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暗暗發誓,等到見到那大宋小皇帝,自己定然要問他,有哪點配不上他!
就算是拒絕,圖蘭朵覺得,也應該是自己拒絕才是,無論如何也輪不到那個傢伙。
一行人,在諸多人的驚豔眼神中,離港口越來越遠。
不多時便到鎮子上。
說是鎮子,其實這個年代的鎮子也不過是幾條街道而已。相較於現代社會的鎮子實要相去甚遠,甚至連稍微繁華的村子都不如。
地面是泥路,坑坑窪窪。有些地方的坑甚至能有人的小腿那麼深。
其實趙洞庭在朝中曾發表過至理名言,要致富,先修路。然而,現在廣南東路府衙,現在卻是連修路的錢都沒有。
偶爾有馬車駛過,起起伏伏,還能聽得裡面貴婦人的嬌呼聲,“哎喲,慢點慢點,可顛死我了。”
“哼!”
聽到這話,圖蘭朵忍不住輕輕冷哼。
她這個堂堂公主殿下尚且還淪落到在這裡走路的地步呢,她們坐着馬車,還有什麼可嫌棄的?
路面上並沒有多少時候,圖蘭朵越走卻越是覺得膈腳。
只可惜,對於她的些微小脾氣,黃六甲等人只是無動於衷。
到得鎮子街道上,一行人找客棧坐下。足足數十人,一下便佔滿了十來張桌子。
這隻讓得客棧掌櫃的和小廝們都是笑得合不攏嘴,又瞧着黃六甲等人都是江湖人打扮,少不得要更爲客氣幾分。
有膽子小些的食客,則是匆匆扒完飯,離開了這客棧。
有的江湖人兇惡得很,還是讓這些百姓畏懼且痛恨的。
小廝也不去管,滿臉堆笑地問黃六甲等人,“諸位客官是打尖還是住店?”
黃六甲腦袋上已有幾縷白髮,但氣勢,卻比以往要顯得更爲精神幾分。
經過苦修,他如今也終於是得以突破龍庭,到得上元境了。
看着小廝,他說道:“打尖,有好吃好喝的快些端上來,我們急着趕路。”
“好咧!”
小廝吆喝一聲,忙向着後廚跑去。
客棧裡最喜歡的無疑就是黃六甲這樣的人了。
好吃好喝的儘管上,無疑是不差錢的主。而好吃好喝的,也就意味着,利潤要比那些尋常菜更大些。
不過這簡陋客棧裡,好吃好喝的定義,也不過是牛肉丸、貝類,以及鎮子裡釀的葡萄酒。這都是特色。
黃六甲等人將背後武器解下,放在桌旁,眼神便開始打量客棧內的其餘食客。
雖然說他們有足足數十人,但此時肩負着重任,還是小心爲上。
原本沒打算離開的食客被他們打量得不自在,很快也都離開了客棧去。
客棧內只剩下黃六甲一行,他們的神色這才突然輕鬆下來。帶着圖蘭朵這個重要人物,實在由不得他們不慎重。
小廝從後廚跑出來,見到其餘客人走光了,先是微愣,然後卻也不太在乎,只笑道:“諸位客官稍待,酒菜馬上就好。”
而就在這時,屋外卻是有兩個人走進來。
這兩人一箇中年,一個青年。背後都各是負着劍,中年神色清冷,青年卻是帶着濃濃的狡黠勁。
兩人好似沒看到氣勢不凡的黃六甲等人似的,徑直找到個空桌坐下。
青年拍着桌子,笑咧咧道:“跑堂的,快些將你們這的牛肉丸、滷水啥的給弄上來,餓壞小爺了。”
黃六甲等人目光都向着中年和青年劍客看去。
小廝忽然察覺到有些不妙似的,縮縮腦袋,回了句,“好咧,您稍待!”
然後便忙不迭又往後廚跑去。
他忽然覺得,這幫人好似不是啥善茬似的。他們該不會在鋪子裡打殺起來吧?
這可不得要了他那又是客棧老闆,又是遠房表舅的親戚的命?
他可知道自己這遠房表舅是何等的鐵公雞,桌子被劃道痕跡,可都得心痛數日。
而在櫃檯後站着的掌櫃的,這時候眼神也是有些微微擔憂起來。
說實在話,他並不太想做江湖人的生意。只可惜,他註定沒那膽量敢將黃六甲等人驅趕出去。
“好漂亮的姑娘。”
青年人頗爲好動,見小廝離開,眼睛在客棧內打轉。瞧見圖蘭朵,便立時亮了,還吹了聲口哨。
“哼!”
對此,圖蘭朵自然只是輕輕冷哼,沒好氣地白了一眼青年人。
青年人卻仍是嬉笑,又道:“以你容貌,倒也能入我那位兄弟法眼了。不如我將你介紹給我那位兄弟?”
黃六甲終於忍不住開口,“年輕人,吃飯就吃飯,你的話未免太多了些。”
青年人瞪眼,“嘴長在我臉上,難道說話還得經過你同意不成?”
他好似根本沒將黃六甲等人放在眼中。
這番話語,直讓得不少武鼎堂供奉都是瞪起眼睛來。
洪無天等人位居真武,武鼎堂內真正主事的其實是黃六甲。這些供奉們,無疑和他要更爲親近。
有供奉蹭的起身,“小子,你要找麻煩是不是?”
他們這些人都是武鼎堂中精銳,中元境高手。以前在江湖中也是五花八門,可不是個個都是好說話的角色。
青年人卻是看向中年人,笑眯眯問道:“師傅,咱們要不要找麻煩?”
中年人面無表情,也不答話。
青年人便當他答應了,臉上滿是喜色,直接伸手指向一衆供奉,“小爺就找麻煩了,單打獨鬥,你們誰敢和小爺我過過招?”
“別啊,別啊!”
這可是將櫃檯後的掌櫃給嚇壞了,臉色都白了,“客官,小店可經不住你們折騰啊!”
青年人卻是甩手丟出一枚金元寶去,“打壞了,算小爺的便是。”
金錠子穩穩落在櫃檯上。
掌櫃的眼神完全被黏住,便再也不開口了。
有這大大的金錠子,別說說這破陋客棧了,就是讓他賣老婆,他怕也願意。
而青年人這手對勁道的運用,也是讓得武鼎堂衆供奉眼神微凝。這一手,看似容易,看實則不簡單。
這青年人,怕是在劍術上有些造詣。
黃六甲不願招惹麻煩,輕輕哼了聲,道:“都坐下吧!”
衆供奉氣呼呼落座。
青年人卻還不罷休,“怎的?怕了?”
這將供奉中脾氣火爆的人給點燃了,有人再度站起身,道:“你這小兔崽子,真是不知死活。”
說着抄起刀就衝向了青年人。
青年人嘻嘻笑,卻不拔劍,迎上前去,只是以掌相對。
看他內氣,應該纔不過是下元境,但其招數卻是精妙。而更讓人詫異的是,他竟然擁有劍意。
這是種寧折不彎的劍意,不僅僅極爲凌厲,而且極爲浩蕩。
連黃六甲都爲之心驚。
要知道,哪怕是他,到現在也還未悟出劍意來。
這青年人不簡單。
而那中年人,就自然更不簡單了。
黃六甲臉色猛沉,對着中年人喝道:“還未請教!”
這青年人上來就找麻煩,現在又露出這般實力,他自然意識到有些不對勁了。
中年人終於開口,聲色如冰,彷彿不帶任何感情,“不用請教,將圖蘭朵交給我,放你們活着離去。”
一衆供奉色變。
“啊!”
同時,那持刀正在和青年人搏殺的中元境供奉竟也是被青年人一掌給拍飛了出去。
下元對中元,青年人竟然只用十餘招就取勝。
黃六甲將劍抓在手中,氣勢拔升,“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這中年人竟然能說出圖蘭朵的名字,顯然就是衝着他們來的。只是,卻也不知這是元朝,還是哪個勢力的人。
中年人不再答話,仍舊淡漠坐着。但浩蕩無匹的劍意,卻是向着黃六甲等人席捲而去。
有供奉坐下座椅忽然碎裂,狼狽坐倒在地上去。
光這劍意,竟然就讓他們覺得難以承受。
“準備動手!”
黃六甲低呼,臉色凝重至極。光是這劍意,他就知道,以自己一人之力,怕是並非是這中年人對手。
而就在他出聲的瞬間,中年人卻是出手了。
他手腕掠過,在桌上筷筒內抽出一根筷子,忽然射向黃六甲而去。
筷子速度極快,竟是發出破空聲響。
黃六甲臉色大變,沒時間將劍拔出鞘,直接以劍鞘抵擋。
而結果,卻是劍鞘在瞬間粉碎。
黃六甲臉上露出些微潮紅,腳下微微退卻。
真武境!
他心沉如水,知道這回,怕是難以善了了。
青年人笑眯眯,又坐回到桌旁,看向圖蘭朵,嘴裡嘖嘖兩聲,“嘖嘖,真漂亮。我那兄弟肯定中意你。”
若是趙洞庭在這,定然能認出來這青年人,而這中年人,也同樣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