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大人原以爲不過等上小半個時辰溫誠就熬不住刑什麼都招了,可不曾想他這一等竟然等了一個多時辰,只聽到牢房中傳來時高時低時撕心裂肺時虛弱無力的慘叫聲,卻不見牢子出來回稟,說是人犯肯招供了。
馬大人見此情形不對,便沉沉乾咳一聲,立刻有個牢子跑出來氣惱的躬身回稟道:“稟大人,這個死賊囚牙口硬的很,打死都不招。”
“哦,竟有此等事?”馬大人挑眉沉聲說了一句,便進了牢房。
此時的溫誠已經沒法看了,他身上沒有一寸完整之處,皮肉脫落了大半,露出森森的白骨,腦袋歪到一邊,看上去象是熬刑不住死了一般。
馬大人雙眉皺的更緊,一個牢子忙拿了一張黃表紙放到溫誠的鼻端,只見那黃表紙被溫誠虛弱的氣息吹動,輕輕顫了幾顫。馬大人心中才踏實下來,還沒審出真相還把人犯審死了,這會成爲他斷案史上的一大污點。
馬大人招了招手,命牢頭跟自己出了牢房,低聲吩咐道:“看緊些,別讓這廝死了,過幾日再審。”
牢頭應了一聲,立刻回牢房安排,馬大人心煩意亂的去了書房,他還從來沒有遇到象溫誠這麼硬的骨頭,真是很有些棘手。
刑部的獄醫去給溫誠治了傷,溫誠身上的傷雖然極重,可都是皮外傷,並沒有傷及臟腑,審案用刑更側重於施加給犯人的肉體上的疼痛,並不是要將他們直接打死的。所以溫誠只要休養上兩三天,便可以繼續接受審問了。
這兩三天裡馬大人也不能閒着,他仔細的審問了馬豹及其手下的每一個人,記錄了足有一寸多厚的口供筆錄,馬大人日以繼夜的研究這些筆錄,希望從這些口供出找出些有利的證據,就連馬伕人帶着馬佳媛進宮給皇后娘娘請安的情形到底如何,馬大人都沒顧的上回家問一問。
卻說馬伕人一大早帶着馬佳媛進宮給皇后娘娘請安。她們母女一進懿坤宮,便見皇后娘娘高高在上坐着,在皇后娘娘的左右下首分別坐着淑妃娘娘和萱華郡主。
皇后娘娘到底不放心無憂,必要親眼看看她不可,於是無憂便由莊煜和無忌護送,一大早便進了宮,陪皇后用了早膳。皇后想着無憂與馬伕人馬小姐從前也都認識,而且關係也不錯,便也讓無憂留了下來,也好讓馬伕人和馬小姐不那麼緊張。
“臣妾馬徐氏攜小女馬氏佳媛給皇后娘娘淑妃娘娘郡主娘娘請安。”馬伕人緊緊攥着女兒的小手,在皇后面前跪了下來。
皇后和藹的笑道:“馬伕人馬小姐請起。”淑妃娘娘和無憂亦向馬伕人和馬佳媛頜首致意。
馬伕人行罷禮拉着女兒站了起來,皇后寬和的笑道:“賜座。”
馬伕人攜女謝座,只斜簽着身子只坐了繡墩邊上,馬佳媛則緊緊挨着母親站立。
皇后看着明顯有些緊張,卻不掩嬌憨可愛的馬佳媛,第一印象很是不錯,便笑着招手道:“佳媛,到本宮這裡來。”
馬佳媛趕緊看向孃親,馬伕人忙低聲道:“寶寶快過去。”
無憂見小姑娘緊張的小臉兒都有些個發白,便走上前笑着問道:“寶寶,還記不記得我?”
馬佳媛看見除了孃親之外唯一的一個熟人,自然甜甜的笑了起來,“媛兒記得郡主姐姐,郡主姐姐你怎麼也在這裡?”
無憂牽起馬佳媛的小手,邊向皇后身邊帶邊笑道:“姐姐進宮來給皇后姨媽請安,寶寶,你到姐姐的姨媽面前,讓她好好看看你好不好?”
馬佳媛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眨了眨,甜甜的笑道:“好。”
皇后和淑妃一直在不着痕跡的留心觀察馬佳媛,特別是淑妃娘娘。昨兒皇后已經和她透了話,並讓她一起來見見馬佳媛,到底是給十皇子莊熾相媳婦兒,淑妃可是正經婆婆。
兩人見馬佳媛很是愛笑,一笑起來兩靨便有兩個小小的梨渦,看上卻極爲甜美可人。這小姑娘雖然看上去很緊張,可一言一行卻絲毫不亂,一看便知道她自小便受了極好的教育,馬伕人一定在她身上用了不少的心思。
有無憂領着,馬佳媛不太緊張了,她走到皇后面前,雙膝微屈雙手交疊握於腰側,行了個極標準的萬福禮,用軟軟糯糯的聲音說道:“馬氏佳媛請皇后娘娘安。”
皇后對馬佳媛的第一印象很好,便親切的笑道:“佳媛真是個可愛的小姑娘,快起來吧。你今年多大了,平日在家裡都做些什麼呀?”
馬佳媛眼兒彎彎笑着說道:“回皇后娘娘,小女今年八歲了,平日在家裡隨孃親姐姐學針線,跟爹爹學讀書寫字。”
“是麼,那麼佳媛學了幾年針線呢?”皇后娘娘看着粉嫩可愛雪娃娃般的小姑娘,說話的聲音不覺也越發輕柔起來。這讓馬伕人一直懸着的心踏實了幾分。看來皇后娘娘還是挺喜歡寶寶的,馬伕人在心中暗暗說道。
“回皇后娘娘,小女六歲起開始學習針線,已經學了兩年啦。”馬佳媛見皇后娘娘笑容可親,而且又和相熟的郡主姐姐有些相象,她心中的緊張也漸漸的消散了,應答起來便顯得很是自然流暢。這讓在一旁默默觀察的淑妃很是滿意。
“姨媽,寶寶的針線活很不錯的,寶寶,這個小貓撲蝶的荷包是你自己繡的吧?”無憂指着馬佳媛身上佩戴的雲形荷包笑着問了起來。
馬佳媛小臉兒微紅,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蝴蝶和小貓身子是小女繡的,可眼睛是孃親幫着繡的,小女還繡不出小貓眼睛的神韻。”
皇后和淑妃的目光都落到馬佳媛腰間的荷包上,只見那隻杏紅緞面雲形荷包上繡着一隻胖嘟嘟憨態可掬的小花貓,它小半個身子藏在草叢中,正做勢欲撲停在草尖上的一隻彩蝶。
小貓和彩蝶的配色鮮亮神態逼真,小貓兒圓睜的眼睛中,瞳仁逼成一線,果然是生動極了,似這樣一個荷包,便說是熟手繡娘繡出來的都不過份。
皇后和淑妃娘娘都暗暗吃了一驚,她們也是自小學習女工的,只學了兩年便能繡出這樣的荷包,這兩年來馬佳媛必然是極刻苦練習的。
“寶寶,可以把荷包給我看看麼?”淑妃笑着起身走到馬佳媛的身邊,柔聲問了起來。
馬佳媛解下荷包雙手捧着舉到淑妃娘娘的面前,恭敬的說道:“請娘娘指點。”
淑妃拿過荷包,認真的仔細欣賞起來,果然這繡包做工很是精細,針腳細密均勻,看的出來很下了些工夫。只是說這荷包是個才學針線兩年的小姑娘繡的,淑妃還真有些不敢相信。該不是繡娘做的,卻被小姑娘說成是自己做吧。
無憂猜到淑妃的疑問,便笑着對皇后娘娘說道:“姨媽,您記不記得年前無憂送您的百鳥朝鳳?”
皇后點點頭道:“本宮自然記得,難爲你繡了足足四個月,不知費了多少心思。”無憂曾於皇后娘娘的千秋壽誕之時進獻了一幅五尺見方的大幅雙面異繡,一面繡的是松鶴同春,一面繡的是百鳥朝鳳,以金銀二色絲線繡成連綿萬字如意邊,深得皇后的喜愛。
無憂笑道:“那幅百鳥朝鳳圖的連綿萬字如意邊就是寶寶繡的。那日馬伕人帶着寶寶到王府做客,無憂知道寶寶苦練過一年的繡花邊技巧,便讓寶寶繡了邊。”
皇后娘娘點頭道:“原來那花邊竟是佳媛繡的,怪道能繡出這麼好的荷包,馬大人馬伕人教女有方,日後必有厚福。”
馬伕人忙站起來深深躬身道:“妾身慚愧,不敢當娘娘誇獎。”
皇后笑道:“馬伕人不必如此拘謹,坐下說話吧。”
淑妃聽了無憂的話,心中的懷疑便打消了幾分,她知道萱華郡主絕對不會爲馬佳媛而欺騙皇后娘娘。而且繡活這種事情到底也做不了假。再者只練了兩年針線的小姑娘本不該有這麼好的手藝,馬伕人便是想爲女兒搏好名聲也不應該在這面打主意。況且淑妃也知道這馬伕人從前便是出了名的巧手,若是馬佳媛隨了母親,這倒也說的通。
皇后娘娘又問了馬佳媛一些問題,馬佳媛都回答的很是得體,而且她的臉上一直都有甜美的微笑,讓人看了感覺特別舒服,淑妃心中已經暗暗取中了馬佳媛。她的兒子莊熾是個很溫和的性情,所以不能娶一個極爲強悍的兒媳婦,以馬佳媛這開朗和氣的性情,若是做了十皇子妃,莊熾一定會過的很舒心。
皇后足足問了馬佳媛一刻鐘的問題,馬佳媛始終甜甜笑着。這卻不是訓練出來的,皇后看的出來這笑容發自馬佳媛的內心深處。想來也是,她是馬大人夫妻的掌上明珠,從來連重話都沒有聽過一句,自小便被嬌寵着無憂無慮的長大,自然會養成這般愛笑的性子。
“無憂,帶寶寶去御花園玩玩吧。”皇后笑着說了起來。一番話問下來,皇后對馬佳媛的稱呼也從客氣疏離的馬小到到佳媛,再到親熱的喚她寶寶了。只從這稱呼中便能看出馬佳媛已經得到了皇后娘娘的認可。
無憂忙屈膝應了一聲,向淑妃和馬伕人頜首微笑示意,然後才牽着馬佳媛的手,帶着她去御花園了。
大正月裡的御花園其實真沒什麼看頭,只有三友齋的青松勁竹和寒梅有些看頭,無憂便帶着馬佳媛去了三友齋。
無憂剛出了懿坤宮,和無忌一起被太子叫到東宮的莊煜便得了消息,他立刻坐不住了。太子見狀笑了起來,只揮手道:“罷了,改日再聊,煜兒,和無忌去三友齋吧。”
莊煜如逢大赦,立刻跳起來給太子深深做揖道:“多謝大哥,小弟這便去了。”
太子也不說話,只是飛快向外揮了揮手。莊煜便和無忌一陣風似的去找無憂了。
萱華郡主帶着個小姑娘去了三友齋,這個消息很快便傳到順寧公主莊嫣的耳中。莊嫣不由心中一驚,立刻說道:“快服侍本宮更衣。”宮女們服侍莊嫣穿戴起來,莊嫣便急匆匆趕往三友齋。
還不知道有兩撥人追着自己而來的無憂正向馬佳媛介紹着宮中的景緻,離開大人的面前,馬佳媛明顯活躍了許多,她搖着無憂的手甜甜叫道:“郡主姐姐,等出了宮我能去找你玩麼?”
無憂輕輕捏一捏馬佳媛那手感極佳的小臉兒,笑着說道:“當然能啦,這樣吧,等二月二,姐姐帶你做畫舫遊曲江可好?”
馬佳媛喜歡的拍手笑道:“好啊好啊,孃親都沒有帶我去過曲江呢。”
說話間便來到了三友齋,守門的小太監一見無憂便上前請安道:“奴才劉安請郡主娘娘安。”
無憂含笑道:“免禮,可有人在三友齋中賞玩?”
劉安忙道:“回郡主娘娘,並沒有主子在裡面。”劉安一時激動便忘記了這三友齋可是有三處院門的,他守的這個門沒有人進入,可不代表別的門也沒有人進入。
無憂點點頭,便帶着馬佳媛和幾個宮女嬤嬤進了三友齋。一進門便見到一片剛勁挺拔的綠竹傲雪而立。於寂寂冬日中見到這一片青綠,是件極爲舒心養眼的事情,馬佳媛驚呼一聲道:“這個季節竟然還有這樣青翠的竹子!”
無憂笑道:“寶寶,這是宮中花匠用了二十多年的時間才培植出來的碧玉竹,比普通竹子更加耐寒,京城裡也就這一片碧玉竹能傲雪而立,其他的竹子都耐不住京城的嚴寒。”
“真的啊,這些碧玉竹真是好珍貴啊!”馬佳媛瞪大眼睛叫了起來。無憂知道馬佳媛的性子,也不拘着她,只笑着說道:“是啊,的確是很珍貴的,寶寶你看,這葉子多麼青翠油亮,象不象上好的碧玉?”無憂邊說邊將一片竹葉輕輕扯下來放到馬佳媛凝脂白玉一般的手心裡。
馬佳媛還沒來的及說話,便聽到一聲略帶一絲焦慮的叫聲:“萱華姐姐……”
無憂微微蹙眉,和馬佳媛一起擡頭向聲音傳過來的方向看去,只見身披大紅羽緞鶴氅,着一襲出風毛粉藍貢緞面紫貂皮裡對襟及膝褙子,系蜜合色妝花緞裙子的順寧公主莊嫣搖搖走了過來。
無憂低低對馬佳媛說了一句:“寶寶,這是順寧公主。”馬佳媛立刻輕輕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無憂這才攜馬佳媛迎上前,對順寧公主頜首笑道:“七公主好。”
馬佳媛因爲沒有品級,便向莊嫣跪下,笑着說道:“小女馬氏佳媛拜見公主殿下。”
別管順寧公主心裡就怎麼想的,她面上卻什麼都沒有表現出來,只笑着伸出雙手扶起馬佳媛,熱情的說道:“馬小姐快快請起。”
馬佳媛就勢站了起來,竹林中鋪的是青石小路,跪上去的滋味可是不好受的緊。馬佳媛從落生到現在,還真沒吃過這樣的苦頭。
“萱華姐姐,不知馬小姐是誰家的千金?”莊嫣看似平淡的笑着問了起來。實則她在暗暗挑剔馬佳媛沒有自報家門。
無憂只笑道:“這是刑部馬大人的千金,今兒隨馬伕人進宮來給皇后娘娘請安,皇后娘娘命我帶她逛逛園子。”
莊嫣心中一沉,立刻想到皇后這是在爲忠勇郡王相看王妃了。因爲十皇子莊熾整日只知道讀書,幾乎不怎麼露面,所以莊嫣便習慣性的將這個異母弟弟給忽略了。
“原來是馬大人府上的千金,馬小姐今年多大了?”馬佳媛骨架小,個子比同齡人略矮一些,臉兒又圓圓的越發顯的小,是以莊嫣便試探性的問了起來,若這馬佳媛才五六歲,那便不可能是給忠勇郡王季無忌相看的,這年紀相差的也太多了些,忠勇郡王府的王妃豈能是個一團孩子氣的人。
馬佳媛微微低頭回道:“回公主殿下,小女今年八歲了。”
莊嫣心中暗驚,八歲,比忠勇郡王只小兩歲,這年齡上再是合適不過的。她再仔細觀察觀察無憂對馬佳媛的態度,心中越發不安起來。那萱華郡主對這位馬小姐很是親近,看的出來她是打心眼裡喜歡。
“不行,絕對不行,誰也不能奪走我的忠勇郡王妃之位。”莊嫣在心中默默叫道。
無憂不喜歡順寧公主,不過是維持一份面子情罷了,如今見順寧公主來了三友齋,她便想帶着馬佳媛離開。不知道爲什麼,無憂似乎感覺到莊嫣對馬佳媛有着莫名的敵意,她怕莊嫣以勢壓人,馬佳媛身上沒有品級,一定會很吃虧的。
“公主有興致賞景,我們本當相陪,只是出來的時候也不短了,只怕皇后娘娘要傳我們,萱華便不陪公主了。”無憂淺笑着向莊嫣頜首說道。她的話說的很客氣,其實以無憂的品級,她完全不用對莊嫣這麼客氣的。嚴格來說,莊嫣並沒有被正式冊封,而無憂卻是已經受封的一品郡主。
無憂將話說到前頭,莊嫣便想留都不好留了,可她本就是爲與無憂拉近關係而來的,如何肯放過這樣的機會,於是莊嫣便笑道:“萱華姐姐言重了,既然姐姐要去懿坤宮,不如我陪着一起過去,正好給母后請安。”
無憂自不能說不讓莊嫣給嫡母請安,只得淺笑道:“公主有心自是再好不過的,公主請。”
莊嫣則客氣的說道:“萱華姐姐先請。”
無憂淺笑道:“不若同行吧。”雖然無憂完全可以走在莊嫣的前頭,可是無憂並不想出這個風頭,還是低調些好。而且她若走在前頭,馬佳媛必得一個人落在後面,到時莊嫣若是對她做點兒什麼手腳,無憂解圍都來不及。
三人剛走出竹林,便聽到松林那邊彷彿有什麼動靜,無憂心中一驚,立刻將馬佳媛和莊嫣護到身後,跟她們的宮女嬤嬤們忙都涌上前來將三人團團護了起來。
一個嬤嬤高聲喊道:“是什麼在松林中?快出來!”
嬤嬤聲音方落,一個面色白淨書卷氣十足的小小少年快步走了出來,衆嬤嬤和宮女們一見立刻跪了下來,口稱:“給十殿下請安。”
原來松林裡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十皇子莊熾,他見到無憂等人,立刻躬身做長揖道:“萱華姐姐好,七皇姐好。”馬佳媛被無憂擋在身後,莊熾只看到一個粉綠裙腳,並沒有看到馬佳媛的面容。
無憂見是十皇子莊熾,不由在心中暗笑,看來馬佳媛和莊熾還真是有緣份的很,她是臨時起意到三友齋來的,可絕對沒有事先約好。
“十殿下好。”無憂笑盈盈的回了一聲,然後低低對身後的馬佳媛說道:“寶寶,給十殿下見禮。”
馬佳媛這才低着頭走出來,遠遠的向莊熾行萬福禮道:“小女馬氏請十殿下安。”
莊熾聽到那軟軟糯糯的聲音,心中頓時有種說不清的奇怪感覺,心跳沒由來的加快了許多。白淨的臉上也微微泛起了粉紅之意。無憂在一旁看着,不由在心中偷笑。
“這……馬小姐請起,不必多禮。”莊熾不太順溜的說了一句。莊嫣看到這一幕,心中不由一動,若是將讓馬佳媛與十皇弟送做堆,那她就再也不能去搶忠勇郡王妃之位了。
想到這裡,莊嫣便笑着說道:“十皇弟,我們正要去給母后請安,你與我們一起去吧。”
莊熾紅着臉小聲道:“這……不妥吧,聖人有訓……”
“十弟!”一聲響亮的叫聲打斷了莊熾的話,衆人擡頭一看,見莊煜和無忌正大步走過來。莊煜耳力好,他一聽到莊熾要掉書袋,便趕緊出言打斷,要不然讓莊熾唸叨起來,他們的耳朵可就有苦頭吃了。
“五皇兄,忠勇王弟,你們怎麼來了?”莊熾傻傻的問了起來。這其實完全不用問,他的五皇兄自然是衝着未來五皇嫂來的唄。
莊煜如今的臉皮真不是一般的厚,他只笑着說道:“我們來賞歲寒三友啊,怎麼十弟你不是來賞歲寒三友的麼?”
莊熾還真老老實實的回答道:“五皇兄,小弟不是來賞玩的,是來驗證書中之言。”說着,慶熾揚了揚拿在左手中的書,無憂分明看到那書上赫然寫着《天工雜錄》四個大字,這是一本講述諸般製造技藝之書,無憂閒來無事之時也曾經翻看過。她猜測莊熾是看到松煙制墨那一節,才特特跑到這三友齋中來求證了。
果然無憂沒有猜錯,莊熾的貼身小太監保寧保常擡着一筐松枝松葉從松林中走出來,問莊熾道:“十殿下,這些夠了麼?”莊熾點點頭道:“就取這些吧,你們先把東西送回去,回頭到懿坤宮來接我便是。”
兩個小太監給莊煜等人行了禮,才擡着大筐子走開了。莊煜不解的問道:“十弟,你要這些松枝松葉做什麼?”
莊熾笑道:“試着做松煙墨。”
莊煜對這些可不感興趣,便沒有再問下去,倒是馬佳媛很是好奇,想問又不好意思問的,直把個小姑娘憋的不行,只拽無憂的袖子。
無憂知道馬佳媛想讓自己幫着問,卻偏偏不開口,只對無忌笑道:“今兒怎麼這麼快就來了,晟兒沒纏着你?”
無忌笑道:“沒呢,晟兒這陣子只顧着玩沒好好練功,所以不敢來見我啦。”
莊嫣自看到無憂之後,眼中便再也看不到別人了,還是她身邊的宮女悄悄拽了莊嫣一下,莊嫣才低下頭去,臉上卻飛起了紅雲。
無忌已經注意到莊嫣在看自己,便皺起了英挺的雙眉,他若是知道莊嫣在此,是絕對不會跟着莊煜過來的。
“馬妹妹,你也進宮啦?”無忌只笑着招呼馬佳媛。馬伕人常帶着馬佳媛到忠勇郡王府和季將軍府,所以無忌與馬佳媛很是熟悉,兩人以哥哥妹妹互稱已經成了習慣。
馬佳媛習慣的甜甜叫道:“是啊,無忌哥哥,我跟孃親進宮給皇后娘娘請安的,想不到在這裡也能遇到你。”
莊嫣一聽無忌與馬佳媛說話的語氣是那般的熟稔,一顆心便象是被壓進老陳酸罈子裡一般,又酸又苦的滋味讓她無法言說。自然莊嫣不會說無忌的不是,她只把馬佳媛當成了狐狸精,這一年多以來修練出來的風度禮儀在這一刻險些破功,莊嫣差點兒沒壓中心中的火氣,向馬佳媛惡言相向。
莊煜和無憂都知道無忌與馬佳媛很熟悉,所以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合適之處,倒是莊熾卻緊緊皺起眉頭,不悅的說道:“忠勇王弟,聖人有云男女授受不親,你不該與馬小姐這般說話。”
無忌先是一愣,繼而搔搔頭笑了起來,對莊熾解釋道:“十哥,我與馬家妹妹自小便認識,我們這麼說笑慣了。”
莊嫣從來沒覺得莊熾這個弟弟竟是如此的可愛,便也用笑容掩住心中的酸意,笑着說道:“十皇弟說的對,總是尊卑有別,馬小姐不該這麼與王爺說話。”
莊熾說無忌之時,無忌還沒有皺眉,可莊嫣一開口,無忌的雙眉皺的比莊熾還緊,他重重哼了一聲,對無憂說道:“姐姐,咱們給皇后姨媽請完安也該回府了。”
莊熾臉上有些掛不住,這時卻聽馬佳媛輕聲說道:“公主殿下說的極是,小女一定會注意自己的言行,多謝公主殿下指正。”
聽了馬佳媛的話,莊嫣臉色微變,她不知道馬佳媛這麼說是什麼意思,她是真心認錯還是在諷刺自己?有心病的莊嫣有點兒疑心生暗鬼的意思。
而心地光明的莊熾卻不這麼認爲,他微笑着看向馬佳媛,讚許的點了點頭。然後快步走到莊煜身邊,拽了拽莊煜的袖子,向無忌看了看。
莊煜知道弟弟的意思,無非是想讓自己勸和幾句,讓無忌不要生他的氣。莊煜知道無忌根本就不是那種小心眼兒的人,他本就不是衝着莊熾去的。因此便笑笑道:“十弟不必介懷,與我們一起去給母后請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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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熾點點頭,除了父皇和太子哥哥之外,莊熾最信賴的人就是五皇兄莊煜,莊煜說什麼他便信什麼。
莊煜向無憂等三人笑道:“我們先過去了,你們慢慢走。”
無憂點點頭,輕輕握住馬佳媛的手,柔聲說道:“我們走吧。”
莊嫣很明顯的感覺到自己被排斥了,她暗暗苦笑一下,也快步追了上去。不論現在無憂無忌如何對她,莊嫣都不會改變自己的心意。這一年多以來,莊嫣學會最多的就是堅持與忍耐,所以在一時的小小失控過後,莊嫣立刻恢復了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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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早補足一萬