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鶩王率着數十人從城內緩緩走出。
劉諸溫、王子乾相視而笑。
羅鶩王的這種選擇並沒有出乎他們的意料。
因爲羅鶩王若是負隅頑抗,其結果必然不會太少。莫說現在的羅鶩部,縱是以前的羅鶩部也絕不會是大宋禁軍對手。
真惹急劉諸溫等人,大宋禁軍要覆滅整個羅鶩城都不會是什麼難事。
當然,劉諸溫等人並不會這麼做。
只不多時,羅鶩王那羣人便是走到大宋禁軍前面。
劉諸溫等人拍馬而出。
各自報出名號以後,羅鶩王請劉諸溫等人入城。
大宋禁軍向着羅鶩城內而去。
從禁軍到得城下,再到進城,都並未發生什麼驚心動魄的事。
一切都顯得是那麼的水到渠成。
羅鶩城頭很快豎起大宋國旗。
時間又過一日。
元京西南路總管弘翰末的飛鴿傳信也終是落在元中都皇宮內。
桑哥和忽必烈看過信中內容後,心中雖仍然有些疑慮,但較之之前總算是要安穩許多。
畢竟大宋禁軍已經退出京西南路以外,周圍再無勢力能夠對襄陽城造成威脅。
忽必烈的寢宮內,他和桑哥兩人爲這事討論良久。
最終,仍是沒能揣摩清楚趙洞庭到底是何佈局。
直過半晌,圖蘭朵在旁邊忽然說道:“宋帝唯獨不要我們讓出京西南路,是不是真如皇爺爺所想那般,知道我們不會讓?”
桑哥聽到這話,心裡卻是忽的咯噔,變色道:“皇上,該不會是那宋帝已經和弘翰末……”
忽必烈也是瞬間色變。
如果弘翰末暗投宋朝,那宋帝的確沒有必要在議和中要求他們讓出京西南路來。
沉默半晌,忽必烈臉色纔算稍紊,道:“弘翰末對朕忠心耿耿,應該不會叛國。再者,如果他暗投宋國的話,那應不會將呂玉文扣留在城內,且讓耶律鑄出城回都。可能宋帝真是打算就好就收。”
桑哥臉色仍是凝重,“那咱們要不要讓各地軍馬回來?”
“不。”
忽必烈擺手道:“還是讓他們去吧!宋軍雖然離開了,但在議和達成以前,誰又說得準他們會不會再度兵發京西南路?”
在他看來,大宋禁軍離開京西南路,也有是想麻痹襄陽府,讓襄陽府內守軍掉以輕心的可能。
桑哥聽得這話,輕輕點頭,不再多說。
他們怕是絕對想不到,此時襄陽府路已經是危機暗伏。
肖玉林、劉子俊兩人麾下的雄獅、龍槍兩支特種軍團經過這幾天時間,其實已經接近襄陽府。
只是他們總是在夜間行軍,並沒有讓襄陽府內守軍發現而已。
弘翰末自也想不到宋軍還會有這樣的佈置。在得知大宋禁軍離開京西南路以後,根本不可能會在夜裡派遣斥候出城查探。
刀冢衆高手和關奇略麾下十餘親衛火速前行,趕在雄獅、龍槍兩團之前到得襄陽城外。
下午時分。
數十騎帶着黃塵而來,雖然沒有旗幟,但那十餘親衛甲冑鮮亮,自是讓得城頭守軍動容。
城門外的襄陽府守軍也是如臨大敵,連忙蜂擁而上,將城門牢牢擋住。
但晨一刀等人卻是在城門外立馬。
親衛首領看向晨一刀。
晨一刀鼓起內氣對着城內喝道:“大宋禁軍已經離開京西南路,速速放呂玉文將軍出城!”
以他僞極境的修爲,這吼聲可謂是驚天動地了。
甚至在城頭上的士卒恍然間有種天搖地動的感覺。
這讓得他們個個色變。
待回過神後,有將領連忙差人往府衙去稟報弘翰末。
呂玉文在城內爲質,沒有弘翰末應允,誰也不敢輕易放呂玉文出城。
而晨一刀吼完,衆人只是待在城外不動。
雖僅僅不到三十騎,但面對這泱泱襄陽府卻也沒有半點懼色。
刀冢衆高手更是個個神色冷厲,好似渾然沒將這城頭、城下的襄陽府守軍放在眼中。
這是真正的藝高人膽大。
莫說晨一刀現在已經晉升到僞極境,就算沒有。憑藉他們刀冢的數位真武境,雖拿不下襄陽府,想要殺進去也絕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約莫過去兩刻鐘時間,弘翰末的身影終於是出現在城頭上。
他看着城下數十騎,眼睛微微眯起。他當然不想放呂玉文出城,應該宋軍有可能去而復返。
雖然,這種可能性並不太高。
因爲現在議和文書已經在送往宋國的途中,宋軍就算折返,也大概沒有拿下襄陽府的時間。
城下晨一刀再喝:“弘翰末,大軍已經離開京西南路,該到你履行承諾的時候。”
弘翰末仍是不語。
他仍在衡量。
放呂玉文出城,那宋軍以後要攻這襄陽府將再無掣肘。
但要是不放,他便是失信。同時,也可能惹怒宋軍。
過數十秒,旁側有將領輕聲說道:“總管大人,咱們是放呂玉文出城……還是乾脆將這些人都殺了?”
他自是不知道晨一刀等人的實力的。
弘翰末終是下定主意,道:“也不知道這些江湖人的深淺,還是放呂玉文出城罷!”
“可若是宋國大軍又殺回來那該怎麼辦?”將領又道。
弘翰末道:“現在皇上已經調遣各路將士往這襄陽府來,宋軍就算殺回來,也別想輕易攻下這襄陽府。”
這就是他放呂玉文出城的理由。
待忽必烈調遣的各路大軍到得襄陽府,他無需再以呂玉文爲質,也能守住這襄陽府。
“是。”
將領聽得這話,臉上露出些許喜色,不再遲疑,對着旁邊士卒道:“去讓呂玉文出城!”
士卒領命下城,拍馬向着呂府而去。
弘翰末對着城下喊道:“諸位稍待,呂玉文這就出城。”
這大概就是城府。
雖雙方是敵對勢力,但弘翰末在言語中卻顯得頗爲客氣。因爲他明白,逞口舌之利並沒有什麼意義。
難道將城下這些人罵得狗血淋頭,就能扭轉宋元雙方現在的局勢不成?
晨一刀不再答話,衆人靜靜立於城外。
約莫又過去兩刻鐘時間,呂玉文的身影出現在城門口。
他仍是穿着甲冑,面帶微笑,顯得頗爲從容。
在襄陽府的這幾天,他住在呂府內,卻是沒怎麼想過自己以後能不能出城的。或者說,已經做好死在城內的心理準備。
當然,現在能活着離開襄陽府,他心裡當然還是高興的。
雖呂文煥無需他報仇,家人也無需他照料,但他自己卻也還有妻兒。他當然還是希望陪着妻子終老。
和晨一刀等人對視以後,呂玉文翩翩走出襄陽城。
到衆人面前,呂玉文拱手道:“呂玉文多謝諸位了。”
他的眼神落在晨一刀的臉上。
晨一刀隨軍往襄陽府的那些天,兩人已經算是認識。
“呂將軍客氣!”
晨一刀淡淡拱手,然後將呂玉文拽到馬上。
他這應該已經算是客氣了。
要是尋常人,以刀冢這些人的脾性,還真未必會搭理。
呂文煥、呂玉文等人在江陵府的舉動,也是讓得衆江湖高手頗爲敬佩的。
“走!”
隨着晨一刀輕喝,數十騎不再搭理城頭守軍,勒轉馬頭,便就這般又匆匆離開襄陽府而去。
“呼……”
城頭弘翰末呼了口氣,看着衆騎遠去,也不知道,自己放呂玉文出城的選擇到底是對是錯。
但他又好似並沒有別的選擇。
若是不放呂玉文出城,到時候宋軍以這個理由攻城。他弘翰末怎麼都顯得理屈。
只這夜,弘翰末就爲自己放呂玉文出城的決定而感到深深後悔。
雄獅、龍槍兩團在團長觴哥和落無聲的率領下,在濃濃夜色中分別到得襄陽城西、北兩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