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巴克納中將來到中國第49集團軍所屬部隊的陣地視察慰問的時候,劉建業自然是以中國軍隊指揮官的身份一路陪同。
他們走過城鎮的殘垣敗壁和尚有餘煙的瓦礫堆,走過積滿雨水的大彈坑,走過被噴火器燻黑的巖洞口和被炸藥崩塌的龜甲墓。沙場荒涼,到處是彈藥箱、炮車底盤、燒焦的坦克和卡車。彈殼和炮彈堆積如山,象秋天場院裡的玉米棒。琉球島上原本美麗挺拔的松樹在連天炮火的摧殘下只剩下光禿禿的枝幹。天沒有放睛,空氣凝滯,彷彿可以擰出水來,就像中國南方的梅雨季節一樣,讓人感到悶熱難當。軍裝被士兵的汗水打溼以後,在潮溼的空氣裡總是很難變幹,潮乎乎地貼在身上,加上血戰一直進行了兩個半月了,官兵們終日裡忙於戰鬥都沒顧上換,穿在身上十分不舒服。屍體的怪味、燒糊的膠皮味和木炭煙混雜在一起,始終不離人的左右。
琉球島蔥鬱的山川、秀麗的丘陵、清澈的溪流、千姿百態的峰巒、中國式的牌坊和古墓、曰本的和式木屋、佛教的浮屠石塔和它的文明、它的人,都曾顯示了一種奇絕的美。它的美不象美國畫家溫斯洛·霍莫畫的那種灰暗的森林,也不象著名的柯里爾艾夫斯石印公司印製的膚淺的民間3景畫,它的意境帶有一種鮮明強烈的色彩。戰爭摧毀了琉球的容顏,然而,大自然是不死的。它會在海的撫摸和陽光的滋潤下,重現出一個新的琉球島。
巴克納中將曾在美國最北部的阿拉斯加地區服役。他習慣了北極地帶那種粗獷、荒涼、冷寂的景色,金沙燦燦的育空河谷和白得刺眼的北極冰川,那裡人很少,沒有樹,一羣狗和一個愛斯基摩人都可以構成一幅圖畫,一片船帆都可以帶來靈感。灰暗和濃綠的色調對比,不禁使他感慨萬千。
一位G言軍官帶來一位琉球當地人。他謙卑地向兩位將軍講述了自己的經歷:“我叫新佑行,本地牧港人。祖輩在琉球打漁,有時誤了汛期,也到南洋或中國跑兩趟生意。琉球人有句俗話,‘我們的海,神賜的最大恩惠。’長官,您知道琉球漁場嗎?白沙海灘外有黃魚,具志頭沿岸有帶魚,宮古島有烏賊和蝦,金槍魚出沒在慶良間,馬面?迴游到伊江島。內人是海女,一直在幹採珠行當。”
他用腳尖比劃了一下夾石頭的動作。“石垣島有黑珍珠,可大啦。”
他說着說着哭了起來:“現在全完了。我父親被炮火打死了,母親受了重傷。內人也被拉到那霸修工事,至今下落不明,恐怕也死了。我女兒在沖繩縣立第一高等女學校上學,被編入‘山丹花部隊’,在南3原陸軍醫院當看護婦。聽說現在被貴軍圍困在摩文仁。”他拿出一張照片來。“這是她的照片,她叫敏子。就是死了,也懇求閣下幫助認識屍體吧。”
他最後告訴巴克納中將,據說日軍曾當着士兵的面將美軍戰俘砍頭。“敵人必然要殘忍地報復。諸位不能存有希望,最後時自決吧,不要辱沒了皇軍的名聲!”新佑行說曰本軍官總是這麼訓導士兵的。
巴克納中將接過了照片,關照參謀通知前線的官兵注意一下有沒有這個年輕姑娘,不管是活是死,都通知他一下。
他和劉建業繼續往南走。這一帶叫真榮裡,屬於高嶺村管轄,山勢陡峻,但破壞得不厲害。日三十二軍四分之三的兵力都耗光了,剩下的也疲憊不堪,士氣低落。雪片般的傳單從美國飛機上撒下來。這些傳單是由劉建業*擬、在特納的旗艦“埃爾德拉多”號上印出來的。希爾中將已經換了特納中將,他全力援助陸軍,並不比他的前任差。
巴克納中將和劉建業繞有興味地觀察着真榮裡的石灰岩山峰。那些山峰如巨象,如**,如石桌,如筆插,鬼斧神工,險哉奇哉。
巴克納中將正在端詳一座很象狗頭的石峰,忽然發現山腰隱約有一個石洞。他拉了一下劉建業,說道:“看,劉,那是什麼!”
劉建業看過去,果然是一個巖洞,周圍的雜*幾乎把它掩沒了。
就在那個洞口,火光一閃,一門敵軍的75毫米山炮響了一聲。炮彈正好落在巴克納中將身後,炸起的石灰石碎片一下子打斷了中將的脊椎。第十集團軍司令癱在地上,等人們來救時,發現已經不用救了。
劉建業當時只覺得有一塊極鋒利的東西,打斷他右側第四根肋骨,似乎直戳肝臟。他來不及叫一聲就撲倒在岩石上。石灰岩的碎屑和粉塵平息以後,一個衛兵發現他哼哼唧唧還沒有死。
那門獨炮只打了一發炮彈就不響了。當反應過來的中國工兵趕去封閉那個洞口的時候,裡面的日軍炮手早已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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偉大的戰役常常索取偉大統帥的生命作爲犧牲,勝利者也不例外。特拉法加海戰索取了英格蘭的納爾遜勳爵,拿破崙在馬倫哥戰役中獻出了他的德塞元帥,奧爾良城供奉了聖女貝德。當琉球島上的血戰行將落幕,而“冰山”的籌劃者,發起者和執行者巴克納中將,卻永世長眠在這個島嶼上。
當盟軍最終把琉球島完全攻佔以後,美國人把琉球島東部最大的海灣中城灣命名爲布克納爾灣,以紀念西蒙.波利瓦爾;巴克納中將。西蒙;波利瓦爾是一位委內瑞拉出生的白入律師。十九世紀裡,他投身於拉丁美洲的解放事業,成爲偉大的將軍和“解放者”。玻利維業的國名就是以他來命名的。巴克納中將的名字是否與他巧合呢?無論如何,巴克納中將是美軍在整個太平洋戰爭中戰死的級別最高的指揮官。
溼氣、臭氣、怨氣充滿了巖洞裡的空間,使它帶上了恐怖、幽秘和絕望的氣氛。密密麻麻的石鐘乳從穹頂上懸垂下來,有些已經同地面上叢生的石筍連起,變成一根根石柱。燈光時明時滅,最後乾脆消失。發電機壞了,修理它的工兵早已經投入戰鬥,恐怕也死了。幾盞氣燈照亮了洞穴,每當炮彈爆炸,就晃幾晃,把石鐘乳、石筍、石柱的黑色投影打碎,編織,尤如一羣羣鬼魅在壁畫上跳躍。
洞穴裡的蝙蝠早嚇飛了,換上了一羣形同獸類的人。曰本第三十二軍司令部撤遷到這個喀斯特洞窟中,所有進來的人都做了準備,沒有人指望能從這裡活着走出去。
參謀長長勇中將躺在一張歪扭的帆布行軍牀上,似睡非睡。每逢琉球島海岸外的美國海軍發射406毫米口徑大炮,他就痛苦地抖動一下。長勇在兩個半月的苦戰中累垮了,心臟病發作,被條原軍醫部長搶救過來,他再也無法籌劃那些狡猾兇狠的第一流阻擊戰了。病人是不負責任的,他終於可以休息啦。誰知他剛躺下不久,又翻身爬起,聲嘶力竭地繼續指揮戰鬥。
第三十二軍司令官牛島中將也在這裡堅持最後的指揮。
日軍殘部集結在三個互相聯繫的地區裡。第四十四獨立混成旅團在八重瀨嶽和具志頭村;第二十四師團在真壁和真榮平;第六十二師團在米須村。所謂旅團,也不過幾百人,一個師團,也才千數人。幸而地形對守軍很有利,盟軍特別是美軍也因爲失血過多,不得不把攻勢減緩。在反覆的逆襲中,日軍居然還從美國人的手裡奪回了重要的一五七六高地。
巴克納中將戰死以後,第三兩棲軍軍長羅伊;蓋格少將接任了他的職務,代理指揮美軍第十集團軍。在美國海軍陸戰隊的歷史上,從來沒有誰指揮過這麼多的陸軍部隊。蓋格將軍名下有四個陸軍師,遠遠超過了陸戰隊的數量,然而激戰方酣,陸軍並不計較。
基於同樣的道理,雖然劉建業的手下部隊有五個師,而且,劉建業的軍銜比蓋格少將要高,但是,因爲美軍在此次的作戰裡處於主導地位,中國軍隊是輔助美軍執行攻島任務,所以,劉建業並沒有因此而拒絕接受美國人的統一調度。
蓋格少將就任第十集團軍司令官,並接受所有地面部隊的指揮權以後,重新劃分了海軍陸戰隊,美國陸軍和中國陸軍之間的戰線,嚴令兩國部隊都同時發起猛攻。第二天,美步兵九十六師副師長埃爾斯利准將戰死。沖繩之戰達到了最後的GC。
牛島中將在國吉高地使出了他的“殺手鋼。”他派出唯一的預備隊,埋伏在一個險惡的峽谷四周。當美國海軍陸戰隊冒險闖入了峽谷,日軍就封鎖了谷口,一個連的美軍成了關東軍老兵的活靶子,光一個叫角尾的軍曹就打死二十二名美軍。美軍援兵被阻,在彈丸之地上空投補給,全部送給了日軍。最後,用謝爾曼坦克壘上沙袋,才把哭爹叫孃的傷兵撤出去,出盡了醜。
不過這也僅僅是日軍的迴光返照罷了。從戰局的整體上來看,日軍的一兩次小規模的戰術勝利,已經無法從根本上改變他們的最終結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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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島滿的兵力全部用光了。他再也沒有一個人可以向前線派送,日軍的血已經流盡。戰敗的報告接踵而來。八重瀨嶽、國吉高地、與座嶽山地相繼失守,真榮平、真壁陣地已被包圍,敵人的迫擊炮彈冰雹般地落在軍部的石洞頂上。洞口就是太平洋,一寸退路也沒有了。
戰爭象是一場足球賽,開始,雙方咬得很緊,比分打成平局。後來,紅隊領先,尤如神助,左一個右一個不斷進球,簡直打瘋了;藍隊無論如何也防守不住,一輸到底。
巖洞外面,美國飛機在撒招降的傳單。裝了高音喇叭的吉普車在喊話,勸說日軍殘餘部隊的官兵投降。聲音飄到巖洞裡來,有美國人那種酸溜溜的日G,還有曰本戰俘或者曰本裔美國人的地道的日G。牛島恨不得刀劈那些敗類,儘管迫擊炮彈僅剩下幾枚,他還是下令轟擊喊話的廣播車。
牛島也知道自己意氣用事,喪失控制自己情緒的能力,而這種自我控制力,他一直引以爲自豪。
他感到沮喪。他覺得自己的肝區更疼了。雖然還有一個多月就是他五十七歲的生日,他卻覺得自己象個七十五歲的老人。他是老了,擔負不了沖繩決戰這麼重大的任務。他後悔沒有堅決的頂住大本營的命令,輕率地放走了第九師團。如果第九師團現在沖繩,他自信還可以再堅持三個月以上。他不顧八原大佐反對發動大反攻,也是失控的反應,連那麼顯而易見的事實他都拒絕接受。他變得婆婆媽媽。從首裡撤向摩文仁途中,每走過一具日軍的遺屍,他都停下來,合掌祈禱。在美軍的彈雨和天降的大雨中,這樣的行爲難道不也顯得很做作嗎。
當然,從另一方面看,他在絕對優勢的敵人面前,堅守了八十天,殺死了幾萬敵兵,拖住美國艦隊,讓神3機殺死了上萬水兵,創造了防禦戰的奇蹟。他可以問心無愧地說:“我牛島滿已經把沖繩變成了曰本列島的防波堤。”
人到了快死的時候,反而清醒了,甚至連麻木的思想也活躍起來。
牛島挪過身,把參謀長長勇中將從牀上扶起來,就着昏暗的燈光,試着給他倒杯水。又是婆婆媽媽。由他吧。
水早成了泥漿。貯存的淡水早光了,人渴了半個月了。每天舔石鐘乳上的露水滴,嘴脣和舌頭全乾裂了,人非常痛苦。想想沒幾天活頭,也不去計較渴不渴啦。
泥漿水還是牛島特意吩咐保存下來的。參謀長喝了水,安然入睡,連炮彈的震動也干擾不了他。長勇中將是一個性情暴躁,極容易激動的人,他曾告訴牛島,如果不批准“北上”反攻他就自殺。
牛島突然想看看太陽。沖繩作戰期間,他一直在坑道和洞穴裡,首裡撤退又逢雨夜,對於一個穴居的人,太陽和海顯得異樣的美好。多少曰本兵,被美軍的炸藥封在洞中,他們死的時候一定非常痛苦:呼吸窒息,胸肺受到巨大的壓力,眼球突出,最後一眼看到的仍然是黑暗。洞穴保護了人,又最後埋葬人。
傷兵絆住了牛島的腳。他們不知道是軍長,罵罵咧咧。幾個女學生護士已經被折磨得忘掉了自己是女性,倒頭依偎着傷兵就睡着了。一個好色之徒垂危之際還動手動腳。牛島很傷心,一批批懷着青春夢幻的青年人跟隨他成爲他鄉之鬼。美麗的少女,再也不能唱歌,不能戀愛,不能生兒育女,卻握着冰冷的手榴彈,準備結束自己剛剛開始的生命。
他終於走到了巖洞口。
天真藍哪!
他很久沒見到天空了。天空的動人之處全部展現出來。久雨初霽,天空中只掛着高高的捲雲。天空顯得高遠、博大、深邃、帶着永恆的迷惑,把陰晴、雲雨、霜雪、3雷統統博愛地收在自己的胸懷中。但是天空立刻將不屬於他了,也不屬於他的三十二軍所剩無幾的官兵了。
海面也是寧靜的。
它從洞口的懸崖下,一直鋪展到目力難及的天邊,延伸到地球曲面下極遠的海岸。深藍色的波浪鑲着間斷的白邊。島礁、波濤、迷霧、冰山。臺3、海嘯、潮汐和涌,都容納在海的懷抱中。珊瑚、魚蝦、海藻都生息在藍色的大陸上。這片曾經是別人的海,被曰本帝國佔據了,現在又被迫從嘴裡吐出來。曰本人從海上衝殺過去,打敗了亞洲人、俄國人、歐洲人、澳洲人和美洲人。現在,他們又從藍色大陸的盡頭反攻回來,把曰本人趕回老家。牛島對美國人絲毫不抱幻想。他知道美國佔領軍會象曰本佔領軍一樣,肢解、強、蹂躪、消化、同化、毀滅這個民族和國家。相反,他倒是寧願相信中國人,因爲中國人在儒家思想的長期薰陶下,總是喜歡搞什麼以德報怨,只要他們還忘不了這種思想,即使是在曰本對他們做了那麼多的人神共憤的壞事,他們也不見得會對曰本採取什麼報復措施。
於是,海在牛島眼裡也變成醜惡的了。數不盡的各種各樣艦船,被大西洋和太平洋沿岸的船塢造出來,它們掛着星條旗,打不完,撞不盡。一個民族同另一個民族在海洋上作戰。海上強權臣服於更大的海上強權,一個造船業輸給另一個更強的造船業。幾乎所有的帝國都在海洋上進行自己的征服,希臘人,迦太基人,羅馬人。撒克遜人,北歐海盜、拜佔廷人、阿拉伯人和奧斯曼人、荷蘭人和伊比里亞人,最後是曰本人和美國人。曰本人野性贏得了海洋,美國人工廠加野性打敗了曰本人。
海已經變成了敵人的海,沒有什麼好看的了。
牛島滿中將走回巖洞、周圍飛竄着五O機槍子彈和火箭彈,炮彈把珊瑚巖碎屑崩起來,各種聲音使他的耳鼓麻木了;八原博通大佐從上面退入巖洞。他負了傷,肩上滲出大片的血跡。
八原參謀對牛島說:“司令官閣下,快到洞深處去吧。八七高地和八九高地都失守了。我要組織洞口的防禦。”
牛島未置可否,人卻往洞裡走去。爆炸的震動搖撼着燈,燈光把他的身影投在石鐘乳的亂影上,活象地獄裡的精怪。
他昏昏沉沉,重新邁過傷兵(有些已經是屍體了)。彈藥箱、機槍架和散亂的器材把他的腿撞疼了。
牛島模摸索索,找到一隻衣箱。從首裡坑道中撤退的時候,所有的書籍、雜物和私人物品都丟棄了,文件和信件也燒光了,僅僅留下了這隻箱子。
他打開箱子,裡面僅有一套禮服,洗得乾乾淨淨,熨得平平整整,領章釘得極標準。禮服的左胸前有八枚勳章,大正五年他從陸大畢業以來,這些勳章記錄了他的戎馬生涯。他穿上禮服,在前胸又別上另外的兩枚勳章,在右胸衣袋下別上一枚特大的勳章。那是曰本軍人的最高榮譽——金鳶勳章。
他在東京羽田機場赴任前,同夫人君子作了訣別,按太平洋島嶼戰爭的一貫成例,司令官必然與海島共存亡。他簡短說了一句:“軍人出趟家門,任何事也不要分心。夫人的任務是撫養孩子們,別的方面就不要擔憂了吧。”
他坐下來,向沖繩縣民發了一封明碼電報,並在電臺上做了廣播。他感謝沖繩人對他的幫助和付出的巨大犧牲。犧牲是真的,“幫助”卻是被迫的。實際上衝繩島的大部分居民對日軍的態度非常冷漠。
他又向被困守在幾個孤立陣地上的日軍發出了最後的命令,他也不知道有誰能收到他的電文:“出於全軍將士三個月的奮勇戰鬥,我軍任務遂己完成……但是,目前我軍刀折矢盡,全軍危在旦夕,部隊間通訊聯絡全部斷絕,軍司令部已無法指揮。今後在各局部地區的部隊和倖存士兵各自爲戰,到最後時刻希發揚敢鬥精神和永生的大義。”
電報員發完電報以後,將抄收到的一份敵人電報遞給牛島。電文密級很低,竟然很容易就被破譯出來,原來是敵軍美國第十集團軍司令巴克納中將在六月十七日已經陣亡,中國第49集團軍司令劉建業受傷。牛島對到了這樣的時候還能夠取得這樣的戰果感到幾分滿意。
他接着向大本營和第十方面軍司令兼臺灣總督安藤利吉大將發電,陳述戰鬥已到最後關頭:“今沖繩已陷敵寇之手,吾實愧對天皇陛下及全體國民。我雖死魂猶系大和,謹在此向上司和同僚的情誼表示感謝。”
他下令陸軍醫院解散;下令鐵血勤皇隊解散;下令各部隊殘部向北突圍,然後用游擊戰拖住美軍。可是一切都晚了。進攻到附近的中國軍隊已經在用噴火器逐一焚燒摩文仁洞穴羣,條原軍醫部長、鈴木中佐等數十人都在洞穴裡被燒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