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傍晚時分，暮色四合。韓冬榮騎着自己的騾子回到了十皇子府，纔到大門外，外面候着的小廝就迎了上來，熱情替韓冬榮牽了騾子。韓冬榮對他們笑着說了身辛苦了，小廝直說不敢當。
韓冬榮進了皇子府，管家老餘過來對他說：“韓公子，殿下那邊已經備好了晚膳請韓公子過去一起用。”
韓冬榮才用熱手帕擦了臉，聽了這話就道：“你家殿下客氣了。”
老餘微微一笑躬身請韓冬榮上前走，韓冬榮微微一笑朝老餘也微微拱手，二人一前一後走着，繞過一道長廊便到了蕭鴻煜住的院落，花廳中蕭鴻煜已經等在那裡了。
韓冬榮進來的時候蕭鴻煜那雙黑眸亮了一下，韓冬榮對他笑着說：“你不必這般客氣等我一起用飯的。”
蕭鴻煜難得微微一笑說：“無礙，兩人吃熱鬧一些。”
韓冬榮在他對面的軟墊上坐下，蕭鴻煜親自爲他斟酒問：“今日收穫如何？”他知道韓冬榮今日要去找莊子，他手裡有現成的，不過韓冬榮大約不會接受，所以就由着韓冬榮自己去找了。
“嗯，談妥了一家，明日與主家辦手續。”韓冬榮飲了一口酒道。
“噢？倒是迅速，不知在何處？”蕭鴻煜也喝了一口酒，他其實並不想韓冬榮這麼快就找到住處。
韓冬榮吃了夾了一塊魚肉吃在嘴裡，皇子府的廚子不錯，魚肉鮮美滑嫩讓他又多夾了一筷子，蕭鴻煜見了決定明日再讓廚子做這道菜。
韓冬榮道：“嗯，遇到合適的就訂下來了，這事兒迅速的讓我也有些意外。莊子就在裡京城城區不遠的西郊。”
蕭鴻煜嗯了一聲，韓冬榮又說：“你這皇子府的廚子不錯。”
“能得你這番誇獎倒是他的榮幸。”蕭鴻煜可不是恭維，當年吃的韓冬榮做的菜的味道，讓他至今記憶猶新。
韓冬榮哈哈一笑，蕭鴻煜仰頭飲了一杯酒。
夜裡，韓冬榮回了自己的住處，蕭鴻煜則坐在書房，手裡捧着一卷書在認真看着，外面秦樞進來對蕭鴻煜道：“殿下，韓公子訂下的那座莊子是雲家的。”
蕭鴻煜微微皺眉，雲家最近爲了治家主夫人的病已經請了不少大夫花了不少錢了，沒想到已經到了賣家產的地步了。問：“可知雲家主母得的是何病症？”
秦樞搖了搖頭說：“屬下不知，只知雲家請了不少大夫都未診斷出什麼結果，雲家家主日夜愁眉不展。”
“倒是個情深意重的。”蕭鴻煜聽後淡淡地道。
“殿下，雲夫人的病情怪異，韓公子似乎也懂醫，不如請韓公子爲雲夫人瞧瞧？”雲家也算是京中的大世家，實力雖不及四大家族，但一切若是他們以後能站在蕭鴻煜這邊，那麼蕭鴻煜手中的籌碼就又多了幾分。
蕭鴻煜面色一沉，眸光微冷掃過秦樞，秦樞一驚，連忙躬身請罪：“殿下恕罪，屬下妄言了。”
“不得再有下次，我的事不必讓他插手進來。”蕭鴻煜冷冷地道，他只希望他與韓冬榮之間的關係就這樣一直單純下去，而且韓冬榮治病的手法怪異，若是出手定然會被人懷疑成巫醫，到時候韓冬榮會有諸多不必要的麻煩，他決不允許韓冬榮冒險。
秦樞肅然稱是，只是心中略微可惜，韓冬榮若是治好了雲家主母的病，這便是殿下拉攏雲家最好的助力。
次日清晨，韓冬榮起了個早，依舊是在外面買了鍋盔當早點，然後騎着騾子去了牙行。牙行開張的早，他到的時候，二管事譚旭也已經候着了，昨日韓冬榮交了五十貫的定金，今日他是帶了全部的尾款過來。譚旭讓他在會客廳稍等一會兒，說是主家的人已經在路上了。
不多時，大約等了兩刻鐘左右，那莊子的主家府裡的人也到了，來人是一中年人，是主家的管家，他來到韓冬榮面前對韓冬榮含笑拱手道：“在下雲忠，是雲府的管家，今日奉主家的命令來與韓公子辦理西郊那處莊子的買賣手續。”
“雲管家有禮。”韓冬榮也起身向老管家微微拱手。
譚旭在一邊請二人坐下，雜役上了茶之後，三人也進入了正題，雲忠那邊拿了地契和房契過來，韓冬榮直接將一邊的大包袱推到雲忠面前說：“這裡是八百貫，您點點。”昨兒他已經交了五十貫定金，所以說好的八百五十貫，他便是一分不少了的交給雲家和牙行了。
雲忠打開包袱看了看，然後笑着說：“韓公子是個爽快人。”他將房契和地契全都交給了韓冬榮，然後讓人提着那裝了八百貫前的包袱，這包袱很沉，也虧得今日韓冬榮騎了騾子，不然他真得被累趴下，這會兒他無比想念後世的銀行或者各種智能轉賬手段。
他覺得這裡即便沒有銀行，哪怕有個錢莊或者銀票也是不錯的，可惜這裡還沒有，他在想若是這邊交易數額再大些，豈不是要用車來運錢了？
將地契和房契肯了看後收好，韓冬榮微微一笑說：“雲家是大戶，我自然信得過，所以就不必那般小心翼翼了。”
雲忠對韓冬榮的這話很受用。
一邊譚旭等二人將銀錢和地契房契交接完，他便去了兩張寫有同樣內容的紙出來，大約是與牙行的交易費的內容，韓冬榮研究了一下，這就是一份簡約的關於中介費的合同。
韓冬榮和雲忠簽完，譚旭就與二人說還要去官府去備註一番，於是三人就一同出了牙行朝着官府走去。
韓冬榮用一上午的時間將莊子轉讓的手續全辦好了，甚至還由雲忠陪着一起去了莊子上走了一遭，還見了莊子上的佃戶頭子，以後這些佃戶便是韓冬榮手下的人，以後這莊子上的一切收益都是屬於韓冬榮的。
佃戶頭子姓李，名李鐵，瞧着是個忠厚老實的。韓冬榮與他說話的時候，他也是不敢怠慢問什麼答什麼，走時韓冬榮只告訴他，莊子上的事讓他們一切照舊，只要好好做事，他便不會虧了莊子上的人。
回到十皇子府的時候，已經過了午膳時間，韓冬榮不打算吃午飯，但沒想到廚房竟然給他留了飯，侍女端過來的時候他還是吃了。
蕭鴻煜還在外面忙，說是皇上派了新差事給他。韓冬榮覺得蕭鴻煜雖是皇子，但身上的責任卻是一點都不少，這大概就是那句坐多高的位置，就得擔多大的責任的話的道理吧，誰都不是生下來就能什麼都不做便享受的命。
有了自己的莊子，那被裝潢別緻的兩進的宅院也是他的，這院子讓韓冬榮自己一個人住着實空曠了些。
不過眼下沒法子，韓冬榮並不打算所以買些奴僕填進去，他的地方人不需要多，但於以後要用些用處。
這陣子他還沒急着搬到那宅院中去住，他打算將有些地方改動一下，好讓自己以後住得舒服些，他空間裡有一些東西到時候也可以拿些出來。
蕭鴻煜得知韓冬榮買莊子的事處理的這麼快，還以爲韓冬榮會立刻搬到莊子上去住，那時候他還在想要怎麼留一下韓冬榮，沒料到韓冬榮自己要求在多住一陣，蕭鴻煜對此自是求之不得。
今日蕭鴻煜下朝下的早，這陣子他並沒有什麼差事，於是他也樂得清閒就說要陪同韓冬榮在外走走。
韓冬榮對這個提議沒有拒絕，他來京城有些時日了，可也沒有真正好生在外遊玩過。
外面準備了馬車，雖說春風送暖，但這天氣還是有些涼的。上了馬車，蕭鴻煜對韓冬榮道：“京城其實並沒有特別有趣的地方，不過在西城去那邊有個仙女湖，那裡的風景倒是不錯，平時也有不少名仕在那邊暢談。”
韓冬榮聞言頷首道：“那咱們也去那兒瞧瞧。”
蕭鴻煜自是不會拒絕，馬車朝着西城那邊的仙女湖駛去，路上行人形形色色，時不時傳來孩童天真快樂的笑聲。
忽然馬車經過一處時，外面又幽香傳進來，韓冬榮好奇掀開車簾看去，竟見到一個衣着鮮豔，領口敞得很開的豔麗女子對着來往的男人們拋着媚眼和手絹兒，語調婉轉，十分的勾人。
韓冬榮雙眸閃着興味的神色，這算不算是活久見？他算是真正瞧見了電視裡才能看到的古代勾欄院是什麼樣子了。
蕭鴻煜在韓冬榮掀簾子的那一刻朝外看了一眼，明白了外面是何等地方立刻是皺了眉，見韓冬榮似乎還一副很有興趣的樣子不由得臉又黑了些。
“小公子，要不要過來玩玩呀！”韓冬榮腦袋探出馬車車窗外看着，誰料被那女子看到了，於是他也接收了女子的一個媚眼。
韓冬榮被逗笑了，回了那女子一句：“姐姐，我還有事呢！”
那女子被逗得咯咯嬌笑說：“那小公子忙完了再來，奴家等着您！”
韓冬榮朝她招招手，那女子竟還朝前走了幾步對韓冬榮揮揮手中的帕子，瞧着似對韓冬榮依依不捨一般。
韓冬榮笑得見牙不見眼，完全沒看到車內的蕭鴻煜臉色黑得幾乎不能看了。
待馬車行駛遠，韓冬榮纔將頭縮回馬車內，還沒發現蕭鴻煜的臉色有異就對蕭鴻煜笑着說：“阿煜，沒想到你們這裡的這樣的女子這般大膽。”本韓冬榮他是想隨大衆叫蕭鴻煜十皇子或者殿下的，誰料蕭鴻煜自己反對，最後他便只能這樣叫他了。
蕭鴻煜看着韓冬榮那明豔豔的小臉，雙手在袖中緊了緊，心中有些莫名地悶堵，他覺得韓冬榮不該看那樣的女子，那隻會污了他的眼睛。
韓冬榮又笑着說：“阿煜，聽說這邊還有什麼雅妓，剛剛那樣的女子定然不是了，據說那些風流名仕就很吃雅妓那一套。”頓了頓促狹看着蕭鴻煜道，“不知阿煜你吃不吃那一套呢？”古代風流人物不少，華夏曆史上更是有不少名仕風流韻事，他來這邊也已經有些時日了，自然也清楚了這邊也有人豢養雅妓，同時更清楚有些大戶人家自詡風流豢養孌童。
蕭鴻煜看着滿臉促狹的韓冬榮，心情忽然好了些，韓冬榮對那女子只是一時覺得好玩，並無旁的心思。他道：“我沒有，那樣的女子即便帶上了雅字，根本上還是妓。”
韓冬榮聽完撇了撇嘴，朝蕭鴻煜坐近了些滿臉八卦道：“那你喜歡什麼樣的女子？”說來也奇怪，蕭鴻煜都十八了，作爲一個皇子竟然還未成親。
蕭鴻煜側頭看韓冬榮，想了一會兒道：“我沒有喜歡的女子。”
韓冬榮撇撇嘴，覺得無趣，他又掀開車簾看向外面，外面商鋪的夥計都在熱情攬客，有些貨郎挑着貨擔隨處叫賣着東西，一時有了興趣問：“還有多久到仙女湖？”
蕭鴻煜朝外看了看說：“走着去也就一刻多鐘。”
“那咱們下車走走吧。”韓冬榮道。
蕭鴻煜垂了垂眸頷首道：“好。”
於是二人下來馬車，秦樞和幾個護衛一直跟在蕭鴻煜身後，見他們二人下了馬車，他們也紛紛下了馬，然後跟在他們二人身後走着。
韓冬榮今日興致很高，拉着蕭鴻煜這裡瞧瞧那裡看看的，前面還遇到了雜耍賣藝的，韓冬榮與蕭鴻煜一起過去看，就看到了胸口碎大石，他很好奇那石頭到底是不是真的，直到看見一錘下去，石塊碎裂，碎石滾得滿地都是的樣子他睜大了雙眼，當真是古人誠不欺我啊。
給了賣藝人十個銅板的賞錢，那人連連道謝。韓冬榮又與蕭鴻煜去了別處，前方人似乎比較多，而就在這時，只聽秦樞一聲大呼：“主子，韓公子小心！”
竟見一支暗箭朝蕭鴻煜這邊射來，蕭鴻煜眸色一冷，拉着韓冬榮就往一旁側去，秦樞一劍劈下，只聽叮噹一聲脆響，那支羽箭便應聲落地。
韓冬榮睜大了雙眼，看來是有些被嚇到了，不過很快恢復，他首先看向蕭鴻煜問：“針對你的？”他知道蕭鴻煜沒事，是蕭鴻煜拉着他躲過的，羽箭被秦樞擋下，蕭鴻煜自然不會被傷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