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對張家兄妹,燕軒文充滿興趣。這對兄妹相處的模式是燕軒文不曾見到過的,在兄妹之間往往都是兄長照顧妹妹,可是在張家兄妹身上,燕軒文看到的是妹妹的強烈保護欲,兄長無底線的退讓寵溺。

與實際年齡不相符的成熟,與出身家世不相符的氣質,這對一靜一動的兄妹表現出來的各方面都令這位貴公子感到驚奇。

“張力鷗,你今年多大了?”

“十一歲。”

“十一歲?完全不像,看你說話行事就像經歷過風雨的成年人。”

“唉,我也沒辦法啊,誰讓我三歲就博覽羣書,九歲達到巔峰,智商前三百年後三百年無人能及?我也不想這麼早熟,我是被那些書給催熟啦!”

b大附中外,同一張長椅,張力鷗,燕軒文,沈川,費南平四個人擠在一張長椅上,人手一支蛋筒冰淇淋,邊吃邊聊天。

費南平好奇地問她:“你都看了那些書啊?”

“故事會。”

噗!費南平被嗆到了。“這也算博覽羣書?”他還以爲天文地理無所不包呢。

張力鷗斜睨他:“你還真別小瞧《故事會》我跟你講,看《故事會》也能看到美國去。”

費南平不信。

張力鷗嘿嘿笑道:“我們要不要打賭?”

“打賭?賭什麼?”費南平興致勃勃地道。一旁的燕軒文跟沈川卻都從張力鷗眼裡看到了調皮,在心底爲費南平默哀。

“賭二十年內有一個女子憑着她最愛的《故事會》去了美國。”張力鷗笑道。

費南平狐疑地盯着她:“你別告訴那個女的就是你。”

咬一口蛋筒,張力鷗一臉嫌棄:“我都去過英國了,去美國還要二十年,你這是在小瞧我嗎?說吧,賭不賭?誰輸了誰去跟那個憑着《故事會》去美國的女的接吻一分鐘!”

燕軒文跟沈川聽了了樂不可支,兩人就是莫名覺得這賭張力鷗準贏,這信心實在是來得太莫名其妙。

費南平想了想,還是搖頭:“不賭,我現在就認輸。”這丫的給人感覺太詭異了。

“且!”張力鷗也是開玩笑,說笑兩句就算。回頭對燕軒文道:“老大,剛纔謝謝你,這蛋筒好吃不?”

燕軒文呆了呆,跟着哈哈大笑:“你這丫頭,一支蛋筒就打發我了啊。”

“我全部家當都用來買蛋筒了,你們還想怎樣,我還是小孩子哎,你們好意思剝削我?”張力鷗表情無辜。

燕軒文邊笑邊搖頭嘆氣,回頭問沈川:“你又怎麼回事?惹這丫頭不開心了?”

沈川哼了聲,扭過頭去。張力鷗嘟嘴皺鼻,不甘示弱地也哼一聲,別過臉去。一人一邊方向,大有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來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的趕腳……

燕軒文與費南平面面相覷,燕軒文畢竟二十六歲了,作爲一個過來人看着這兩小的,若有所思地笑了,唯有費南平這可憐孩子還沒搞明白這兩人怎麼回事。

“咳咳咳。”燕軒文輕拍沈川肩膀,小聲道:“阿川,辛苦你了。”

沈川彆扭,被燕軒文那笑謔的目光看得臉有些紅。

“對了,張力鷗,我想投資一部有關跑酷的勵志劇,你有沒有興趣參演?”

“演戲?”張力鷗眼睛一亮:“好啊好啊!”前世她也做過演員夢,可惜最終只是一場夢。

“那就這麼說定了啊,等劇本彎成我打電話給你。”

“好!”

第二天張力鷗坐車回家,然後在晚上中途下車,直接趁夜色施展縮地成寸回到g縣。

張平章房裡的燈還沒熄,透過窗戶望着那伏案工作的背影,張力鷗眼睛一熱,酸酸澀澀的,前世她也離家出走過一次,回來時也是站在窗戶下——擡手輕敲玻璃:“爸,我回來了!”

張平章正在畫設計圖,聽到這聲音回頭一看,女兒就站在外頭朝自己揮手,急忙跑出去開門,先拉着人審視一番,見沒什麼事才鬆了口氣。心裡那股又急又怒的氣衝上頭,想打又捨不得,最後只是悶悶的問了句:“餓不餓?”

憋着的眼淚一下子涌了出來,想搖頭,想了想最終還是點頭:“餓。”

張力鷗乖乖坐在堂屋裡等着,片刻後面前的桌上多了一晚麪條,上面還蓋着兩個荷包蛋。

看着那面那蛋,張力鷗邊掉眼淚邊小口小口地吃着,眼淚就掉進碗裡,張平章在一旁看不過去,大手伸過來給她抹去眼淚:“讓你離家出走,受罪了吧!”

張力鷗沒吭聲,享受着這份記憶中的溫暖,前世也是這樣子的,雖然生氣,可她說餓的時候,爸爸還是下了荷包蛋面給她吃。

前世的她沒什麼感覺,有感覺也是怕被責罰,這一世她只有懷念只有感恩,如果可以這溫暖一幕真想就此凝固成永恆。

張力鷗這麼想也這麼做了,一滴淚掉下來還沒掉落碗裡之前突兀地消失不見,時空靜止,等那滴淚重新凝結在指尖時,裡面多了父女溫馨一幕。指尖輕輕一彈,淚珠被張力鷗收藏進謝陽送的那枚水晶掛墜裡,以靈氣滋養,成就永恆。

吃完麪條,父女二人面對面坐着,沉默了半晌,還是張力鷗先開口。

“我不喜歡那個女人,爸爸。”

“爲什麼?”張平章不懂,“你才第一次見到高阿姨,不瞭解她,相處一段時間你就會知道高阿姨她人不錯。”

“我不反對對爸爸再婚,但是這個女人不行。我不喜歡。沒有什麼理由,喜歡一個人與討厭一個人是不需要理由的。”

“小鷗……”張平章有些頭疼。

但是看着表情爲難的父親,張力鷗拼命告誡自己心腸要硬到底:“這麼說吧,爸爸,在我與那個女人中間爸爸只能選擇一個,放棄一個。”

張平章皺起眉頭,表情嚴肅:“你這是什麼話!”

“我會跟哥哥去京城。”張力鷗起身道:“我去睡了,爸。”

張平章看着女兒離開,就覺得腦仁特別疼,雖然才談了幾句話,但是自家閨女表態清楚且堅定,她是絕對絕對絕對不允許那個女人進門的,除非他這個當父親的不要女兒。

開什麼玩笑,他要是不要女兒,當年就不會跟前妻爭搶撫養權了!

最後結果明晃晃地擺在眼前,張平章嘆了口氣,安慰自己不就是個女人嘛,哪有寶貝女兒重要?

這一夜,快四十歲的張平章體會到了人生第一次失戀的滋味。

唉,女兒啊,你真是爸爸前世的小情人,面對情敵真真是毫不手軟。臨睡前,當爹的這麼自嘲。

第二天張力鷗去學校,剛到教室門口就被一凶神惡煞給擋住去路:“張力鷗,這兩天你去哪了!”

謝陽雙手環胸,氣哼哼地問。

張力鷗斜睨他一眼:“想死麼,擋我的路。”

大姐頭一開口,凶神惡煞立即軟成毫無抵抗力的小白兔:“去哪了啊這兩天。”

“京城。”一根指頭推開人,隨手將書包朝座位上一拋,一道拋物線瀟灑劃過一衆同學頭頂,不偏離分毫地進藍。

剎那寂靜之後,教室裡響起如雷掌聲,還有人吹起口哨,張力鷗眉頭一挑,當場口哨表演一曲紫霄大陸的小調,掌聲也跟着愈發熱烈起來。

一曲結束,張力鷗得意洋洋地問:“怎麼樣,好聽不?”

有人高呼“好聽”,也有人問“叫啥名字”,更有人喊“再來一首”。

張力鷗無奈攤手:“名字我也不知道。還有要打鈴了,你們想害我被老師罰站啊,小心我拉你們墊背,有難同當,有福就不同享了。”

教室裡響起一連串的“切”。

謝陽被晾在一邊,小眼神兒委屈地瞅着張力鷗。

張力鷗被他盯得發毛:“幹嘛?”

“張力鷗你變了。”控訴。

“我哪兒變了?”不解。

“以前你只跟我玩。”控訴+1。

“我現在依舊只跟你玩啊。”無奈。

“剛纔你沒有。”好委屈好委屈。

張力鷗再也憋不住一肚子的笑意,伸手摸頭安撫:“乖,別吃醋,你永遠是我罩着的,跟他們不一樣,啊?”

悶悶地哼唧了聲,謝陽轉身準備離開,迎面跑來的人令他停下離開的步伐。

“張力鷗!”

張力鷗擡手打招呼:“嗨,陳輝。”

陳輝從謝陽身側跑過,站在張力鷗面前,那姿態就防風服他眼裡只看得見張力鷗,而事實也的確如此。

“這兩天你怎麼沒來學校?”

“去京城看我哥哥了,你找我有事嗎?”

“恩。”陳輝還真點頭:“明天星期六,我們想去西湖玩,要不要一起去?”

“我們?還有誰啊?”張力鷗故作好奇地問道。

爲了能說服張力鷗參與,陳輝很賣力地表現:“還有王燕他們。”

果然如此。張力鷗冷笑,回頭問謝陽:“你去不去?”

不等謝陽回答,陳輝就帶他回道:“謝陽說你去他就去。”

一旁謝陽直瞪眼,不爽這叫陳輝的傢伙搶話。他們又不熟!

張力鷗點點頭,表示了了。

“恩,西湖啊好久沒過去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