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初一,無憂進宮請安,皇后攜了她的手輕聲說道:“無憂,前方戰事膠着,煜兒怕是不能趕回來給孩子們參加孩子們的週歲禮。你父皇前兒還和母后提起此事,準備在宮中爲三個孩子舉行抓週之禮。”
無憂忙推辭道:“母后,這樣不好,旭兒曦兒寶兒怎麼能在宮中舉行抓週之禮,這與禮不合。”
皇后明白無憂心中的擔憂與顧忌,便笑着說道:“無憂,你很不用想的太多,若是煜兒還朝,自然是要在睿郡王府舉行的,可如今他不在府中,又到了年根底下,你一個人應付不過來的。況且……無憂,宮中這大半年來着實不安寧,父皇和母后也想辦場喜事衝一衝。”
皇后說出這樣的話,無憂真不好再拒絕了,只是心裡有些擔憂太子妃心裡不痛快,畢竟在宮中舉行抓週禮是皇子們與太子的孩子纔有的待遇,而旭兒曦兒和寶兒只是郡王家的孩子。
皇后象是看透了無憂的心思一般,只微笑說道:“說起來前些日子你太子妃嫂嫂還提起這事,她也向母后進言,希望破例在宮中爲旭兒曦兒寶兒舉行抓週禮,她還說只要父皇母后答應,這事兒就交給她去辦,她一準兒辦的妥妥貼貼。”
無憂忙道:“這怎麼敢當,父皇母后太子妃嫂嫂對旭兒曦兒寶兒的厚愛,真真叫無憂不知說什麼纔好。”
皇后笑着說道:“無憂,只要你們妯娌合睦,他們兄弟同心就比什麼都強。”
無憂忙躬身稱是,可巧這時太子妃來了,一見無憂在場便笑着說道:“兒媳請母后安。可是兒媳來的巧了,無憂也在這裡。兒媳正好向無憂表表功勞呢。母后,兒臣記得從前晟兒抓週的盒子是母后命人收着的,今兒特特來請母后命人找出來,照着樣子再做兩個,臘八那日旭兒曦兒寶兒可都得抓週。”
皇后笑道:“行,回頭母后就命人找出來給你送過去。不過晟兒抓週用的東西不太適合寶兒,你們妯娌們看着添添減減吧。”
太子妃和無憂齊齊躬身稱是,無憂又給太子妃見禮,鄭重向她道謝。太子妃卻爽利的很,只笑着打趣道:“如此做了孃親,果然不象小時候那般膩着我了,還見外了呢。母后,您許不知道,無憂三歲那年到兒媳家中做客,粘着兒媳便不撒手呢。”
皇后笑着說道:“本宮怎麼不記得,後來你們小姨媽進宮來,特特說起這事,當時你們小姨媽還同本宮說無憂……”皇后原本是笑着說話的,可是說着說着卻紅了眼圈兒,她那可憐的妹妹過世已經十年了,可對皇后來說,無憂的孃親卻一直活在她的心裡。
無憂聽皇后提到自己的孃親,心裡也一陣酸楚,若是孃親還活着該多好!
太子妃一見皇后與無憂都傷感起來,趕緊輕舉手輕拍自己的面頰,急急的說道:“哎呀,都是我不好,母后,無憂,我給你們陪不是了,母后,無憂,小姨媽早就飛昇到極樂世界,永不再墜輪迴受苦,咱們該爲小姨媽高興纔是。”
皇后走下來伸出雙手拉住兩個兒媳婦,輕聲嘆道:“是啊,婉兒最是溫柔善良,一生積德行善,她一定會往生到極樂世界,永生永世長享平安喜樂。”
無憂心中雖然難過,可是卻不便再表現出來,只輕輕點頭喃喃道:“是啊,孃親和爹爹一定早就團圓了。無憂知道他們在天上看着呢。”
太子妃伸臂輕輕圈住無憂的肩膀,柔聲說道:“無憂,你和無忌過的好,姨丈姨媽才能真的放心。”
離開宮中回府之後,管家丁伯求見無憂,有些着急的問道:“王妃娘娘,還有七日便是三位小主子的抓週禮,請您示下該如何辦?老奴也好按您的吩咐安排準備。”
無憂笑着說道:“不必準備什麼了,旭兒曦兒寶兒的抓週禮在宮中舉行,到時候只安排車轎就行了。”
“啊,在宮中辦……這可是天大的光彩啊,我們小主子就是有福氣!”丁伯在吃驚過後,立刻興奮的說了起來。郡王家的孩子被特許在宮中舉行抓週禮,這得是多麼難得的榮耀!
無憂看到廳中所有的人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臉上都涌起極度的歡喜,她的心中卻有些不是個滋味,其實,她不在乎自己的孩子是不是有這麼殊榮,她在乎的是孩子們的爹爹能不能回來參加這場抓週禮。自從莊煜出征之後,無憂對他的思念便與日俱增。就教三個孩子說話,無憂教的最多的也不是“孃親”,而是指着莊煜的一副戎裝畫像教三個孩子叫:“爹爹。”
如今三個孩子都能極清楚的叫“爹爹”了,可是他們的爹爹卻還沒有歸來。“五哥,你什麼時候才能班師還朝?”無憂一時間想的出了神,目光怔怔的看着東南方向,好半晌都沒有說話。
如今無憂身邊的人都已經習慣了她們的王妃會突然失神,怔怔的看向東南方向,她們都知道這是王妃在思念兩位王爺了。當然想哪一位王爺更多一些,服侍無憂的人自是不知道的。
在無憂思念莊煜無忌之時,駐紮在東南前線的莊煜無忌也在思念着她和三個孩子。近來戰事呈現膠着狀態,爲了保存實力,所以這段時間雙方都沒有什麼大規模的軍事行動,只是有些小股士兵之間的摩擦,莊煜這幾日並沒有出戰,只在思考破敵之策之餘,偷空想一想嬌妻無憂和三個想的心疼的可愛的兒女們。
原來自從嚴信率大軍趕赴得勝關之後,與莊煜無忌合兵一處,立時軍心大振,嚴信命莊煜無忌率軍出城,直衝柔然軍的大營。
在經過三天的廝殺之後,柔然軍被迫向後撤軍近百里,將大軍撤入東南第一高山鎖雲山之中,並在鎖雲山中佈下大陣,將大燕軍擋在鎖雲山外。
莊煜和無忌率軍衝擊了數次,每一次都損失慘重,可是卻沒有能衝破柔然軍的封鎖,進入鎖雲山中與柔然軍決戰。莊煜和無忌的五萬先鋒軍只剩下三萬人,他們兩人都知道再這麼衝下去,便是將整個先鋒軍全都填進去也不能破了柔然軍設下的大陣。因此莊煜和無忌以及隨後趕來的嚴信只能在鎖雲山外安營紮寨,將鎖雲山中的柔然大軍團團圍住,兩方軍隊陷入僵持之中。
這一日,嚴信又召來衆將官商議破陣之事。可是三軍上下就沒有一個人知道柔然軍設的是什麼陣,又談何破陣。嚴信見衆將官皆是一愁莫展,衆將雖然七嘴八舌說了不少,可是沒有一句能說到點子上,對破陣起到關鍵性的作用。嚴信聽的有些不耐煩,便沉聲喝道:“都住口!正印先鋒官莊煜接令!”
莊煜上前一步躬身大聲應道:“未將在,請元帥吩咐。”
嚴信沉聲道:“莊將軍,着你速速持本帥手令返京催糧。”
莊煜一愣,他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按說這催糧之事斷斷輪不着他這個正印先鋒官去做,只讓軍需官跑一趟就行了。
見莊煜愣着不接軍令,嚴信立刻沉聲說道:“莊將軍!”
莊煜身子一振,忙躬身抱拳說道:“未將在,可是元帥,催糧何需未將前往,只……”
莊煜話還沒說完,便被嚴信嚴厲的目光給瞪的說不下去了。只能低下頭說道:“是,未將得令!”
嚴信將令箭交給莊煜,然後命衆將散開。只留莊煜一人在帳中說話。可是無忌卻故意走的極慢,刻意落在最後頭,等其他將軍們走遠了,無忌便猛的折返回來,跑到嚴信面前嘻皮笑臉的叫道:“師傅,也讓徒兒聽聽唄?”
嚴信順手敲了無忌的腦門一記,笑罵道:“都是定了親的人了,還這麼沒皮沒臉的。”
無忌在軍中歷練了這幾個月,臉皮卻是磨的比從前厚多了,所以嚴信這麼說他他完全不會臉紅,只抱着嚴信的胳膊撒嬌道:“徒兒在師傅面前永遠是小孩兒!好師傅,就讓徒兒也聽聽唄!”
嚴信最是拿無忌沒辦法,只笑罵了一句:“你都賴在這兒了,爲師還能趕的走你麼?”
無忌嬉笑的叫了一聲:“謝謝師傅!”便放開嚴信跑到莊煜身邊站好,一本正經的說道:“請師傅吩咐。”
嚴信沒理會無忌,只是對莊煜說道:“煜兒,看來在過年之前我們無法班師回朝了,爲師已經修下一本奏摺,你帶回京城呈給皇上。如今軍中之糧只能維持一個月,所以催糧也是你的任務之一,務必要在年前將足夠大軍三個月嚼用的糧草押運至前線。”
莊煜立刻正色應道:“是,未將得令。”
說罷了正事,嚴信這才緩了聲氣,笑着說道:“還有七天就是臘八了,這是旭兒曦兒寶兒頭一個生日,你這做爹的不能不在家。煜兒,你騎無忌的閃電,快馬加鞭必能在臘八之前趕到京城。如今戰事不緊,還走的快,快收拾收拾動身吧,莫要再誤了時日。”
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