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忌拿到那封着牛毛細針的小蠟丸,想了想還是沒有立刻進宮,只是去馬尚書的書房找表舅舅穆國公,說是要回府。穆國公本什麼都沒有問無忌,親自帶人送無忌回府。
本來以無忌的身手,是不需要人護送的,可是剛出了永郡王世子之事,雖然說最後的結論是莊燭是自己肥死的,可大家心裡都清楚此事不會如此簡單。所以就算是無忌身手再高,淳親王爺也不放心他一個人回王府,必要讓穆國公親自送他。
到了忠勇郡王府,無忌請表舅舅入內用茶,穆國公笑道:“茶就不用了,這陣子五城兵馬司忙的緊,等閒了再來吃無憂的沏的好茶。無忌,回府後就不要出來亂跑了。”
無忌趕緊應了下來,穆國公摸着他的頭笑道:“好孩子,快進去吧,舅舅走了。”
無忌躬身道:“舅舅慢走。”穆國公揮揮手,認鐙上馬飛快離開了忠勇郡王府門前。無忌進門後問的第一句話便是:“郡主可曾回府?”
門房忙上前回稟道:“回王爺,郡主回來一趟,又匆匆去了淳親王府,如今還沒有回來。”
無忌嗯了一聲,將馬繮甩給小廝徑自進府,他急着回房去研究那枚牛毛細針。
在書房之中,無忌將蠟丸取出放在白磁小碟上,然後將白磁小碟放到他特特點燃的燭焰之上,不過片刻工夫,那顆小小的蠟丸就化成了透明的蠟油,顯出裹在蠟丸中的一點黑色細針。
無忌取過一張棉紙將蠟油吸盡,那枚只有半根睫毛長度的牛毛細針就顯得越發清晰了。無忌小心翼翼的將白瓷小碟移到一旁,吹滅蠟燭後便從屜子裡拿出一塊水晶鏡片,然後將白瓷小碟移到鏡片之下仔細觀察。
無忌還沒有看到過如此細的針,比頭髮絲都細許多,若不瞪大眼睛看根本就看不出來,真難爲老宋恩是怎麼將這一點點小細針給尋出來的。
“無忌,你在書房麼?”無忌正仔細觀察着,忽聽外頭傳來姐姐的叫聲,他立刻拿過一個茶盅將白瓷小碟蓋起來,免得說話裡氣息略重些就把那牛毛細針給吹沒有了。
“我在,姐姐你回來了?”無忌應了一聲便快步走到房門前將書房的門打開,將無憂迎了進來。
“無忌,你這會子在書房做什麼?”因爲無忌每日什麼時辰做什麼事情都是計劃好的,這個時辰該午睡了,無忌卻在書房之中,無憂猜測必是莊燭暴亡的案子有什麼進展,才一回府就急急過來詢問。
無憂離開淳親王府之時,莊燭肥膩至死的消息還沒有傳過去,所以無憂並不知道已經結案了。
“姐姐,你這麼快就回來啦,我還以爲你要晚上才能回來呢。”無忌笑着說道。
無憂見無忌神色輕鬆,心神也是一鬆,便坐下來笑着問道:“永郡王世子的死因查清了?”
無忌點點頭又搖了搖頭,倒讓無憂有些費解,只蹙眉看着他。
無忌忙說道:“驗屍的結果是永郡王世子過食肥膩之物,導致血管堵塞而暴亡。”
無憂看着無忌,沉聲問道:“實際上呢?”
無忌指着桌上反扣着的茶盅說道:“姐姐你回頭不要說話也使勁兒喘氣,害死永郡王世子的兇器就在這裡。”
無憂知道無忌必有他的理由,便輕輕點頭應了一聲好。
無忌緩慢的將茶盅移開,露出純白無暇的白瓷小碟,小碟上只有極細的半根睫毛似的東西,無憂上前仔細看了一回,後退幾步才疑惑的輕聲問道:“無忌,哪裡有什麼兇器?”
無忌用很輕的聲音說道:“姐姐,就是這點牛毛細針刺破永郡王世子心臟中的血管,導致他的暴卒。”
“啊……”無憂掩住口倒吸一口冷氣,驚愕道:“竟然是這樣?”這樣的殺人兇器別說是無憂,便是殺人無數的專業殺手怕都不曾聽說過。
無忌點點頭,又將茶盅倒扣過來,這才用正常的語調說道:“是刑部最出色的老仵作宋恩驗的屍,他驗屍近五十年,沒有驗錯過一次,除了他,只怕天下間再沒有其他人能驗出永郡王世子的真實死因。”
因爲馬尚書從不掩屬下之功,每回他破大案要案奇案,驗屍的仵作必是宋恩,馬尚書也數次爲宋恩請功,所以刑部宋恩名聲遠噪,知道他的人不在少數。因爲莊煜曾在刑部歷練的關係,所以無憂對老宋恩那神乎奇蹟的驗屍技術也是早有耳聞的。
“原來是宋恩驗的屍,怪不得連這麼細微之處都能查出來。無忌,此事你可曾向姨丈回稟?”
無忌搖搖頭道:“還沒有,剛纔在刑部,五哥隨淳親王爺爺一行進宮,我找藉口留下來,才從老宋恩手中得到這點最要緊的證物。”
無憂明白了,無忌既然已經找藉口不進宮,便不好出爾反爾的再跑一趟。只能等莊煜回頭過來再告訴他,由他進宮回稟更爲合適。
“無忌,這是什麼兇器,那麼一點點怎麼就能要了人的性命呢?這是暗器麼?”無憂想不明白那象半根睫毛似的東西怎麼會是致人死地的兇器。
無忌搖搖頭道:“姐姐,我也不知道,我正研究着呢你就回來了。”
無憂笑道:“好好,姐姐不打擾你,你慢慢的研究,有了結果就來告訴姐姐。”
無忌點頭應了,無憂起身正要離開,卻又停下來問道:“無忌,你吃過午飯了麼?”
無忌搖搖頭道:“一上午跑個不停,哪兒有心思吃飯呢。”
無憂笑道:“那姐姐去給做些吃的。”
無忌高興的咧嘴一笑,毫不客氣的說道:“我要吃蟹籽荷包飯。”
無憂回身笑道:“知道啦。回頭做好給你送過來。”無憂深知無忌若是一但進入研究狀態,便是不研究清楚不出門的,只能將飯菜送到他的房中,要不無忌就會餓着肚子一直熬到研究出結果。
無憂剛做好一盤蟹籽荷包飯,又沏了一杯薑絲蜜茶,正要親自給無忌送過去,春竹便來回稟道:“回郡主,王爺來了。”如今在忠勇郡王府中,下人們口中的王爺指的就是睿郡王莊煜,無忌一直被稱爲小王爺的。
無憂不由淺淺笑了起來,果然莊煜最會掐時間,基本上只要她給無忌做什麼特別精細的小食,莊煜都會踩着點兒的登門。
“請王爺到無忌的書房去。”無憂淺笑吩咐一回,春竹忙跑去傳話。無憂回頭看看蒸籠,笑着搖了搖頭,將剩下的蟹籽荷包飯裝盤一併放入食盒之中,又沏一盞薑絲茶,莊煜這兩年不太喜歡吃甜食,所以無憂體貼的沒有放蜜糖,然後命春曉春蘭兩人捧了食盒隨自己前往無忌的書房。
無憂到書房之時,莊煜已經到了,顯然無忌才告訴他永郡王世子的真實死因,莊煜還沒有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用牛毛細針殺人,這真是太匪夷所思了。
“五哥,你是從宮裡過來的麼?”無憂淺笑問了起來。
莊煜點點頭道:“嗯,我剛從宮裡來。無憂,我聽說你去淳親王叔祖府上了。”
無憂輕嗯一聲道:“我也纔回來沒多久,五哥,若是用膳就和無忌一起用些吧,剛做了蟹籽荷包飯。”
莊煜眼睛一亮,無憂做的蟹籽荷包飯味道極其鮮美,而每隻裝滿餡料的荷包只有小核桃大小,一口一個再是清鮮爽口不過的。就是做起來麻煩,無憂平日並不經常做。
“好好,我正餓着呢。”莊煜非常捧場的叫了起來。
無忌白了他一眼,不高興的說道:“五哥你又來搶我的吃食。”
無憂搖頭笑道:“無忌別這樣,姐姐做了兩大盤呢。”
豈料無忌聽到這句話反而更不高興的,只狠狠瞪了莊煜一眼,掀開食盒的蓋子,拿出一盤蟹籽荷包飯走到一旁背對着莊煜和無憂,用手抓起蟹籽荷包飯塞進口中,瀉憤似的大嚼起來。
莊煜和無憂都不知道無忌突然鬧的什麼彆扭,只當他是小孩子脾氣,也沒有太往心裡去。無憂將另一盤蟹籽荷包飯端出來讓莊煜吃,然後端起那碗給無忌的薑絲蜜茶走到無忌的身邊,好聲好氣的笑道:“無忌慢點兒吃,仔細噎着了。”
無忌轉過頭,只見他兩頰各鼓起一個大包,活脫脫象後園裡養的那對貪吃的小松鼠一般,無憂不由笑了起來,伸手捏下無忌脣邊的一顆米粒兒,無憂笑道:“吃這麼急做什麼,又沒人和你搶的,來,喝口薑絲蜜茶。”
無忌重重嚼了幾下,將口中的東西咽入肚中,這才就着無憂的手一口氣喝了半杯薑絲蜜茶,然後用挑釁的目光看向莊煜,彷彿在說:“你看,姐姐還是最關心我。”
莊煜看到無忌這般的神情,才明白這小子又吃醋了,便端着盤子走到無忌身邊,將自己盤中的蟹籽荷包拔了幾個去無忌的盤中,好脾氣的笑道:“無忌,你正長身體呢,多吃幾個。”
無忌愣了一下,忽然覺得自己有些不對,五哥對他這麼好,他怎麼還那麼小氣呢,五哥一個人在宮外,姐姐給他準備些吃的又有什麼關係呢。只是無忌雖然覺得自己剛纔太小氣了,卻又擰巴着不好意思向莊煜道歉。
莊煜和無憂是看着無忌一點點長大的,對他的心思兩人一猜便能猜個八九不離十,莊煜與無憂對視一眼,有很默契不再提吃飯之事,莊煜只說道:“無忌,什麼人有這樣的功力將牛毛細針打入人的心臟?”
剛纔他們兩人已經驗過了,那根牛毛細針既細又軟,別說是刺入人體,就算是刺破絹紗都不太容易。
無忌搖搖頭道:“我不知道。若是真有人有這樣的身手,那就太可怕了。如此無影無形,豈不是他想殺誰就殺誰,還不會露出任何破綻麼?”
莊煜雙眉緊縮,沉沉道:“就怕那加害莊燭之人用這個辦法再害其他的人,甚至是……”
莊煜沒有說完,可無憂無忌都知道他想說的是就怕那個殺手用這個法子謀害隆興帝。後日便是聖壽節,那一日隆興帝是要在五鳳樓迎距離接見各邦使臣與京城百姓。若是那名殺手隱藏於暗中行刺,他殺人的手段又是那般的隱密,必然防不勝防。
想到這裡,莊煜坐不住了,他立刻站起來說道:“我現在就去刑部問宋恩這牛毛細針到底是怎麼進入莊燭體內的。”
無忌皺眉搖頭道:“五哥,我已經問過了。宋恩格外仔細的檢查了永郡王世子的身體,沒有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
無憂輕聲道:“平日裡我做針線偶爾也會扎到手,就算是滲出血珠子都不會看到傷口的。這牛毛細針比針尖還細小些,就算是有傷口也看不出來的。”
莊煜急躁道:“這卻如何是好?”
無憂是姑娘家,到底心思細膩,她輕聲問道:“五哥,貴喜他們就沒有什麼稟報麼?”
莊煜“啊……”了一聲,這纔想起來剛纔他已經命小廝們去暗中查訪,到現在還沒有前來回稟,看來是查出了什麼。
無忌興奮的說道:“貴喜飛星他們必有所收穫,趕緊派人去找他們吧。”
正是說曹操曹操到,無忌話音剛落,門外便傳來飛星的聲音:“王爺,小人飛星求見。”
莊煜無忌大喜過望,無忌立刻大聲叫道:“快進來。”
飛星快步走入書房,見三位主子都在房裡,忙上前見禮,無忌一把抓住他叫道:“快說你們查到什麼了?”
飛星趕緊躬身說了起來:“回稟王爺郡主小王爺,小人等散入人羣之中,的確發現有兩個男人並不去看熱鬧,而是快步向北面走去,小人等沒敢驚動這兩個男子,只遠遠綴着他們,一直跟到了西市北邊的騾馬街,他們進了一家專營馬匹的鋪子。陳江王猛張虎趙四還守在呂記騾馬店外,小人立刻趕來回稟。”
莊煜略略一想,立刻沉聲說道:“無忌,我的人手不夠,你派些炎狼衛給我。”
無忌毫無異議的說道:“好,我這就讓萬管家帶人前來聽五哥的調遣。”
無憂輕輕搖頭道:“不能讓萬管家帶隊。”
莊煜亦道:“沒錯,京城裡認識萬管家的人太多,由他帶隊會打草驚蛇的。”
無忌想了想,對莊煜說道:“那就請曹供奉走一趟吧。”莊煜點點頭道:“也好。”
這位曹供奉不是別人,正是季光慎的授業恩師,季光慎數年之前已經正式拜曹供奉爲師,隨他學習馬上步下的各種功夫,曹供奉如今有了年紀,便不再衛國公府中教導武功,而是來了炎狼隊的頭領來了忠勇郡王府。曹供奉有一身好功夫,爲人卻極爲低調,是以除了與衛國公府極爲親近的人知道他以外,京城就沒有人知道京城中還有這樣一位高手。
無忌立刻命人去請曹供奉,無憂知道曹供奉爲人特別的古板,便對莊煜笑笑道:“五哥,我先回去了,有什麼事你就打發人過來找我。”
莊煜點點頭,對無憂笑道:“無憂,別擔心,一切都會沒事的。”
無憂笑靨如花,點頭道:“嗯,我相信五哥。”
莊煜的心裡立時如同六月暑天中喝下一碗冰鎮酸梅湯一般,通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舒服極了,一瞬間,莊煜心裡的疲憊全都煙散雲散,他又充滿了力量。
少進瘦小精幹的曹供奉便快步走來,他聽莊煜說完事情之後,立刻說道:“王爺放心,在下立刻帶着炎狼隊的兄弟們去騾馬市,我們這些個老骨頭平日從不出門,不會被人認出來的。”
莊煜與無忌都曾得到曹供奉的點撥,因此兩人對曹供奉是以半師之禮相待的,便齊齊微微躬身道:“多謝曹師傅。”
曹供奉平素總是緊緊繃着的臉上露出些微笑意,身爲皇子郡王,睿郡王與忠勇郡王的禮敬師長真真是極爲難得了。
曹供奉也不多說廢話,立刻回去招集了十來個炎狼侍衛,讓他們都換上粗布便服,或挑着擔子,或提着筐子,或推着小車,三三兩兩混在前往王府送各種食材的商販中從西便門混出了忠勇郡王府。
那幾個一直在暗中監視忠勇郡王府之人只當他們是前往忠勇郡王府送貨的商販,卻沒有發現這其實是一羣身手不凡卻又極不顯山露水的高手。
曹供奉一行人來到騾馬市,留下來監視之人接上頭,便極有耐心的在呂記騾馬店附近秘密埋伏起來。
這呂記騾馬店是個開張不久的新店,自然爭不過附近幾家老店,所以他們家的生意並不好,甚至能用門可羅雀來形容,陳江王猛他們監視了大半天,卻發現只有兩拔客人進店,而這兩拔客人卻是什麼都沒有買,只在後院的馬棚裡兜了一圈便匆匆離開了。
其中一位客人轉身就去了別家騾馬鋪,不多時便牽着一頭極健壯的大叫驢出來的,而另外一個客人卻徑直離開了騾馬市,陳江便多了個心眼,讓趙四暗中尾隨着跟蹤去了。
曹供奉聽陳江說完,點了點頭讚了一聲:“好。”陳江喜不自勝,他可知道曹供奉身手好極了,若能得他指點一二,可是他陳江的造化。現在他是入了曹供奉的眼,以後向曹供奉求教,想來他不會不答應的。
曹供奉與炎狼侍衛們極有耐心,一直等到三更過後,在漆黑如墨的夜色之中,呂記騾馬店的後門悄悄打開,從裡面走出來兩個人,那兩個人正是陳江等人白日裡跟蹤的兩個可疑之人。
曹供奉悄悄向炎狼侍衛們做了兩個手勢,然後在夜色的掩護之下,如鬼魅一般悄悄欺近那兩個人,在兩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曹供奉突然出手,兩道指風分別襲向兩個背後的大椎穴。就在曹供奉的指風觸上兩人大椎穴的同時,四名炎狼侍衛如夜中潛行的狼一般衝到兩人的面前,只在電光火石之間便將兩人向前撲倒的身體穩穩接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他們裝入麻袋之中扛起,然後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從曹供奉出手到炎狼侍衛將人裝入麻袋扛走,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看的陳江等人眼睛都直了,在他們看來,曹供奉簡直是上演了一出大變活人的神奇戲法,他們這麼不錯眼珠子的盯着,都沒有看清人到底是怎麼被抓住的。
陳江等人驚的張大嘴巴,曹供奉飄到他的身邊,輕輕拍了陳江的肩膀一下,低聲道:“回府。”說罷便走開了。
陳江回過神來,忙對同伴低聲說道:“你們兩個繼續在這裡監視,我先回王府。”
曹供奉的聲音悠悠飄過來,“都回去。”
自曹供奉露了那神乎其技的一手,陳江便越發對曹供奉佩服的五體投地,他如何會不聽曹供奉的指令,立刻與其他幾人快步跟上曹供奉。於夜色之中悄悄回到忠勇郡王府。
曹供奉在回王府的路上注意到附近有王府周圍似是有些不對勁兒,他便在王府外圍悄悄轉了一圈,果然在幾個能監視到王府各門的隱蔽之處發現幾個已經倦極睡去的探子。
曹供奉想了想,以隔空綿掌在每個人的身上都印了一記,他這一掌只觸及那些人的衣裳,卻已經傷了他們的內腑,不過這些傷要到十天八天之後纔會發作出來,在此之前他們不會有任何異樣的感覺。只有一條,身上會散發出若有似無的臭氣。這可是曹供奉特意留下來的線索。
處理完所監視忠勇郡王府與睿郡王府之人,已經又過了大半個時辰,曹供奉這纔回到忠勇郡王府,他剛一進門,萬大管家便迎上來笑着說道:“曹供奉您可算是回來了,王爺和小王爺一直在等您呢。”
曹供奉點了點頭,便隨萬三行去了外院的書房。莊煜和無忌一直在這裡等消息。
曹供奉將事情簡單說了一遍。莊煜喜道:“真是太謝謝曹師傅了。”
曹供奉淡淡道:“在下分內之事,王爺不必言謝。王爺,近日有人在暗中窺探王府,曹某已經留了暗記以供日後追查。”
莊煜無忌都是一凜,竟然有人在暗中監視王府,他們可一點兒都沒有發覺。
曹供奉見莊煜和無忌臉上都有懊惱之色,便緩緩說道:“那些人離的遠,藏的隱密,本就極難發現。”
莊煜搖搖道:“到底是我大意了。曹師傅,如何跟蹤追查那些人?”
曹供奉沉沉道:“那些人身上都有淡淡的屍臭之氣,只要選嗅覺靈敏之人便能找出他們。”
莊煜立刻向曹供奉深深做揖道:“多謝曹師傅。”
曹供奉笑了一下,睿郡王這一謝他還真當的起,若沒有他的小心謹慎,只怕睿王府和忠勇郡王府都要中了別人的算計。
“王爺,小人陳江求見。”門外傳來一道聲音。
莊煜立刻說道:“進來。”
陳江雙手捧着一隻銀盤,銀盤上放着個只有三寸長兩寸寬的東西走了進來,跪下說道:“回稟王爺小王爺,這是炎狼隊的前輩們從被抓回來之人身上搜出來的,小人等不知道這是什麼,特來請王爺過目。”
莊煜看了一回,皺眉道:“這是個什麼東西?曹師傅您可曾見過?”
曹供奉上前看了一回,臉色微變道:“難道是那件東西?”
莊煜一聽這曹供奉這話裡有內情,立刻命陳江退下,無忌便急急追問道:“曹師傅,這是什麼?”
曹供奉皺眉想了一回,不太確定的說道:“這有可能是附骨無影針。在下也沒有真的見過,只是從前聽江湖朋友說過一回。”
無忌的興致越發大了,親自拉曹供奉坐到椅上,莊煜則爲他斟了一杯茶,兩個人四隻眼睛極爲熱切的看着曹供奉,就得他開講了。
那還是幾十年前曹供奉的一次偶遇,曹供奉邊回憶邊慢慢講了起來。
“據說附骨無影針是百年前唐門一位白癡天才設計製造的一種極爲陰邪歹毒的暗器,此種暗器正是一個三寸長二兩寸寬的弧形精鋼匣子,據說匣中有數十枚牛毛針,每次只能發射一枚,中針之人完全沒有任何感覺,卻會在中針之後一柱香的時間裡突然暴亡。”
“果然如此麼?永郡王世子就是突然暴亡的。”無忌失聲叫了起來。
莊煜輕輕拍了拍無忌的背,低聲道:“無忌,聽曹師傅慢慢講。”
曹師傅繼續說道:“附骨無影針最後一次在江湖中出現,是在蜀中唐門,那名白癡天才用此針射殺唐門的族長和數位長老,還有族長的三個兒子四個孫子,共計二十七人。自那以後,附骨無影針便與那名白癡天才一起失蹤了,從此再沒有人見過。”
無忌到底沒忍住心中的好奇,只皺眉問道:“曹師傅,什麼是白癡天才?”
曹供奉低嘆一聲說道:“那人天生是個傻子,還不會說話,唐門中人都不把他當人看,對他極盡凌辱,不想他卻是個不世出的制器奇才。唐門之人發現之後,便逼他不停的製造各種精奇暗器,最終釀成一場慘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