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方錚果然來了,竇葉看着坐在一羣教授、校長中間誇誇其談口若懸河的方錚,感覺自己認識這人嗎?這人果然精分地達到了一定的境界!人前人五人六的,網上嘴賤犯貧。
方錚穿了一身西服,作爲一名律師竟然做了個最流行的亂髮,身上不知噴了什麼東西,淡淡的清香味。
這種場合輪不到竇葉說話,他只是個旁聽的,閒着沒事只能打量方錚解悶,範慕像方景,渾身有股冷冰氣勢,和別人說話總是一本正經的令人懷疑他是不是面部肌肉失衡,方錚卻眉目清秀,爲人溫和,斯斯文文彬彬有禮,從骨子裡透着那麼幾分親熱。
方錚說完了話,拿起茶杯,偷偷朝竇葉拋了個媚眼兒,竇葉嚇得渾身哆嗦,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這小子該不是看上他了吧!竇葉頓時覺得不自在,兄弟倪牆的戲碼他不愛看,而且比起五官清秀俊逸像雅痞的方大哥,他更喜歡眉眼濃厚的範二,範慕將來肯定是個大老爺們,不會說話都是在下套,還是範二對他胃口。
學校對範家藥鋪的贊助是完全沒有意見,曾老爺子也覺得合約雖然苛刻但隊員們有了保障,也沒什麼反對意見,十幾雙眼睛齊刷刷地看向竇葉。
竇葉低下了頭,他剛纔開小差完全沒聽清楚方錚說了些什麼。
方錚說:“如果大家沒有意見,正式合約三天後出來。簽字儀式在s大舉行,還是去b市的範家藥膳總部舉行?”
竇葉飛快地看着合約,也不顧校領導在場大聲說:“我再看看,我能再看看嗎?”
方錚皮笑肉不笑地說:“你可以去我家慢慢地、仔細地看,有什麼不懂的,我會耐心的、一條一條給你解釋清楚。”
竇葉閉了嘴,被這人肉麻語氣的嚇得腸子都打結咯。他還是比較喜歡和範二待在一起,那人說話絕對不會這麼陰陽怪氣的。
竇葉指着其中一條問:“第二十六條,隊員必須與校方及範家藥膳單獨簽訂合約……違約須賠償……這意思是,凡事加入我們s大隊的隊員都必須和你們簽約?”
方錚點點頭:“我們需要長久穩定可持續發展的合作關係,而且我們的目光不僅僅在大學聯賽,我們願意培養s大男子足球隊的所有隊員,但隊員必須和我們簽約,這只是爲了保障我們雙方的利益。”
竇葉乾笑着:“這種合約,是不是參考了俱樂部的合約?”
方錚:“的確如此。”
竇葉:“可是我們只是學生,這和職業俱樂部有什麼不同?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會失去參加世界大學生邀請賽的資格。”
方錚笑得別有深意:“成立俱樂部是下一步的計劃,這份合約得到國際足聯大學生聯賽主席認可,法律方面若有差池,我們方氏事務所會負全責。”
竇葉:“全責?四年纔打一次的國際邀請賽,很多學生會因此失去這輩子的機會,我希望確認這一條,至少給我們看到那什麼主席認可的文件。”
方錚點了點頭,“簽訂正式合約時,我們會給大家看,並邀請全國大學生聯賽主席過來認可,這樣可以麼?”
竇葉還能說什麼,只能笑笑:“這事我得和隊員們商量商量……”
方錚:“沒問題。”
散了會,竇葉翻着白眼,方錚那是*律師啊,一點都不二,比兔子還精,這是用一紙合約綁架了他們所有隊員,日後真要掛牌成爲俱樂部,他們這些隊員一個都跑不了。
他拿着合約的複印件準備去隊裡開會,方錚也懶得應酬那些教授們,跟了出來,叫道:“豆豆,豆豆!”
竇葉扭頭瞪眼:“別叫我小名,我和你熟嗎?”
方錚痞痞地笑:“你和我小弟弟熟。”
竇葉耳朵根子發紅,這話聽着真彆扭。
方錚摸了摸竇葉的頭髮:“思想齷齪了啊!那啥,我弟弟說他跟你成事了?你膽子不小啊,硬是把我弟弟給掰彎了?到哪一步了,做過了沒……哎喲,臉紅了,不是還沒做過吧!不是吧……哎喲餵你別衝我拋媚眼,我知道我比我弟弟那二貨帥,剛纔開會你就一直朝我放電,電得我神魂顛倒都忘詞了,可惜我是你大伯,哎呀……”
竇葉收回了拳頭,這人剛纔一副公事公辦地菁英模樣,現在就跟留了一身皮換了芯子的人般,令人無所適從,他只能說:“別說你弟弟二,你比他二多了。你別跟着我啊,我去廁所。”
方錚:“一起一起,憋死我了,老頭子話真多。”
兩人站在衛生間裡衝着小便斗放水,相互瞅着對方的,又看看自己的,頗爲滿意自己的長得比對方好。
方錚哼了一聲,抖抖身體:“小爺最帥,那什麼範木木就是根木頭,我跟你說他小時候啊最怕我家養的小白,整日裡躲着小白,有次被小白攆得到處跑,晚上都嚇得尿牀了,你說他二不二!”
竇葉被這人煩的頭疼:“你個碎嘴八卦受!”
方錚怒道:“……小爺是攻!絕對的!不信咱約個時間地點,小爺攻給你看。”
竇葉斜眼:“就你這樣,還攻?攻誰啊?攻女的我信。”
兩人正在那裡鬥嘴呢,冷不丁身後傳來冰冷的聲音:“攻什麼?廁所裡夠味嗎?”
竇葉轉身見範慕穿着一身高中制服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他們身後,一臉的寒冰,眼睛裡都能發射出冷氣凍住人。明明年紀最小,卻是氣壓最低的一個。
方錚咳嗽了一聲,腆着笑臉親熱地摟過範慕:“弟弟啊,你來了啊,你怎麼不說你要來呢,我好讓人開車送你過來,哎呀都是汗,哥的香水借你噴噴。”
範慕推開了方錚:“洗手了嗎,請你有點大哥的樣子好嗎?”
範慕說完拽着竇葉的手往操場走。
竇葉急得直吼:“別拉,老子拉鍊沒拉上不想遛鳥!”
……
竇葉被人拽着往操場走,不停地問:“今天你不上課啊?”
範慕將人拉倒操場才停了下來,眼睛發紅:“我哥他有對象了,你少和他摻合,那人最喜歡沾花惹草。”
竇葉縮了縮脖子,“他是你哥,我們還沒什麼關係,你管這麼多幹嘛!”
範慕瞪眼:“我是你男朋友,你是我的人,我不能管你?”
竇葉默了,這人說得理直氣壯地一點都不害臊,他總算明白方景那美大叔爲啥氣場那麼強,這纔多大的孩子,就開始管東管西的,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範慕繼續嘚吧:“還有那什麼張揚,以後別見他了!總有一天我會比他強,你看着我就行了,而且他長得不如我帥,身高還沒我高呢,等明年我一定比他強。”
竇葉頭疼欲裂,這和張揚有什麼關係,張揚那就是未完成的過去式,早就過了景,範慕這又是吃的哪門子老陳醋。
大庭廣衆之下竇葉也不好意思把人摟在懷裡順毛,只能說:“咱不提那個成麼,張揚和我沒關係,咱們之間現在也沒關係。”
範慕好看的大眼睛裡滑過一絲不悅,隨即板着臉一本正經地說:“好,今天晚上我家沒人,你住我家。”
竇葉:“……什麼意思?”
範慕:“咱們發生點關係把關係坐實了。”
竇葉張大了嘴,半天沒回過神來,這人臉皮比他厚,說這種事竟然臉不紅心不跳氣息穩定,就如同衝刺完八百米還不帶大喘氣的——簡直就不是人。
竇葉被鬧了個大紅臉,範慕竟然一點都沒自覺x,在哪裡合計着晚上要不整個燭光晚餐,現在要不回家先補個小片看看,省的到時候不知道該怎麼做。
竇葉嘆了口氣,這兄弟倆都不是省油的燈,他到底是走了狗屎運還是倒了八輩子黴才遇到這哥倆。
躲大樹後面偷聽的方錚也撓着樹皮,他弟弟纔多大,看上去比他要攻,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約炮!這家庭教育太失敗,這種事應該在私下發個短信或者打個電話找個沒人的地方小聲說,他弟弟還是太慫,還要用嘴說,換成他一個眼神拋過去,對方就明白了,用得着他開口麼,對方立即把他裡裡外外都伺候舒舒服服的。
竇葉:“你跑來就是要和我說這個的?”
範慕想了想,“學校讓我們交志向,我那幾個同學想問問他們有戲麼?”
竇葉無語,上次是打擊過大給那幾位小孩子造成心理傷害了不成?這麼不自信,“那你呢?”
範慕頗牛逼地說:“還用說嘛?”那眼神似乎在說,你還敢不要你男朋友?
竇葉點點頭:“他們沒問題,不過範家藥膳給我們的合約你看過了嗎,他們要是沒問題就報考我們學校,學校方面已經放權了。”
範慕:“你們學校管過你們嗎?”
竇葉:“……大哥說話不要這麼直好不好!“
範慕紅了臉,“上了牀讓叫你叫哥!”
竇葉:……
小c男給他裝哥!沒臉沒皮地傢伙,他以前怎麼覺得這孩子單純可愛呢,明明就是自己單蠢麼。
他們在哪裡打情罵俏,曾老爺子和校領導談完了出來找人,便見方錚那沒正行的小混球躲樹後面偷看呢。
曾老爺子拿着小扇子戳着方錚的後脊樑骨,“團團,你看什麼呢?剛纔還人五人六的像個人模樣,現在做什麼呢?注意你的身份,方氏律師事務所的大律師,你景爸爸的臉都被你丟乾淨了。”
方錚最怕癢,連蹦帶跳地躲曾老爺子的扇子,“曾爺爺別撓我啊,癢……癢……”
曾老爺子哼了聲:“團團,你爸爸沒話帶給我?”
方錚扯了扯衣服,又摸了摸頭髮,覺得自己很酷:“曾爺爺,我爸爸說您想知道的事去問當事人,他說什麼就是什麼,我小爸說‘有些事不適合外人摻合’。”
曾老爺子氣的直咳嗽,可他腦子轉得快,別看上了年紀,但他可是教授哪裡聽不懂這話裡的意思,頓時張了嘴看向竇葉,那是他孫子?他兒子的遺腹子?未來給他披麻戴孝送他最後一程的大孫子!
方錚攙扶着曾老爺子,低聲勸着:“曾爺爺,您也別急着認親,孤兒寡母的過日子不容易,這麼多年都沒來找您,想必心裡有疙瘩沒解開,我弟弟前些時候找人尋套首飾,我也讓人打聽過了,做那套首飾的是您的老熟人,您要不去問問他,當年曾叔叔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豆豆家到底和您家有什麼誤會,您弄清楚了也好有對他們母子倆有個交代。”
曾老爺子激動地嘴脣哆嗦,可仔細一想他中年喪子,暮年知道有個孫子還就在眼前,活蹦亂跳的,又生得好,長得俊俏,踢球又有本事,這麼好的孫子能白撿嗎?
方錚從口袋裡掏出紙:“我爸讓我給您的,那啥寫的很簡單,怕您太激動看不完,就簡單寫了個大概,您慢慢看。”
曾老爺子拿着紙看了會,找到孫子的喜悅化作滿腔的憤怒,開口就罵:“我家豆豆是‘同性戀’關他們什麼事,吃飽了撐得浪費糧食,這和他踢球不踢球有關係嗎?一羣混蛋!”
方錚點點頭,看來親家爺爺是沒阻力了,就是豆媽比較難搞定,他弟弟情路坎坷,誰叫弟弟好好的直男不做,非要做彎的,看他多好,從小就是天然彎,一點心理障礙都沒。
曾老爺子指着一條說:“這是啥意思?”
方錚:“姓馬的麼?他啊,當年和叔叔在一個隊裡,這人人品不好,不過據說嘴巴甜,特別會哄人,曾叔叔和竇阿姨的戀愛關係他們隊里人知道,就這人總在說竇阿姨人品不好亂搞男女關係,還私下和其他隊員說自己那啥過阿姨,想讓旁人勸勸叔叔。同隊的那幾位叔叔們也不好意思管這事,也沒見過豆媽不知道真實情況,就信了,後來曾奶奶去隊裡問的時候,幾位叔叔們就說了點,曾奶奶當時就氣了,再後來的事您也知道。”
曾老爺子懷疑地看着方錚,那種事他不好意思開口問,竇蓉他見過,顯然是普通勞動婦女的模樣,可歲月沒有抹去那人清秀的五官,看得出年輕時是朵花是個美人兒,想必身邊追求者不少。
方錚有些不好意思在人背後議論,見曾老爺子眼巴巴看着自己,只能硬着頭皮說:“我爸也調查過阿姨,她以前工作的航空公司有位飛行員就喜歡她,後來是被叔叔……那啥,反正叔叔可是千辛萬苦才追到的阿姨,其他知道實情的人,如今也就剩下阿姨了,其他人全都上了那架航班。其實阿姨也是命大,若不是她懷了豆豆找人換班,曾奶奶去公司鬧,公司讓她停飛,她說不定也上了那架航班。您也別怪曾奶奶。”
曾老爺子搖搖頭,“人都死了我還能怪誰?”
曾奶奶是太寵愛自己的兒子,兒子踢球就踢唄,不想子承父業就不承唄,反正家裡也不需要兒子養,她不求兒媳婦大富大貴娶進門光宗耀祖,可怎麼也不該是個水性楊花的主,長得好看人品不好有什麼用!
方錚有些難過地說:“阿姨被停飛,本來懷孕的時候是不能開除的,可公司見曾奶奶去鬧,曾叔叔又因航空事故去世,他們以作風問題勸退了阿姨。阿姨沒了工作,一個人帶着豆豆過日子很難。您……”
曾老爺子點了點頭,他明白。這一家怕他貿然去認親,給豆豆媽舊傷添新傷,這閨女得有多大的心氣才一個人咬牙把孩子生下來,若當時閨女把豆豆給處理了,她自己也能找個條件好的伴,世上還有誰會知道這麼一段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