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英才、黃華等人對視,俱是哈哈大笑出聲來。
然後呂英才便大聲喝道:“將士們,清理戰場,收押降卒!”
“諾!”
宋軍將士們齊聲應答,聲音衝破雲霄。
有許多士卒上前開始撿拾地上元軍的兵刃。
而在這個時候,西城門口也隱約有槍聲傳來。
這讓得不少元軍微微變色。
宋軍果真是有佈置的。幸虧,幸虧他們沒有心存僥倖率軍出城。
長樂郡之戰接近塵埃落定。
黃華請呂英才、柳西狂、空竹等將領率先回內城去。
這收押降卒、清理戰場的事,無需他們這些大將繼續在這裡坐鎮。至於巴根那些人,他們當然不會現在就對他們客客氣氣,總是要先冷落冷落的。
一衆大宋和流求將領率着些許將領率先回往內城。
在回城途中,衆人自是歡聲笑語略過不提。
長樂郡戰事告落,而在建寧府、鄂州等地都有大宋禁軍駐紮,連呂英才、柳西狂、空竹他們都知道,大宋境內不會再有太大動盪。
而知道元朝再度求和的黃華等人,就更是知道大宋即將恢復安定。
現在就只等着皇上那邊下定主意,議和之事徹底傳開。
到府衙內。
黃華帶着衆人直往廉黎明所在的節度使府而去。
廉黎明率着長樂郡內各部主官已是在殿內準備設宴招待阿星皇。
雖流求不大,但畢竟是個國家。阿星皇親自來到長樂郡,自當受到高規格對待,更何況他還是率軍前來援助的。
在地位上,阿星皇是和趙洞庭同等的。
殿內,阿星皇坐在主位上。廉黎明在客座作陪。
下面是衆福州文官。
見得黃華這羣人到,殿內的人便都立刻看向了他們。
黃華走進殿,先是對着阿星皇拱手,然後對廉黎明說道:“安撫使,元軍已經全部投降了。”
殿內衆臣都是露出喜色。
唯有廉黎明裝出詫異之色,“元軍這就都投降了?”
黃華笑道:“那些不願降的,都已伏誅。”
“哎呀!”
廉黎明故作苦惱,“這……這……”
黃華自是知道他在做戲,故意問道:“節度使何故如此?”
廉黎明從袖口裡掏出那封密信,道:“我剛剛收到皇城來信,元朝已經求和了。皇后娘娘讓我們暫且和元軍休戰呢!”
黃華臉上露出愕然之色。
有將領差點憋不住笑。
節度使和安撫使演起戲來還真挺像回事的。
“也罷,也罷!”
廉黎明嘆息兩聲,“既然元軍已經投降,那便先將他們扣押起來吧!安撫使,這邊的消息便勞煩你飛鴿傳書皇城了。”
“嗯。”
黃華點頭道:“等戰損統計出來,我便立刻將戰報傳到皇城去。”
然後又笑,“其實這也未必是壞事,我們俘虜這些元軍,皇上也更好向元朝提條件不是?要將這些降卒要回去,總得付出些代價的。”
廉黎明也笑,擺擺手,“暫且不說這些。來來來,諸位將軍都請坐下。你們實是我們長樂郡百姓的再造恩人啊……”
他親自起了身。
衆將各自落座。
阿星皇始終沒有開口,些微沉默。
元朝求和了?
他自然也是現在才知道這個消息。
看來建寧府、鄂州和襄陽等地的那些元軍也都沒能佔到什麼上風啊……
阿星皇雖遠在流求,但也時刻關注中原局勢。他知道,以忽必烈的性格,若非迫不得已,絕不會選擇議和。
之前和宋朝議和已經足夠丟臉,後來主動撕破協議,如今又再求和,那忽必烈更是丟臉到姥姥家。
不是沒有辦法,忽必烈會這樣?
這回議和,以後中原怕就是以大宋爲尊了。元朝,在軍事實力上將會徹底不如宋朝。
阿星皇想着想着,心中更是覺得慶幸。
他率軍來長樂郡並沒有幫上什麼忙,也就是說,即便他不來,宋軍也能將阿術這股元軍給徹底打敗。
而等宋軍打敗元軍,到時候抽出手來,要想稱霸海域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他阿星皇承着趙洞庭的救命之恩,卻對趙洞庭沒有任何恩情,到時候宋國會以怎樣的方式拿下流求,那就很難說了。
“國主。”
在阿星皇深思之時,廉黎明忽的向他拱手,“此番國主大義,率軍來援,廉黎明在此多謝了。”
殿內衆大宋文官武將也都拱手,“多謝流求國主。”
阿星皇連連擺手,“諸位言重了。這回,我們流求將士可是沒能幫得上什麼忙啊……”
廉黎明笑道:“國主能夠率軍來援,我等已是感激不盡了。”
衆人皆笑。
其後便有府衙內婢女端酒菜進來,酒席間氣氛也很是融洽。阿星皇麾下那些將士顯得很是熱絡。
大宋將士的作戰能力,的確讓他們歎爲觀止。在這樣的酒席間自然也是想取取經的,只大宋將領們所說的那些訓練方法,卻是大多數讓他們摸不着頭腦。這和他們以前的訓練方法實在是過於大相徑庭了。
這場酒席,流求國主阿星皇硬是被灌醉,纔算是回去。流求將領也是醉掉大半。
宋朝文臣武將太多了,實在是好漢架不住羣狼啊!
連呂英才、空竹、柳西狂那些廣州、東沙羣島的將領,也都沒被放過,俱是醉了七八分。
而在阿星皇以及呂英才這些人離開以後,衆福州的文臣武將們並沒有離開。
待婢女們將東西撤下去以後,廉黎明和黃華兩人分別坐上了主客位置。
這顯然是有事情要說,衆人也都大概知道要說的是什麼事,都是正襟危坐。
黃華和廉黎明對視了一眼,黃華道:“節度使你說吧!”
廉黎明輕輕點頭,眼神掃過殿內衆人,道:“諸位,多虧呂軍長和流求國主率軍來援,我福州之危得以度過。只是在這裡,本官還有句話得再度提醒諸位,皇城的信到來以前,我軍已經打敗元軍,這點……諸位沒有異議吧?”
殿內有人道:“節度使放心,此事我們心中都有分寸。”其餘將領文臣也是點頭。
“如此我便放心了。”
廉黎明輕輕點頭,“也請諸位守口如瓶,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們都是福州官員,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種話,想來是無需我多說的。尋常時諸位,哪怕是和我,政見不和,那也是難免,但咱們都是爲這福州百姓們的安居樂業。我廉黎明生於福州,這輩子也都打算呆在福州。若是因誰而讓得這福州官場動盪……”
說到這裡,廉黎明的眼神已是微冷。
黃華立刻在旁接口,笑道:“節度使嚴重了,在坐諸位都和福州有着千絲萬縷關聯,又都是願意爲福州辦實事的,我想諸位心中都是有分寸的。”
殿內衆人連忙點頭。
哪怕看出來廉黎明和黃華這是再扮演白紅臉,此時也必須表態。
違抗皇命,可是真正能夠引起福州官場動盪的。在座的,沒誰能夠承擔得起那樣的後果。
廉黎明心中算是輕輕鬆口氣。
不管這些文臣武將到底會不會將密信的事捅出去,但是能做的,他已經做了。他偏頭看向黃華,“那我要說的已經說完了,安撫使可還有什麼要補充的?”
黃華只道:“此役諸位身先士卒,爲萬民表率,我會在戰報中如實稟報皇上。該交代的,節度使已經交代,我也沒什麼要說的了。只是,我和節度使必定是同心的。”
這已然表明他的立場。
殿內衆人仍然只是點頭,無人再說話。威脅的話,廉黎明已經說了,黃華這算是施恩了。畢竟這些文官其實並沒有在城頭出太大的力,而黃華將這件事正兒八經在戰報中彙報上去,卻很可能讓得他們進入皇上的視野。到時候,說不定全福州的官員都能因此而收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