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進了忠勇郡王府,就不會再有人爲難莊煜了,他順利的來到香雪居迎娶他的新娘。
蒙着大紅喜帕的無憂拜別義父義母三叔三嬸等親眷,由喜娘扶到香雪居的正門口,無忌早就在此等候着,他強笑道:“姐姐上來,無忌送你出門。”
無憂心裡一緊,剛纔拜別之時她沒有落淚,可是聽到無忌這句話,無憂便有些忍不住眼淚了。喜娘見新娘子不動彈,忙笑着催道:“郡主,吉時將近,請上王爺背您出閣吧。”
無憂從喜帕底下能看到無忌背朝自己半蹲着,儘管知道無忌力氣極大,可無憂還是有些捨不得,無忌等片刻不見姐姐到自己背上來,便扭頭笑道:“姐姐快上來吧,你很輕的,無忌背的動。”
無憂在喜娘的攙扶下伏到無忌的背上,她這才驚訝的發現弟弟的背是如此的寬厚,讓她忽然有了一種可以依靠的感覺。
無忌穩穩的站起來,揹着無憂一步一步往外走,就象當年無憂牽着他的小手,一步一步走進這所忠勇郡王府一般。
從香雪居到停在王府大口門的喜轎足有兩刻鐘的路程,這一路之上,無憂和無忌卻一句話都沒有說,她們姐弟已經不用再說什麼了。直到無忌將無憂送上十六人擡的迎親鳳輦,無忌纔對已經坐好的無憂低低說道:“姐姐,若是他欺負你,你就回家來,不要委屈自己。”
無憂輕輕頜首,低聲道:“無忌,姐姐到哪裡都是你的姐姐,你想姐姐就隨時過來,什麼都不用顧忌。”
無忌咧嘴笑道:“當然了,我叫無忌麼,自然什麼都不用顧忌的。姐姐,我下去了,明兒等你從宮中請安回來,我就過去。”
無憂聽無忌的聲音挺輕鬆的,心裡才踏實一些,趕緊點了點頭,然後便聽到無忌走下去的腳步聲。
莊煜還沒有上馬,他識趣的在鳳輦外站着,無忌走到他的面前,壓低聲音說了一句:“我把姐姐交給你了,你要是對她有一絲一毫的不好,我立刻把姐姐帶走,讓你永遠都找不到。”
莊煜知道無忌與無憂自來相依爲命,猛然間分開心裡必然不好受,便好脾氣的受着無忌的話,並且誠懇的說道:“我知道,無忌你放心,我會加倍對你姐姐好,絕對不會讓你後悔你今天將無憂送上我的花轎。”
無忌點點頭,只說了一句:“起轎吧!”
莊煜面露喜意,大手一揮高聲喊道:“起轎……”
莊煜翻身上馬,引着迎親鳳輦緩緩前行,無忌也上了含光牽過來的閃電,帶着季維揚做爲送親舅爺跟在鳳輦之後,得將無憂送入睿郡王府,吃罷送親酒之後無忌才能帶着堂弟回府。
因爲兩家王府隔的實在是太近,所以鳳輦要繞內城一週才進入睿郡王府。在路上圍觀的人看不到新娘子,只能對新郎倌兒評頭論足。
莊煜頭戴束髮紫金冠,身着正紅繡金織錦團龍喜服,腰束繡金雲紋錦帶,足蹬玄色挖金厚底快靴,顯的格外英偉俊朗,今日是他的大喜之日,多年的心願終於在今日得償,所以莊煜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臉上的笑容就沒有一刻的停歇,估計到了晚上莊煜得笑的腮幫子都酸了。
莊煜騎術極好,他完全不用手去控制馬繮,只向兩旁街邊的路人抱拳道謝,這會兒誰不得說上一句恭喜睿郡王大喜之類的吉利話兒呢。
在路旁,有個身穿玄色衣裳,頭戴黑紗帷帽之人正慢慢向街道內側擠,試圖儘可能近的接近迎親隊伍,可是圍觀的人實在太多,那着玄色衣裳之人又因爲怕打草驚蛇而不敢施展手段,只能耐着性子慢慢往裡擠,她總算擠到了內圈,眼看着鳳輦被擡了過來。
二月初二的天氣還是很冷,所以鳳輦用了厚重五彩緙絲錦緞做轎衣,內裡還襯着厚實的羊氈,這兩樣都是極緊緻密實的料子,風兒尚且吹不透,其他的什麼東西自然也沒法子鑽進去。而且擡鳳輦的是十六個人,在轎伕的外側,還跟着好許步行的王府下人,想要突破重圍接近轎中的新娘根本不可能。而且那玄衣之人還看到跟在鳳輦之後的一頭通體油黑身形矯健輕靈的豹子。
那玄衣之人之心一驚,本能的往後退了兩步,她雙手握緊又鬆開,鬆開又握緊,最後重重哼了一聲,便轉頭向外擠去。這一舉動立刻惹起旁邊圍觀之人的不滿,好幾個人都嘟囔了幾句,那玄衣之人彷彿是沒有聽見依舊往外擠,只是她的手悄悄的彈了兩下,幾點黑星便落到了那幾個抱怨之人露在外面的皮膚之人。黑星一觸到皮膚便很快鑽了進去。許是那黑星太小,所以並沒有人感覺到什麼。
迎親隊伍繞內城一圈,平平安安的進入睿郡王府,沒有人知道在剛纔的路上曾經有人想對無憂不利。只有與季維揚寸步不離的黑子有過片刻的不安,卻因爲季維揚的安撫和玄衣之人的離開而重新安靜下來。
鳳輦停在睿郡王府大門之前,莊煜飛身下馬快步來到轎前,搶在喜娘前頭扶無憂下轎,他還輕聲說道:“無憂,要跨火盆,你別怕,我會陪着你。”
喜娘剛想開口說這不合規矩,卻被旁邊的人拽了一下,喜娘回頭一看,見是睿郡王的奶嬤嬤劉嬤嬤。劉嬤嬤低聲道:“別壞了王爺的好興致。”喜娘這纔將到了嘴邊的話給嚥了回去。
只見莊煜緊緊握着無憂的手,引着她慢慢的跨過馬鞍來到熊熊燃燒的火盆之前,莊煜見火盆中的火勢很旺,生怕無憂跨不過去,立刻打橫將無憂抱在胸前,不等無憂驚呼出聲,莊煜便已經大步跨過火盆將無憂放了下來。
觀禮之人見衆都笑了起來,抱新媳婦過火盆的也不是沒有,比如當年大駙馬迎娶大公主之時就這麼幹過。這是人家小兩口兒情投意合,外人可說不着什麼。
莊煜牽着無憂的手,兩人緩步走入喜堂。在喜堂之上,隆興帝與皇后已經坐定了,看着一對新人走來,皇后激動的對隆興帝笑道:“皇上,您看他們多般配啊!”
隆興帝笑的眼睛都眯了起來,捋着鬍鬚直點頭道:“般配,再般配不過的!”
內府的司禮官上前唱禮,莊煜和無憂先拜天地再拜高堂,隆興帝笑的合不攏嘴,皇后喜的眼睛都溼了,無憂終於成爲她的兒媳婦,她對已經過世的妹妹妹夫總算能有一半的交代了,剩下那一半,得等無忌大婚之後才能交代。
夫妻對拜之後,莊煜無憂便被簇擁着送入洞房。不只是前來觀禮的親朋好友們,就是莊煜自己也極爲盼望着掀蓋頭的這一刻,雖然說已經與無憂拜了堂,可莊煜心裡還是不踏實,總覺得還沒把無憂徹底變成自己的人。他想要的是和無憂之間沒有絲毫距離的親密。
“掀蓋頭掀蓋頭掀蓋頭……”在洞房裡圍觀的人都拍着手叫了起來。她們都知道萱華郡主素日裡都挺漂亮的,今兒做新娘子,必定會更加的漂亮,都急着要看呢。
而對千軍萬馬都不會有稍微膽怯的莊煜此時緊張的手心都出汗了,他的腦子裡突然冒出許多古怪的念頭,諸如蓋頭底下的到底是不是無憂之類的。一時之間,莊煜拿着鏤刻如意雲紋的喜稱倒不敢上前挑蓋頭了。急得洞房中的其他人又大呼小叫起來。
終於,莊煜鼓足勇氣上前,微顫着將伸到無憂蓋頭的一角,他深深吸了口氣,緊緊握住喜稱往上一挑,旁邊的四個喜娘便如釋重負的齊聲唱了起來:“恭祝王爺王妃從此稱心如意……”
也不知道莊煜是有意還是無意,他在挑喜帕之時大半個身子都擋在無憂的面前,基本上擋住了所有圍觀之人的視線。他低頭看着無憂,眼光再也移不開了,只定定的看着無憂,他一直知道無憂漂亮,卻從來沒有看過盛裝打扮的無憂。素日裡淡妝的無憂如清荷白茶那般清新靈秀,而盛裝的無憂又別有一番氣度,真如花王牡丹一般雍容高貴,美的讓莊煜只恨自己讀書太少,都不知道應該用什麼樣的形容詞來讚美無憂。
對於睿郡王的“吃獨食”行爲,衆位夫人們可是極爲不滿的,她們都是老道之人,立刻向喜娘們使了個眼色,示意喜娘上前服侍一對新人飲合巹酒,用寬心面吃子孫餑餑。她們就不相信睿郡王莊煜還能一直擋着不讓她們瞧新娘子。要不是還沒有坐牀,她們早就開始趕莊煜出門了,這會子大天白日的,新郎可不做興賴在洞房裡不出去。
喜娘們也不敢硬說,只屈膝行禮齊聲唱道:“請一對新人共飲合巹酒,一生和和美美。”
莊煜彷彿沒有聽到一般,無憂輕輕推了他一聲,莊煜這才反應過來,方轉身去拿合巹酒,他這一轉身,便將無憂閃了出來。洞房之中所有人的視線齊刷刷的投射到無憂的身上,先前還鬧哄哄的洞房突然變的極爲安靜,靜的連無憂因爲緊張而顯得急促的呼吸聲都能聽到。
------題外話------
明天說啥也得洞房,力爭萬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