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亮得快,熄得也快。
洛陀雙手如拈花,不斷閃動着。有道道內氣自他指尖疾透而出。
院子裡的那些燈盞悄無聲息的湮滅。
也有士卒悶哼倒地,連帶着手中持着的火把也都摔落在地上。
他們手持着神龍銃,卻是壓根打不中洛陀。
洛陀好似成爲這片空間的主宰。
在李秀淑房間門口,有着足足十餘個聽潮府的真武境供奉高手,在這刻,卻也是不敢向着洛陀殺去。
他們團團站在門口,手持兵刃,神情凝重至極。
而在屋內,八個侍劍女官這刻也是擋在了門口。
她們自知自己遠遠不是屋外那高手的對手,卻也願用自己的血肉之軀來替女帝阻擋刺客。
只還有三個人,此時正坐在李秀淑的房間裡,盤膝打坐。
晨一刀和刀冢的兩個長老。
饒是外面響動極大,他們也都並沒有睜開眼睛,只如老僧坐定。
李秀淑自也被這響動驚醒。
些微的出神後,她眼中流露出苦澀之意來。
縱然她不修武,卻也能感受到外面那股如同旭日般的氣息。想來,也是洛陀到無疑了。
大概也只有洛陀,纔有這般肆無忌憚的膽氣和底氣。
她搖頭苦笑,“極境……極境……果真是能視天下各處如無物啊……”
顯然她也沒想過,自己在皇宮之中佈下重重守衛,竟然還是不能對洛陀造成半點阻礙。他還是直直殺到這寢宮內院來。
雖院外還有不少守軍和高手,必然馬上就能趕到,但李秀淑心裡還真不知道,門外那些人能否擋得住洛陀。
那密集的慘叫聲,能讓她隱約推斷得出外面的情景。腦海中,亂糟糟的院子裡,應是不斷有士卒正在被洛陀虐殺。
苦笑完,李秀淑向着晨一刀看去,帶着些希冀之色問道:“刀主可能擋得住這洛陀?”
她問的是擋不擋得住,而不是打不打得過,顯然,也是不看到晨一刀。
畢竟晨一刀雖強,但卻終究不是如洛陀那般的極境。
晨一刀睜開眼睛,眼中有精芒掠過,卻是道:“要打起來才知道。”
大概如他這般的強者,不管是面對何等的對手,都不會輕易言敗吧!
哪怕明知洛陀已經到得極境,此時晨一刀眼中竟也是有着濃濃的戰意。
武道逆水行舟,突破,便是在不斷的挑戰中完成的。
晨一刀更是出名的挑戰狂人,連空千古都挑戰過,此時,無疑也是想試試洛陀的斤兩。
至於生死,他或許並沒有那般放在心上。要不然,不會這刻還坐在李秀淑的房間內。
說罷,晨一刀看向身邊兩個長老,道:“等下洛陀殺進來,我去會他。你們帶女帝離開。”
“刀主!”
四長老猛地睜開眼睛,些微焦急道:“那洛陀可是已臻極境……”
晨一刀伸手摸着橫放在雙膝上的血色長刀,道:“僞極……極境,不過一線之隔而已。”
這話出口,他眼神中戰意好似更濃。
到僞極境之後,他便能隱約感應到那個至高奧妙的境界。
雖這一步極難跨出去,但僞極境、極境,說只有一線之隔也的確沒錯,便如同中元境巔峰和初入上元境的區別。
若無頓悟,這一步,或許這個瓶頸一輩子都沒法跨越。
但要是突有頓悟,也沒誰敢說僞極境就不能直接突破到極境。
刀冢源遠流長,古籍中曾有記載,有先賢直接從真武境到僞極境,然後一步至了極境。
僞極境內氣修爲已到巔峰,和極境差的,實際上不過是某種感悟而已。
但四長老還是凝重,“可極境……太強大了……”
僞極境、極境,一字之差,天地之別啊……
多一字爲人,少一字,可稱天人。
晨一刀只低頭看着自己的刀,“我這輩子,從不向修爲比我低的人發起挑戰。”
“尊刀主令。”
這時五長老也睜開了眼睛,卻是對晨一刀如此說。顯然,他是贊同晨一刀的決定的。
刀冢,有刀冢的傲氣。
然後,他便起身,向着李秀淑走去。
四長老緊緊皺着眉頭,也只得起身。
屋外,慘叫聲還槍聲還不斷在想。悄無聲息死去的人怕是更多。
窗戶紙上透着紛雜的人影。
偶有鮮血橫濺。
似有越來越多的人衝進這院子裡來。
但是,卻沒誰能夠將洛陀給拿下。
門口的十餘供奉仍是巋然不動。
晨一刀緩緩撫摸過血色長刀刀身,最終握在了刀柄上,站起了身,道:“你們這便準備走吧!”
然後就要向着屋外走去。
走一步。
有刀意自他體內浮現。
走兩步。
刀意初露鋒芒。
一步一步,刀意便愈發的凌厲起來。讓得這寢宮房樑上都有灰塵依稀落下。
幾個侍劍女官都是詫異回頭,然後不自禁的讓到旁邊去。
在這諾大的院子裡,在洛陀那雄渾至極的意境籠罩下,也就唯有晨一刀的刀意還稍有些顏色了。
“咦!”
外面忽有輕輕的疑惑聲起。
是洛陀的聲音。
大概他也是意外李秀淑宮中竟有如此的高手。
“難得,難得!”
然後便聽得洛陀的輕笑聲。
有道黑影忽的自門外出現,映襯在白色的窗戶紙上。
十餘聽潮府真武境供奉如臨大敵,俱是低喝。
原本只是平靜的十餘股意境在這刻都是突然洶涌起來。
洛陀突然殺過來,他們只能選擇抗擊。
“我來!”
這時,晨一刀卻是大喝。
他手持刀,直向屋外掠去。聲未落,門框爆碎,他人已是出現在屋外。
這刻,那十餘個真武境供奉好似都不在他和洛陀的眼中。
晨一刀剛掠出屋,便是一刀向着洛陀斬去。
有凌厲無匹的刀芒自他血色長刀上席捲而出。
屋內,四長老、五長老兩人攜着李秀淑匆匆破開牆壁離去。
洛陀手無兵刃,面對着凌厲刀意,臉上竟仍是帶着慈悲笑容。雙手合十,“阿彌陀佛……”
有無形氣罩出現在他的身周,將他籠罩在內。
金剛罩。
他顯然也是有意試試晨一刀的斤兩,竟是以這樣的方式來擋,連異相都不施展。
終於有子彈得以射在他的身上。
但是,竟然也被他的金剛罩所擋。
兩顆子彈,都好似只驚起些微漣漪。
洛陀紋絲不動。
面帶慈悲之色,笑看着晨一刀的刀芒以極快的速度逼近。
最終,他被刀芒籠罩。
有氣勁席捲。
周遭不知多少離得近些的尋常士卒竟是直接被掀翻了去。
灰塵瀰漫。
碎石紛飛。
但塵煙過,洛陀只仍是站在原地。
剛剛晨一刀的那道刀芒,也只是讓得他的金剛罩起波瀾,卻並沒能將其擊碎。
洛陀眼中也只有晨一刀,又道:“僞極境……難得,難得。刀冢晨刀主,呵呵,盛名之下無虛士啊……”
他應該也感應到屋內的動靜了,但好似並不在乎,只一步一步走向晨一刀。
周圍衆人都被兩人剛剛交手的氣勢所驚,連槍聲,都在這刻忽的悄然隱去。
“喝!”
晨一刀眼中有兩團火,兩道濃眉擰在一起,並不答話,又是一刀斬出。
這一刀,更甚前一刀。
但是,卻仍沒能將洛陀奈何。
洛陀如向西老僧,只一步步向前,嘴裡又道:“枯刀法一刀勝一刀,只不知,刀主能出幾刀?”
“喝!”
晨一刀仍不答,再喝,又是一刀。
一刀強過一刀。
這一刀,已是讓得他面前的地面上沒有一塊完整的青磚。
連那些個聽潮府供奉都不得不退到稍遠處避讓鋒芒。
但洛陀卻是離着他越近了。
這近乎妖孽的老僧,好似撐着金剛罩便已是立於不敗之地。起碼在沒有空千古的江湖,是如此。
他又道:“宋國日薄西山,刀主如此實力,何不投我大元,皇上必然高官爵以待之,刀冢更可成爲江湖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