太后被那些棋子利用,逼朕下罪己詔,又將對朕的威嚴造成多大影響,對這天下造成多大影響?朕知道,恭帝遇刺,全太后這般做法也是情有可原。只是,如那高滿山、關蜀等人,哪個不是對大宋社稷勞苦功高?哪個又不是身不由己?若朕因全太后乃是太后,就對她法外開恩,日後衆皇親國戚豈不盡皆效仿?朕設定的律法,又還有何意義?”
謝道清微愣,眼眸微微低垂下去,“那皇上……打算如何處置全太后?”
她輕輕拽全太后的手,示意全太后開口替自己求情。
只這刻,始終沉默的全太后卻是忽的慘笑起來,道:“是本宮愚昧,被仇恨衝昏了頭腦。皇上要殺,便殺吧……”
她仰頭看向夜空,“先皇去了,恭帝也去了,其實本宮活着,也無甚太大的意思了……”
這刻,風韻猶存的她,顯得是那般的悽楚。
若非是爲報仇,興許,這位大宋的前太后娘娘根本不會活着回到這長沙皇宮裡來。
以前跟着謝道清垂簾聽政,後來又同被押去蒙古高原吃盡苦頭,這個女人,這輩子已經嘗夠了榮辱。
只她未想,她最後這句話卻是讓得趙洞庭心中微微起了波瀾。
他終究還是做不到鐵血心腸。
稍微沉默過後,趙洞庭道:“全太后雖和諸臣逼朕下罪己詔,但總算沒有參與到亂民之事中,沒有對這大宋江山社稷造成太大的影響。以後,全太后便在太皇太后寢宮中照料太皇太后吧!這宮中、朝中之事,全太后便不要再過問了。”
說着看向謝道清,“太皇太后以爲如何?”
謝道清輕輕點頭,“本宮替全太后謝過皇上了。”
她知道趙洞庭這等於是軟禁了全太后,但這樣,也總要比打入冷宮或是降罪要好得多。
她也明白,經過這事,全太后怕也不會再有什麼爭權奪勢的心思。便是連她自己,其實也不願再去摻和朝中鬥爭了。
趙洞庭站起身,“這都快要到天明瞭,太皇太后和太后早些回去歇息吧!”
謝道清帶着全太后走出寢宮大院去。
楊淑妃喃喃嘆息了聲,“姐姐這輩子,比我更苦……”
趙洞庭笑着替楊淑妃揉肩,“母親您起碼還有朕。”
楊淑妃笑着拍拍他的手,“就你會撿好聽的說,也不知你這是在安慰本宮呢,還是在誇你自己。”
然後瞧向韻景,笑道:“皇上你打算什麼時候將韻景取進宮啊?”
穎兒微笑。
韻景羞澀低頭。
楊淑妃卻又瞧瞧這院子裡的某個房間,“還有樂舞。那丫頭,可也始終都在等着你冊封呢!”
趙洞庭看向滿臉嬌羞的韻景,也是心中微動,道:“等這場戰事平息下來,朕便將韻景和樂舞冊封爲妃。”
楊淑妃輕輕點頭,帶着太監、宮女回自己寢宮休息。
韻景羞答答看着趙洞庭,也連忙說:“奴婢也先去休息了。”
然後慌忙跑開,好似生怕趙洞庭讓她侍寢似的。
這讓得趙洞庭忍不住笑。
“啊!”
笑聲落時,在穎兒的嬌呼聲中,趙洞庭直接攔腰抱住了她,將她抱到了寢房裡去。
雖已經生過孩子,但穎兒的身段還是如同以前那般玲瓏有致。
天亮了。
這夜,趙洞庭真的未睡。
穎兒倒是在旁邊已經熟睡過去,臉上香汗淋漓。
趙洞庭看着她,替她撥開額頭凌亂的髮絲,便就又穿衣起了牀。
高滿山等人如何處置,現在張世傑等人應該還在議論。他現在卻還有別的事情要做。
鬼谷學宮、破軍學宮在這天下佈局多年,根深蒂固,牽扯極深。亂民的禍,不會因爲高滿山等人落網而就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